见到只有白宁乐一个人下来,楚遥随口问了句:“慕艺婷呢,她又要请假了?”
自开学来,慕艺婷请假也是常事了,只不过最近为了打入楚遥和白宁乐的社交圈,她现在每天都坚持去上课。
“她好像不太舒服,我看她脸色不太好,等会儿下课了我给老师说一声。”白宁乐说道。
“这样。”楚遥淡然地说道,“我今天下午有点事,如果她病得严重,还是得去校医院看看。”
“这倒也是。”白宁乐赞同地点点头,“对了,遥遥,你是风水师,那有没有那种包治百病的符?我看电影里那些大师都是把符烧成灰,放在水里,人喝下去就好了。”
“就算有,也得对症下药,我又不知道慕艺婷生了什么病。”楚遥失笑。
不过,她还是拿出了一张平安符,说道:“这个虽然不能治病,但戴着可以养心宁神,可能也有点用处。”
“那我中午回去的时候带给她。”白宁乐将符箓收好,放在了口袋里。
上午的两节课结束了,楚遥在食堂吃了午饭,便坐上了开向帝都安定医院的公交。
她思来想去,虽说凌风给的资料里,秦伍在精神病院住了十年,也不是和她隔空斗法的风水师,但她没有亲眼见到秦伍,心中总像是悬着一块大石头,不能落地。
而在见过虚老板之后,她更是多了几分猜疑,毕竟虚老板在普通人眼中,就是人类,只有在她的天眼之下,才会暴露出顶在脖子上的那颗鼠头。
秦伍住的安定医院是一所专门治疗精神病的疗养院,因为病人们时常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吼大叫,所以选址时故意选在了郊区。
当车渐渐驶向终点站,而窗外的风景也逐渐变得荒凉了起来,楚遥望向一片片枯黄的树冠,心中不停地冒出疑问。
会是他吗?
一个七十多岁、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根本不能自理、每天只能被拘束服捆在床上的小老头。
当年爷爷离开辰门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名门正派沦落为了如今的启明会。
楚遥的天眼能够回溯时光,可亲身经历过那场变动的人中,爷爷去世,秦伍疯傻,辰门最后一任掌门路晴雪销声匿迹,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尊敬的乘客您好,本次公交已抵达终点站帝都安定医院,请您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公交车的报站让楚遥不得不停止纷飞的思绪,她从后门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安定医院。
医院的整栋大楼只能用老破旧来形容,风格是上个世纪常见的筒子楼,外部的墙漆已经变成了灰黑之间的某种颜色,楚遥甚至能看到有一大块墙皮正在摇摇欲坠。
相较之下,安定医院四个大字却是用红漆刷上去的,显得异常的诡异。
走进大厅,连前台的护士都在打瞌睡,足以说明这里平时根本就无人造访。
“小姑娘,有什么事啊。”护士努力抬了抬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来看望我家里的一位爷爷,秦伍。”楚遥微微一笑,说道。
“秦伍是吧?我查一下。”护士做了美甲的十指在键盘上快速翻飞。
过了一会儿,她又瞥了一眼楚遥,警惕地问道:“你再说一遍,秦伍是你什么人?”
“是我爷爷的弟弟。”楚遥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我们这没有叫秦伍的,倒是有个叫秦毓武的,你确定一下,是这个人吗?”护士从电脑里调出一张照片,正是那个瘦小痴呆的秦伍。
楚遥眨了眨眼,很快就想到了说辞:“就是他,我爷爷叫秦毓贤,平时喊他就叫阿伍,我还以为他名字就是秦伍呢。”
“行了,那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给他把欠款交了吧。欠了三年零八个月,一个月一千八,再加上医药费,八万六。你有钱吗,小姑娘?”护士语气不善地问道。
“有,你刷十万吧,给他账户上存点钱。”楚遥递过去一张银行卡,她怎么也想不到,季老爷子口中那个视财如命的秦伍竟然都沦落到在医院欠款了。
欠了三年多,竟然没人管他,况且这医院一个月才收一千八,医疗环境能好到哪去?
他要么是没有子女,要么是子女都和他闹掰了,才把他丢到这个偏僻又廉价的疗养院里。
“阿姨,我想问一下,我爷爷说他有子女的,没有过来给他交钱吗?”楚遥问道。
“是有啊,他女儿前几年还按月交钱呢,后来突然就不来了,估计是去世了吧。”
护士直接把缴费登记本甩在了台面上,楚遥翻了几页,正如她所说,前几年每个月都有个秦女士来缴费,而且每次都是几万几万的交。
再往前翻,楚遥的眸色骤然深沉,她看向本子最前面的几页,那还是十年前秦伍刚入院的时候。
“阿姨,这个路女士是什么人?”
“她呀,秦毓武的老婆呗,我当初还见过几次呢,人还挺有气质的,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哪个电视台的明星。”护士回忆了一下。
“哦,这样啊,她是叫路什么?”楚遥状若无意地问道。
“哎,你要问这个,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你爷爷的弟妹,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吗?”护士纳闷地问道。
“我爷爷一直在乡下住呢,没来过帝都,不知道叫什么。”楚遥随口乱编道。
护士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儿,说道:“我给你想想吧,好像叫……什么勤学还是什么的,大概就这么个音吧。”
是路晴雪。
楚遥眸色幽深,她未曾想到路晴雪和秦伍是这样的关系。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我能上去看看毓武爷爷吗?”楚遥笑着问道。
“去呗,三楼,303,又不拦着你,不过我们这下午六点下班啊。”护士叮嘱了一句。
这里的看护费便宜,护士自然也就不上心,楚遥上去的时候,303的房门大敞着,秦伍穿着拘束服,牢牢地锁在病床上。
楚遥直接走了进去,她靠近秦伍,秦伍只会痴呆地向她一笑,口水还淌到了病号服上。
思索片刻,楚遥还是打开了天眼。
一股熟悉的混沌感袭来,记忆被割裂成了无数个碎片,每一片都像是镜子一样,映出了楚遥自己的面容。
那些碎片里包含着纷杂又庞大的信息,可楚遥竟然发现,书写信息的文字她竟然完全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