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醒了。”护士从病房走出来,说了一句。
卫庭筠眉头紧锁,快步走进去换无菌服。
姜漾收起平板,走到窗口旁边,看向里面。
情况不妙,外公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姜漾抿着唇,想到某种可能,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如果蒋家老爷子突然去世,阮家再也没有制衡……
病房内,监测机器偶尔发出“嘀”的一声,各项数据没有异常。
“庭筠,卫家的事你怎么一点也没跟我说?”
“你早就知道了?”蒋国昌虚弱地问,眼角的皱纹深了几分。
但他眼眸清明,目光犀利。
他抓住卫庭筠的手,用力握紧,眼角猩红。
“你妈以前真被家暴了吗?”蒋国昌哽咽问道,激动得干裂的唇都颤抖着。
“没有。”卫庭筠眸光微动,这些流言怎么在京市扩散开来的,他隐约猜到了。
卫伊峰现在的老婆云滢,最不想让他带私生子进门。
而且只有她才有胆量,把这些丑闻散播到京市。
阮家不过顺势推了一把,至于后面流言传成什么样,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你别骗我。”
蒋国昌说完,有些激动,微喘。
他眉宇间染上郁气,整个人看起来病态十足。
“外公,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卫庭筠宽慰着,眼底划过一抹伤痛,他辜负了母亲的托付,没能照顾好外公。
蒋国昌眼皮阖上,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刚才的激动仿佛抽走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他其实心里清楚得很,那些传言半真半假,可人老了,总容易想多。
再次睁开眼睛,蒋国昌眼睛明亮了很多。
卫庭筠心头一跳,这不是好现象,有点回光返照的样子。
“让姜漾进来,我有话跟她说……”
蒋国昌语气不容拒绝,神色恢复平静,脸色仍然很苍白。
卫庭筠看向窗的那边,跟姜漾比划了一下让她进来。
…
此时,云城卫家。
卫伊濯在客厅来回走着,神情凝重。
“老爷,您中餐都没吃,小心熬坏了身体。”管家尽责地提醒着。
卫老爷子双手搭在后背,脚步顿了一下,又来回走着。
他想飞去京市,又怕面对蒋老爷子的质问,自己无言以对。
二儿子被带走时,他就该警醒些了。
“爸,您怎么了?”
云滢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好几个购物袋。
老公被带走对她没有什么影响,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也没耽误。
卫伊濯眯着眸子,看着儿媳妇,眼神微闪,最近事太多了,都忘记她了。
云家是医药世家,每代都有名医。
“庭筠的外公病危,”
“对了,你家那边有治疗老年病的特效药吗?”
卫滢愣了一秒,随即回道,“有是有,不过药效显现得不那么快。”
她淡淡道,得体地笑笑,把购物袋放在二楼的阶梯上。
“没事,加急送到京市,可能还真用得上。”卫老爷眼睛微亮,总算找到借口去京市了。
卫滢僵硬一笑,这种特殊药丸,那么珍贵,怎么可能是她随便能拿到手的?
“怎么,你不愿意?”卫老爷子目光锐利,最会察言观色。
“爸,怎么会?只是这类型的药,一直是我大哥保管……”云滢有些尴尬,话说一半顿住。
她嫁到卫家,最先站出来反对的就是大哥。
这几年,她跟大哥几乎没交流,现在去找他拿药,能拿到就怪了。
卫老爷抿了下唇,没说什么,亲自打电话到云家。
他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
军区医院,
蒋老爷子的部下几乎都到了,全站在门外的玻璃前,给他敬礼。
周之鸣眼眶湿润,抬头眨了眨眼睛,接受不了老领导的病情飞转直下。
“让他们都进来吧!”蒋国昌换下病人的衣服,穿着军装。
卫庭筠黑眸深沉,扶着他,轻点头。
医生站在旁边,给了旁边的护士一个眼神。
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打开,让外面等候的人进来。
“老领导!”周之鸣急忙走向前,以为病情好转了,嘴角扯了一个笑。
“看完了就回去,我多活了那么多年,够了。”
蒋国昌说话铿锵有力,坐直了身子,不过晃了一下。
周之鸣和一起来的人知道他的意思,不约而同地垂头。
姜漾站在卫庭筠旁边,眼眶微热,鼻子有些酸。
等一会儿,没听到声音。
“外公。”卫庭筠喊了一声,老人闭着眼睛,保持坐着的状态,没有回应。
旁边的医生急忙上前,检查了一番,摇摇头,“病人已经走了。”
护士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报了时间,随后跟医生一起退出病房。
卫庭筠手微颤,把他放平在病床上,整理着他的衣服。
“外公病逝了。”他喃喃地道,有些恍惚,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姜漾握着他的手,点点头,眼眶盈满了泪水。
啜泣声在病房内响起,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卫老爷赶到病房,听到声音,心里咯噔了一下,没走进去。
他瘫软地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眼眶湿润。
云滢陪着过来,心里慌得不行,没想到蒋老爷子的病那么重,竟然会突然病逝。
她想到那些流言,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
如果被卫庭筠查出来,云滢摇摇头,不敢继续往下想。
接下来两天,卫庭筠一直守在灵堂,接受各方来吊唁的人。
阮家的人也来了,却被卫野拦在门外。
卫庭筠冷眼旁观着蒋家人哭声震耳,脸色淡漠,没有一丝表情。
这段时间,他看透了蒋家的这些旁支亲戚。
老爷病重期间,他们已经在盘算着能分多少财产了。
有些甚至直接买通下人,去老爷的屋里偷收藏品。
“五哥,张致森来了。”陈扬手臂绑着黑布,拧着眉说。
姜漾愣了几秒,转头看向门口,确实是张致森。
他手里拿着一束花,一身黑衣,表情淡漠。
卫庭筠黑眸阴沉,这时来,不会是闹事的吧?
外公并不认识张致森,他怎么会来?
“节哀。”张致森走到他面前,淡淡说。
卫庭筠轻点头,神色晦暗。
“你认识我外公?”他冷声问,
张致森眯着眼睛,像在回忆着什么,并未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