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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的脉搏跳动平稳,身体状态亦是出奇的好,怀孕数月的她小腹已微微隆起,人也相当小心,她一手叉着腰,挺着显怀的小肚子,另一只手让人搀扶,走路那叫一个慢悠悠,可谓是对肚子里小生命保护到了极点……

过犹不及,夏氏一切正常,又过了怀孕初期的危险期,李青便也没开药,只说了些注意事项。

夏氏一一用心记下,而后小手扶着腰,简单的随意一礼,“臣妾告退。”

“嗯,去吧去吧。”

“怀个孕,瞧把她能耐的……”朱厚照咕哝,一脸不爽。

李青收回目光,没好气道,“人家给你生孩子,你就这态度?”

“呵呵……,自她怀了身孕,夏家就开始躁动了,朕懒得搭理她,她便借着这个由头,常去太皇太后、太后那邀功什么的,话里话外都是为娘家谋福利。”朱厚照撇嘴道,“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

“人嘛,多少都有些私心,这是很正常的事。”李青笑道,“人家到底是皇后,别的皇后有的待遇,她自然也想有,给娘家人封个伯也没啥。”

朱厚照哼哼道:“朕本来是想封赏来着,不过从夏家的表现来看……嘿嘿,朕改了主意,他们越想要,朕越不给,急死他们。”

“……”李青无语,“你咋还跟个孩子似的?”

朱厚照道:“太祖定下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可后宫并非没有干政过。”

“你是说英宗初登大宝的时候?”李青叹道,“那是有原因的,主少国疑,以当时的情况,让张太皇太后看着,远比下放权力给臣子要来的好。”

朱厚照呵呵,揶揄道:“你又知道?”

“无他,好学。”李青说。

朱厚照嗤笑,却也没揪着不放,问:“皇后无恙吧?”

说归说,到底关乎着自己血脉,朱厚照这个准父亲岂会不上心?

“挺好的,胎儿也无不妥之处。”李青笑问道,“你准备好做父亲了吗?”

“这还有啥准备的?”朱厚照白眼道,“还能缺小家伙吃喝不成?”

“……”李青好笑摇头,“你呀,这性子真的是……唉,也不知随的谁,你父皇可不是这样的……”

察觉到这么说欠妥当,李青便没继续说下去。

血脉传承非常重要,这话倒给人一种质疑血缘的感觉,确不宜说。

朱厚照却不甚在意,反而颠儿颠儿问:“是随太祖多些,还是太宗多些?”

“……太祖、太宗可不是你能碰瓷儿的,顶多宣宗吧。”李青没好气道,“也就碰瓷儿,人宣宗可不似你,没你这么大的玩心。”

呵呵,你又知道……朱厚照撇嘴。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朱厚照摇头晃脑的叹道,“你呀,还是不知朕,只看到朕酷爱玩乐的一面,又何知这玩乐的背后,掩藏着一颗为国为民为天下的心……唉。”

李青被逗得噗嗤一乐,“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朱厚照瞪了他一眼,哼道:“其实朕都很收敛了,舍弃了大部分的娱乐,一心扑在公务上,你还想让朕如何?”

“如果能再努力点,我想会更好。”李青说。

“你自己都偷闲,还有脸说朕?”朱厚照鄙夷道,“可曾听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李青冷笑:“你是皇帝,你有脸说这话?”

朱厚照哑口,叹道:“可惜你不姓朱。”

当初朱棣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语境却与朱厚照截然不同,若李青姓朱,朱棣必不容。

李青岔开话题,道:“两个老杨头啥时候过来?”

“这会儿正在票拟呢,还得一会儿。”朱厚照道,“喝两盅?”

“一会儿要谈正事,还是别了,忙完再说。”

“无趣。”朱厚照白眼道,“演武的事可有谋划?”

“有也不能告诉你啊。”李青打趣,“怎么,是怕输给我,故意套我话?”

“朕是怕你输的太难看!”

李青笑笑,问:“一人多少兵马?”

“朕带兵自然多多益善,不过你嘛……一千你能不能指挥得过来?”

“可以。”

“那就一千吧,勉强能发挥出朕的三成水平。”朱厚照一副‘朕就让让你’的嘴脸。

李青莫名火大,真想捶他一顿。

索性不搭理他,自顾自喝茶,为待会儿的讨论养精蓄锐。

~

辰时三刻,杨廷和,杨一清联袂走来,一番场面之后,重新进入昨日话题。

专利享有的细分合法权益、保护的力度、发明专利的基本标准……

随着深入探讨,发现需要规避的问题越来越多,君臣几人不停地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弥补漏洞……

这一谈,又是大半日,次日依旧……

一连数日,几人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直到实在找不出不足了,这才暂告一段落。

接着,

李青vs朱厚照的戏码,正式开启!

