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三关平原之上,此刻已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北燕扼守雄州的瓦桥关外,一名神情木讷的中年男子,身后背着一把几乎与他等高的长刀,顶着猎猎寒风快步地朝南而行。
很快,他便来到了镇北王吕飞与徐天南的约战之地。
可是他却没有丝毫停留,在一大群前来观战的江湖中人地注视之下,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南而行。
“那人是谁?如此难得一见地比武,难道都不留下来观战吗?”
“没看见他背后背着的那把长刀吗,肯定也是个用刀的高手吧?”
“高手!我看未必。连刀王出手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能高到哪儿去,想必也就是个不入流的江湖混子,在此装模作样假扮高手罢了。”
“不对,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让我想想。对了,就是他,当年的天机英雄大会,他是刀王的首徒!”
郭辉,刀王徐天南的首徒,曾在当年的天机英雄大会上名列十大高手榜第四。
因护卫王子冯骁不力,致冯骁死于吕飞之手,回到北燕后受到了徐天南地责罚,命他闭关思过,之后,他便再未现身江湖。
但其实,徐天南对郭辉地责罚只是做做样子,以便给燕王一个交代,而相对于冯骁地死,徐天南似乎更在意他的首徒竟然输给了一个二十出头,初出茅庐的江湖后辈,所以这才命他继续闭关修习。
而这也正合郭辉之意,他天生就是一名武痴,一生都痴迷于刀法之中,本就不愿理那些江湖之事,于是便欣然领罚,全身心投入到闭关练刀地修行之中。
他要将刀法中被高小山击穿的那些弱点一一弥补起来,让自己的刀法再无破绽可寻。
数年闭关苦修,如今的郭辉,不但刀法大成,自创的隐刀术已趋于完美,其修为也早已达到了金刚境巅峰,并且隐隐已经触及到了破镜的那层屏障。
可是,由于当年完败于高小山剑下,使他的心境受到了极大地影响,所以至今也迟迟未能破境。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郭辉深知自己若想破境,就必须要与高小山再战一场,只有胜过了高小山才能从当年失败的阴影之中解脱出来,使自己的心境重回巅峰。
否则,即便之后自己再怎么勤勉,也极难突破那一层屏障,真正跨入修罗境的门槛。
因此,他决定出关,打算在禀明师尊徐天南后,便独自前往南蜀再次挑战高小山。
可没想到,他出关还没来得及禀明师尊,就听闻了镇北王吕飞要问刀徐天南的消息。
在郭辉眼中,当世年轻一辈的翘楚之中,唯有高小山一人令他诚心佩服。
而吕飞,虽然当年夺得了天机大会新秀榜的第一,但除了他击败裘一帆的那一剑有些亮眼以外,其他的多是靠心机计谋取胜,并不能令他高看太多。
而且之后,听说吕飞还曾在上京被李钊义重伤将死,几乎武功全废,所以,他实在想不通吕飞凭什么敢来挑战自己的师尊徐天南?
他甚至觉得吕飞连挑战徐天南的资格都没有,只不过是想借由此事来提升自己的名气,从而扩大他镇北王府在江湖中地影响力。
郭辉虽是个武痴,在察言观色和人情世故上比较愚钝,但在昨日亲眼见到师尊徐天南手持两封书信陷入了沉思之后,他也揣度到了徐天南地为难之处。
身为当世九大宗师之一,天下第一刀的名头何等响亮,以他的身份若是应了一个小辈地挑战,即便胜了也脸上无光。
若吕飞只是一介江湖草莽,那完全可以对他置之不理,江湖之上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刀王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想挑战就挑战的。
可如今吕飞的名气如日中天,既有镇北王的身份,又打着书院的旗号,若不应战,那世人岂不是会说徐天南怕了书院,北燕更是怕了镇北王府。
接下挑战不妥,不接挑战更不妥,于是,郭辉决定为师门分忧,在去往南蜀挑战高小山之前,先去和吕飞一战。
自己作为刀王徒弟,若是能败吕飞于刀下,那吕飞自然就没资格再向自己师父挑战了,这场闹剧自然也就可以谢幕了。
所以今日,他在没有请示师尊徐天南的情况之下,便独自负刀出了瓦桥关,要在吕飞正式问刀徐天南之前将他拦下,并将其击败。
在众多看热闹的江湖高手地跟随之下,郭辉来到约战地前方十里之处停了下来。
他取下身后陌刀长虹,插入身前三尺的雪地之中,然后盘膝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同时等待着吕飞地到来。
虽然他心中并不认为吕飞能胜得了如今刀法大成的自己,但作为一名武痴,他尊重每一位对手,任何一场比武他都会全力以赴,这才是一名真正的刀客应该做到的。
“他这是要干嘛?”
“看着像是要出手的样子。”
“莫非是刀王不屑与吕飞一战,所以派出了自己的徒弟来应战?”
“多半如此,刀王什么身份,他要是亲自出手欺负一个年轻后辈,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啊,那岂不是看不到刀王出手了!可惜,可惜。”
“不一定呀,吕飞要是打败了他这个徒弟,那岂不是就能逼徐天南出手了。”
“咦,好像是这个道理,可这人看着很厉害呀,吕飞能赢吗?”
“不好说,镇北王吕飞也不是个善茬,连崆峒五老都不是他的对手,我看有得一拼。”
“崆峒五老哪能跟刀王的首徒相比,你看看他多淡定,就这份气势就赢了。”
各种议论之声再次响起,但看好吕飞的仍是少数。
“开盘了,开盘了,镇北王吕飞对阵刀王首徒,一赔三,押镇北王胜的赶快下注了!”
又有人当场开庄。
“两百两,我还是押镇北王胜!”
“哟,这位姑娘,又是你呀,还是看好镇北王?您可真有‘眼光’!那位侠女要不要也再买点?”
“买就买,一千两,镇北王胜!”
“哟哟哟,女侠真是大手笔呀!这是您的注票,拿好了您呢。”
“师姐,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你管我。”
“师姐,不会是你的嫁妆吧,要是输了你今后可怎么嫁人呀?”
“不嫁就不嫁呗。”
“嗯,也对,反正你除了他谁也看不上。”
就在二女说话之间,人群忽然躁动起来。
“来了,来了,镇北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