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偏僻，都快出郊区了。怪不得局里一直没调查到这个地方。”凌风自言自语地说道。
楚遥下了车，她瞥见了不远处有一道已经氧化发黑的血迹。
血迹的一头连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另一端则连着别墅敞开的大门。
凌风与楚遥对视一眼，并排步入了别墅之中。
整栋别墅都没有开灯，一片黑暗之中，隐约能听到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楚遥引燃了一张符箓，一只莹白的光球出现在了她与凌风的身旁，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的脸朝向地面，一只手捂住了血流不止的腹部。
凌风的手迅速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配枪，警惕地观察着男人下一步动作。
男人在地板上缓慢地挪动着，费了好大劲，才把身体转了过来。
他的腹部有一道极深的撕裂伤，甚至能看到里面鲜红的内脏。
他慢慢地将头抬了起来，那是一张对于凌风和楚遥都无比熟悉的脸——武开济！
短短几日不见，武开济竟然一下子老了二三十岁，脸上还布满了一道道血痕，看起来狼狈至极。
突然，那些血痕下方发出了诡异的声响。
咕叽、咕叽、咕叽……
二十余道血痕骤然撕裂，耸起来了一个个的鼓包，像是要将武开济的脸生生撑破一样。
等看清他脸上的东西时，凌风心中大骇，头皮发麻，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每一道血痕下方都生出来一个白色的球体，中间还有一个瞳仁！
武开济的额头、脸颊、下巴，密密麻麻地全部长满了眼球！
有大的，也有小的，有睁开着的，也有闭合着的，二十几只眼球骨碌碌地打着转，最后全部将视线锁定在凌风与楚遥身上。
楚遥亦是有几分讶异，她第一次见人修炼邪法能把自己修成这副模样的。
“原来是你。”武开济不屑地向着楚遥说道，“你早就盯上我了，所以那天才来我家？”
楚遥冷嘲道：“上一次来还真不是因为你，不然，你能活到今天？”
“哼，小姑娘，特情局的实力我清楚，那九头鬼母是被你杀的吧？”武开济冷哼一声，又挤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你加入特情局能有什么好处？不如来我们启明会，想要什么有什么。”
“休得胡言乱语，你们启明会是什么货色，你以为我们不清楚吗！”凌风厉声斥责道。
“能有什么好处？”楚遥唇边含笑着问道。
“呵呵，你还太年轻，那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世界。”武开济侧了侧身子，说道，“你能杀掉鬼母，实力肯定在我之上。光是我名下的财产就有上百亿，你要是有意，启明会肯定不会亏待你。”
看到楚遥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水，武开济又开口说道：“就算你对财、权都不感兴趣，那天眼呢，风水师梦寐以求的天眼呢？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心动？”
“哦？启明会还能让人获得如此神通？”楚遥的表情变了几分，仿佛真的有些向往。
“天眼算什么？你想长生不老，白日飞升，得道成仙都不是问题！”武开济狂妄地大笑着，脸上的眼球也高兴地四处打转。
“武开济，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你所谓的天眼？”楚遥出声嘲讽道。
“那是因为我大功未成！”武开济大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入门太晚了！我三十五岁才进启明会，修炼了不过十年！若我能、我能修炼二十年、三十年……”
“可惜你没有以后的二十年和三十年了。”凌风的子弹上了膛，对准了武开济的眉心。
“等一等，凌局长，我还有话要问他。”楚遥阻止道，她俯下身，直视着武开济的双眼，“若我没猜错，锁魂阵是你哥哥武明达布下的吧，他就是玄武堂的堂主？”
“竟然是你！是你解开了那小子身上的锁魂阵？！”武开济瞬间变了脸，目眦欲裂地怒视着楚遥。
他的双手无力地颤抖着，只恨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为哥哥报仇雪恨！
楚遥看到他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一切。
“那施阵与破阵的人都会当场暴毙，就算能苟活下来，也是时日无多。”
这是娄金狗说过的话。
只是，楚遥安然无事，但武明达却死在了自己亲手布下的锁魂阵中。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锁魂阵一旦被开启，就无法停止。
既然季瑾琛脱离了锁魂阵的束缚，那锁魂阵只会反噬在施阵人的身上。
除了当日与楚遥隔空斗法受到的重创，此后的每一日，武明达都在被锁魂阵蚕食着魂魄。
那种深入灵魂的痛苦，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灵魂被消磨殆尽，武明达才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武开济的脑海中也浮现起令那段他肝肠寸断的回忆。
那一日，哥哥被两个门徒抬回了家中，气若游丝地向他交代后事。
“帝都……帝都出现高人了……你以后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再去做出格的事了……”武明达的眼皮颤动着，含恨说道，“你要活下去，照顾好你嫂子，别为我报仇，我活该……”
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怎么能不恨？！
他只知道哥哥是死于他自己亲手布下的锁魂阵，此后，武开济日日夜夜都在寻觅杀死哥哥的凶手。
没想到，在他自己生命迎来终结的那一刻，他才见到楚遥。
武开济吐出了一口血沫，他抬起自己的右手，那是一只焦黑如炭、只剩半截的残手。
九头鬼母被楚遥用雷劈得灰飞烟灭，武开济的右手也受到了反噬，但武开济还是用那只残缺不齐的手对着楚遥。
凌风猜不透他要干什么，但仍将楚遥护在了身后。
“楚小姐，你向后退！”
不料，他的这句话直接刺激到了武开济的神经。
“……楚？”武开济不可置信地望向凌风的身侧，连带着他脸上的二十多个眼球一起，死死地盯着楚遥的脸。
“楚？楚？？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神色癫狂，他脸上所有的眼球也开始疯了一样地高速打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武开济笑得喘不上气来，整个人都大幅度地前后摇晃着。
呯！
子弹射入了武开济的胸膛，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
武开济的身子歪向一边，满脸的眼珠不再打转，瞳孔失去了焦距。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