清晨,演武场。

太久没来了,如今的演武场真让李青大开眼界,不仅扩大了太多,还模拟出几种不同的战场。

有关隘,有土丘,有平地,分别对应着攻城战,攻山战,野战。

朱厚照一身亮银锁子甲,头戴铁盔,骑威武战马,手中拿着木制枪头的长矛,枪头红缨迎风摆动,虽不够魁梧,却给人一种帅才之感。

战马踢踏着四蹄缓步来到李青跟前,马上的朱厚照居高临下,道:

“一百骑兵,五十弓箭手,一百盾牌手,余者为步兵,战场不设限制,只要不出演武场即可,时间也不限,打到一方认输,亦或无兵可用为止。”

“这演武场是你扩建的?”

“咋样,气派不?”

“花了多少钱?”

朱厚照没好气道:“就知道钱钱钱,朕又不是花在了奢靡享受上,也就两百多万而已。”

以大明府库的积累,以目前大明的税收……两百多万两银子,用‘也就’+‘而已’,并没什么毛病。

这些钱多半都花在了场地上,建筑只占了小头,后期维护也不贵,且可以长期使用。

李青没再纠结,问:“什么时候开始?”

“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朱厚照傲然道,“多坚持一下,尽可能的愉悦朕吧。”

李青:“……”

~

双方一南一北,点兵点将,于辰时,李青率先发动攻击。

扩建后的演武场,两支千人队演武实在太富裕了,足够施展各种打法。

这支千人队,其核心精锐是一百骑兵、五十弓箭手,李青自然舍不得放在最前面,他以盾牌兵在最前方开路,前后左右皆为步兵,骑兵、射手居中,如同移动方阵,主打一个字——

稳!

大规模战争李青参与得太多了,没吃过猪肉,猪咋跑,先迈哪条腿,他可是门儿清。

以他对朱厚照的脾性了解,自己只要稳住不犯错,不用什么高明的战法就能赢他!

而且他这个布阵,在保证稳固的基础上,又兼顾了灵活。

李青暗暗冷笑:别拿监军不当将!

战场之上,尤其是这种正面对决,别说计谋了,连战策都用处不大,考验的是对战争的理解。

——不犯错,永远是主旋律。

半刻钟之后,两军行对垒之势,相隔仅三十丈。

朱厚照的排军布阵与李青相仿,却又有些不同,他的核心精锐比较靠后,步兵也不似李青这一边分布均匀。

“持续推进!”李青悠然下令。

李青指挥作战,根本不用旗语,以真气加持的嗓音哪怕在乱军之中也能清晰的让士兵们听见,何况,这只是演习,且人数并不算很多。

“这打法也太朴素了吧……”朱厚照见李青就这么生莽的推进过来,一阵无语。

“盾牌手防御,弓箭手上前,三十步外放箭。”朱厚照一连串下达命令,“骑兵从后方绕出,攻击敌军左翼,步兵列方阵。”

军令传达,千人队立即照做,效率出奇的快。

这些人时常跟着朱厚照演习,对各种排兵布阵早已了然于胸,这么多条军令同时下达,执行起来却是有条不紊。

相对朱厚照的精彩布阵,李青却是无招胜有招,千人队以方阵的方式稳步推进。

‘叮叮铛……’

纯木打造的箭矢飞射而来,有的射在盾牌上,有的射在铠甲上,箭头染了颜料,挂彩之人自动有序退出战场。

刚一接触,李青这边便折损二十余人,这还没完,紧接着,马蹄踏踏,朱厚照一方的骑兵从后方绕出,朝着己方侧翼杀来。

这厮深谙朱棣之道啊……李青悠然喝道:“全军左转,左翼变前军,右翼散,骑兵杀敌右翼。”

骑兵非常快,双方距离不远,虽说朱厚照的骑兵是从战阵后方绕过来的,也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然,李青的指令是没有延迟的,语毕,便执行。

在骑兵未冲至近前之时,全军已然完成了向左转,本是冲击李青左翼的骑兵,突然变成了正面冲击方阵,为首百户都懵了。

一起懵逼的还有朱厚照:娘的,这混账的声音有古怪!

真不是朱厚照玩不起,他在己方战阵中央都听得分明,那叫一个清晰,就跟在耳边说话的一样。

“朕可不会轻易认输……”朱厚照咬了咬牙,“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