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渔与时香并肩出了正厅,她心中清楚,凌庭萱这么安排,定是别有用意。
也不知时香在打什么鬼主意。
才穿过庭院,到后厨隔角,时香扑通一下跪在她脚下。
江晚渔愣了一瞬,问道:“你这是做何意?”
“江姑娘,上次在尚书府,奴婢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家大小姐也是有苦衷,才不得不那样对姑娘,那日姑娘伤着离开尚书府,大小姐心痛如绞!”
“姑娘也知道,我家大人刚坐上尚书之位,圣上对大人颇为看重,这时若是与姑娘再有沾染,怕是会连累整个凌家……大小姐那日所为,不过是为了保全凌家,还望姑娘谅解!”
江晚渔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那日,她的第一反应与时香所言一致,她觉得凌庭萱是无奈之举。
若是没有二哥哥的话,她今日一定会被时香的话所蒙骗。
可惜,凌家与她们江家,就是不共戴天。
然而,她还是得装出宽容大度的模样。
“时香,你说的我都明白,可那日我实在是对萱儿太过失望,她大可装作没看到我,却为何故意在众人面前那样羞辱我?说到底,还是和其他人一样,想看我的笑话罢了。”
“姑娘,大小姐并非此意!大小姐只是想在众人面前演一出戏,让外人以为凌家与江家彻底破裂,凌家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等凌家地位稳下来,大小姐和大人一定会想办法接姑娘回来!”
江晚渔眉心略低,“那是什么时候?”
“快了快了!姑娘且先再忍受一阵子委屈,等时机一到,姑娘便能回尚书府,我家大人到底是受了江大人和江夫人的恩惠,日后绝对不会亏待姑娘!但此事姑娘心中有数便好,切不可让第二人知!”
江晚渔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末了又缓缓张开。
她双手扶起时香,眉眼间欣然而有喜色。
“若是如此,我便相信萱儿,她总归是与我一块儿长大的表妹,江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还能心中记挂着我,为我筹谋,我……”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中还蒙上了一层薄雾。
时香见她这副上赶着与凌家攀关系的样子,心底一阵耻笑,脸上却毫不显露。
“姑娘不愧是曾经的千金大小姐,这肚量不是一般人所能及,奴婢话已带到,还请姑娘静候佳音。对了,大小姐还交代奴婢,有一事想要问问姑娘。”
“再过些时日便是花灯节,都城解除宵禁一日,按照往年的惯例,太子殿下总会乔装出行赏灯,姑娘曾与太子殿下关系颇亲,姑娘可知太子殿下喜好什么茶点?画舫偏爱哪种样式?”
难怪凌庭萱会突然与她示好。
原来是为了太子哥哥。
太子已到适婚的年岁,江家被抄之前,她就隐约有听到帝后欲要为太子举办太子妃大选。
迎新接春后,大选估计就要筹办了。
若是凌庭萱能得到太子妃之位,凌家的地位更是跃升一大步。
在都城中,恐怕再没世家能比得过凌家。
凌家这算盘打得响,她怎会让他们如愿呢?
江晚渔状似认真思索,俄顷才道:“我记得太子殿下偏好涌泉寺产的君山银针,点心要糖渍枣泥麻饼,画舫样式嘛……我倒是没有注意,总之多些清雅装饰,勿要浮夸才是。”
时香起先还有些疑狐,直到听到‘多些清雅装饰’,她才完全相信了江晚渔的话。
太子自幼泡在繁华富丽的皇宫里,他心中最厌恶的就是靡丽之物,喜好清雅这一点,只有他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
她家小姐还是收买了太子身边的泽春小太监,才知道这个消息。
所以她敢笃定,江晚渔定是没有说谎。
可她不知,江晚渔的话里,真假参半。
“谢姑娘指点,奴婢已谨记于心!”
“好,咱们还是快些去煮茶,免得我家大人起了疑心。”
两人煮好茶端回正厅时,她发现杨月棠也出了卧房,还坐在了凌庭萱的身边,两人看上去十分亲昵。
就像是多年的好姐妹一般。
“茶好了?”凌庭萱望向她。
江晚渔亦是含着笑回应道:“回大小姐,好了。”
凌庭萱很快抿嘴一笑,“极好,端上来吧。”
茶水上好,凌庭萱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
崔氏和杨月棠自然是多有不舍,两人不仅将人送出府,马车走远后,她们还目送了一段时间。
江晚渔仍站在祁屹身后,低垂着头,等待吩咐。
“那丫鬟与你说了什么?”
“回大人,时香只是教了奴婢一些煮茶技巧。”
“没别的?”
“回大人,奴婢不敢对大人说谎。”
祁屹不再问下去,“明日我去北城兵马司任职,五日后才休沐回府,这五日里,你给我灵醒些,老夫人和小姐这边,我安排了两个丫鬟过来伺候,你就呆在玉笙居,等我回来。”
“是,奴婢遵命。”
祁屹一走,崔氏若是有心刁难她,她再如何灵醒也没用。
府中没有为她撑腰的人,她便只是一只任人践踏的蝼蚁。
祁屹却不明白这一点。
她便让他明白。
晚膳后,江晚渔伺候祁屹沐浴。
帮他宽衣解带时,她绕到祁屹面前,柔声道:“大人此去五日,奴婢定会思念成疾,不知大人是否会不舍奴婢?”
她故意咬了咬唇,试探性地靠近祁屹,小手轻轻环上他的脖子。
柔软的触感,鼻尖弥漫着迷荡柔美的甜香……
祁屹蓦地小腹一紧,呼吸微沉。
比起刚爬上他床的那一晚,她勾引人的本事进步了不少。
祁屹没理由拒绝送上门的温香软玉。
他伸手搂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呼出的气息有些许滚烫,“你想做什么?”
“大人若是舍不得奴婢,不如带着奴婢一同去兵马司,这样一来,奴婢也好贴身照顾大人。”
“做梦!”
将她带去兵马司?
兵马司里都是粗莽之汉,他又得练兵训兵,一不留神她就可能遭人惦记。
一想到那些粗汉肖想她的眼神,他就浑身是火。
见他眉眼瞬间冷怒下去,江晚渔不敢再提随他去兵马司的事,只能软软地趴在他怀里。
娇声细语道:“奴婢随口妄言,大人莫要当真,若是惹怒了大人,奴婢给大人赔礼道歉。”
祁屹眼中怒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沉沉欲色。
他搂紧了江晚渔的腰身,“你用什么赔礼道歉?”
“大人想让奴婢用什么赔礼道歉,奴婢都从。”
掺杂着撩人的话语刚落,祁屹便将她拦腰抱起,她整个人腾空了起来。
“大人,还未沐浴……”
“那你为何要勾引我?”
江晚渔反驳不了,只能任他抱进卧房。
心中的火烧得盛,他们谁也没注意到,站在厢房门后窥见全程的人儿,手心捏得有多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