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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无相臊着一张老脸道:“当年我远赴南疆学蛊,为了学得高级蛊术,甘愿沦为灵灵姑娘的家臣,惭愧,惭愧……”

杨迁震惊不已:“这么说来,你故意引我们到此处?”

百里无相道:“我知道灵灵姑娘一直在练雌蛊,但丫头出事时,我也不知道灵灵姑娘在哪里,带着大伙来全当碰个运气,也是在前两天灵灵姑娘救下张勇时,我才知道灵灵姑娘就在我们身边。”

杨迁从棚子里走出来,用扇子拍了一下百里无相的脑袋:“你个老匹夫!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不说!要是淇王有去无回怎么办?你就不怕害了淇王的性命?到时候谁来救王妃?”

百里无相道:“这不是相信王爷么?再说了,就算我说出实情,王爷也一定会进去,说不说有的差别吗?如今的情况是,淇王回来了!丫头有救了!”

长孙焘没有说什么,踉踉跄跄地走到虞清欢身边,单膝跪在地上,握住虞清欢的手,脸颊刚贴到虞清欢的手背上,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他抽噎着道:“晏晏,我把雌蛊带回来了,你不用死,不用死了!”

虞清欢身上的雄蛊,红光又暗淡了许多,长孙焘惊恐地看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迁道:“淇王,你进林子已经三天三夜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都要带王妃另寻他法去了。”

“三天三夜?”长孙焘呢喃,“本王怎么觉得好像没过那么久?”

灵灵姑娘答道:“你中了我的幻术,所以对时间流逝的感知没那么强烈。”

长孙焘眉头拧起,欲言又止。

灵灵姑娘回道:“淇王,可是觉得幻境中的你与平日不同?那么冲动,却又那么弱小无助?”

长孙焘点点头:“正是。”

灵灵姑娘道:“那是因为,你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我的药只是把这些性格放大而已。生活中你看似冷静睿智,实则不过是内敛克制。”

“其实你也是个会冲动,会害怕,会软弱的脆弱之人,但你克制了一切负面的情绪,向外人呈现出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你,时间久了,连你都觉得自己便是那样的人。”

“我的幻境之中,没有任何谎言,你所面对的,就是真真正正的你。你对王妃的确是一片赤诚真心,否则这衍蛊也练不成。如此一对有情\/人,世间难得,十分不易,且好好珍惜吧!”

杨迁挠挠头,道:“姑娘,这意思是说,你不会和王妃抢相公了?”

灵灵姑娘摇摇头:“我毕生所求,全是在养蛊上面的造诣能得到提高,淇王与淇王妃助我练成雌蛊,反而是我的大恩人,我怎么会破坏恩人之间的感情呢?再说我也破坏不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根本没看上淇王,哈哈哈……”

长孙焘起身再行一礼:“灵灵姑娘大恩,本王铭记于心。”

杨迁笑了:“人家说看不上你,你却还若无其事,难道你不觉得男人的尊严被践踏了么?莫不是傻……”

百里无相赏了杨迁一个爆炒栗子:“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尊卑不分!”

灵灵姑娘连忙摆摆手,开口缓解气氛:“不用不用,无须你铭记,以后还是忘了我吧,免得王妃吃醋。”

百里无相赶忙插嘴道:“叨叨这么半天,正事也没做,该给丫头用雌蛊啦!”

“小百里所言极是。”灵灵姑娘走上前,把手中的雌蛊放到雄蛊旁边,只见一阵异光大作,两颗衍蛊从坠子里飞出来。

纠缠,分开,纠缠……

如此反复几次,便合二为一,落入虞清欢的胸\/口。

周遭静可闻针,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

“砰……”

“砰砰……”

“砰砰砰砰……”

心跳声响起,由慢到快,最后变得有节奏起来。

而虞清欢苍白的肌肤下,缓缓流动着血液,那血液顺着血脉,以胸\/口为中心,最后流到七筋八脉,四肢百骸。

灵灵姑娘取出一根羽毛,放到虞清欢的鼻端,羽毛被缓缓吹拂——她的呼吸恢复正常了!

灵灵姑娘点点头,道:“运气真好,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那一刻,心中的不舍与深情激活了雄蛊,为其留住了最后一口气,后又有人愿意为她舍弃一切练成雌蛊。她身上真真切切地发生了一个千年难遇的奇迹,她是幸运的。”

百里无相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不要这雌蛊,原来你用不了。”

灵灵姑娘转身,轻轻笑了:“雌雄两蛊,都是由这世间至深之情练成,我不是有情\/人,我如何能用得了这雌蛊?况且,这雌蛊是淇王心头血凝成,除了淇王心尖尖上的人,没有人可以用它。王妃因祸得福,以后这身体恐怕比牛都要强壮。”

杨迁撇撇嘴——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你才是牛!你全家和你三舅舅都是牛!

正在这时,虞清欢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眼尖的长孙焘发现了,他扑到虞清欢身边,双手握住虞清欢的手,轻声细语地呼唤:“晏晏,晏晏……”

灵灵姑娘一脸不解,只觉得这声音肉麻得可怕。

然而百里无相和杨迁等人都沉默了,杨迁与二人相遇于长孙焘最狼狈的时刻,亲眼见证过二人同舟共济的决心,也见证了他们就算失去一切也对彼此不离不弃的深情。

那个天真可爱的草草,哪怕忘记所有都不肯忘记自己的媳妇儿。

这个淇王,甘愿抛弃一直以来最在意的天下苍生,也要远赴未知的南疆。

他们好像十分平凡,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但真情却足以感天动地。

所以杨迁他们清楚,这声“晏晏”之中,到底饱含了多少情谊。

“嗯……”躺在竹椅上的虞清欢,轻轻嘤\/咛了一声。

“草草……”虞清欢徐徐睁开眼,满天星辰之下,长孙焘憔悴的脸映入眼帘,她抬起虚弱无力的右手,轻轻抚上那满是胡茬的脸庞,心疼地问道,“怎么瘦了这么多?不是说了吗?我们只是短暂的分别而已。”

“你真是吓死我了!”长孙焘偏过头,把眼泪擦在衣裳上,喜极而泣,“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