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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口,极具威严:“都闭嘴!吵吵嚷嚷如同泼妇骂街,成什么样子?!此事朕心里有数,是皇后带着邢御医来到御前,状告淇王府蓄意谋害太子,这事毋庸置疑,然而经二十余位大夫验证,淇王府可以证实清白,皇后,若是你也能自证清白,朕定会秉公处理!”

此情此景,皇后若仍没有意识到自己中计了,那她真白瞎了这数十年吃下的饭,她思索了一会儿,发现问题就出在她亲姐姐连夜递进来的消息,只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便可以证实她自己也是个受害者。

然而话到嘴边,她忍住了,因为一旦说出来,除了证实她自己蠢以外,还会把相府拉下水,自己是没多大希望了,若是和相府反目成仇,自己的儿子便会失去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如此一来,反而得不偿失。

最后,皇后跪了下去,掷地有声地道:“陛下!臣妾冤枉!的确是邢御医告知臣妾淇王妃并未怀孕!臣妾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谎言!”

嘉佑帝叹息:“凡事都讲究证据,皇后,口说无凭,你若拿不出证据,那朕也只得应淇王所求,对你严惩不贷!”

承恩公心急如焚,在皇后身边开口道:“娘娘,您倒是说话啊!邢真这个老匹夫害你,陛下英明,必定会为您主持公道!”

太子也终于反应过来,跪倒皇后身边,恳求道:“父皇,如果没有奸人蒙骗,母后一定不会这样做,还请父皇明察。”

嘉佑帝又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极为无奈:“朕说过了,口说无凭,凡事都讲究证据!皇后,你说是受邢御医蒙骗,那邢御医如何蒙骗你,可有人证物证证明?”

若是有,她还会在这里跪着么?

皇后脸色极为难看,极度的愤怒,使得她说不出话。

嘉佑帝见皇后并不能自证清白,“无可奈何”之下,他宣布了处置:“皇后行事冲动,欲图诬陷淇王,已无法胜任皇后这个位置,即日起,废去皇后之位,着降为原妃,限一日之内将凤印金册交于太后,并搬出凤藻宫,迁居春华殿。”

“原妃,”嘉佑帝声音哽咽,“你且去吧!”

废后,废后啊!

这对于一个皇后来说,是多么诛心的屈 辱!对于一个储君来说,母亲失去后位则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皇帝不立新后还好,若是立了,他便不再是嫡出,也就失了正统二字。

原妃两眼一翻,整个人昏了过去,而太子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地跪在原妃身边。

嘉佑帝目光漫过长孙焘,停留在长孙翊身上,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情——有其母必有其子,母亲蠢钝如猪,儿子也是个无能之辈,太子真的能在自己百年以后,坐稳这把椅子么?

不过他儿子多,一个不行可以再换一个,但这个决定,能让原家和淇王彻底反目,对于自己来说,是值得的。

不管心里怎么想,嘉佑帝面上一派痛心疾首,似恨原妃之不争,又似恨自己连家都管不好。

他无比自责愧疚地看向长孙焘:“淇王,你受苦了。”

“谢皇兄!皇兄铁面无私,为臣弟主持公道,臣弟感激不尽!”长孙焘因抱着虞清欢,点头致谢。

嘉佑帝挤出一个微笑,似乎因长孙焘的理解而欣慰,他扭过头,看向邢御医,道:“邢真,皇后胡闹,你也脑子不清楚,此事因你而起,你责无旁贷,本该严惩你,但念在你为母后兢兢业业调理身体的份上,朕饶你不死,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卸了你司药房主事一职,你也老了,就此回家安度晚年吧!”

邢御医下跪 谢恩,大呼皇恩浩荡。

然而长孙焘却开了口:“皇兄,邢御医良心发现吐露实情,必然会遭人记恨,若是他不明不白地死在家中,那算谁的?”

嘉佑帝深吸一口气,把嗓子眼的血痰憋下去一点,温和开口:“若有人胆敢挟怨报复,朕断不会饶过他!”

长孙焘没有再开口,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人儿,目光温柔。

嘉佑帝望着群臣,神色疲倦:“至于江夫人,刺杀淇王妃一事已被刑部查实,无论出于何种动机,杀人就是不对,今日朕依国法判她斩立决,至于江太傅,他管教不力,使得夫人行差踏出,定然也无法胜任太傅一职,收其官印,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众人齐齐下跪,三呼陛下英明。

“此番,淇王和淇王妃都受委屈了,赐淇王白银万两,锦缎百匹,金银财宝若干,以做抚恤!”嘉佑帝说完,终是克制不了心头的那口血痰,起身离开太极殿,背影极为狼狈。

王公公大喊退朝,群臣陆陆续续离开,承恩公上前扶起长孙翊,原氏一族心急如焚地围了过去。

长孙焘将虞清欢包裹严实,抱着她也随人群准备出宫。

虞谦悄无声息地走到长孙焘身边,开口赞道:“淇王,绝地反击这一套,您向来玩得很溜。”

长孙焘杨唇:“昨日 本王瞧见有人深更半夜悄悄去了相府,瞧那身段,似乎是个女人,莫非向来目无一切的虞相,也有见不得人的相好么?”

虞谦也跟着笑了:“淇王,你这么说,想必是掌握证据了?没有证据可别乱说,免得祸从口出。”

长孙焘继续道:“后来,大夫人原氏身边的人悄悄向宫中递信,不知原妃今日疯狂之举,是不是和大夫人递进去的信有关啊!”

虞谦哈哈笑了起来,仿佛聊天十分愉快:“淇王莫不是忘了,老臣这个大儿媳妇,和皇后娘娘都信原,她们姐妹俩说什么悄悄话,和我们虞家有什么关系?”

这个老匹夫的确很谨慎,那女人进入相府后,便没有见她出来,所以根本查不到她的身份,就算明知这老匹夫有问题,也无法问这老匹夫的罪,毕竟没有证据的东西,都只是空口白牙,且像虞谦所说,事情是原家姐妹谋划的,相府最多担个管教不严之罪,根本不能伤筋动骨,所以无法用原氏的所作所为做武器去捅这虞老狗!

长孙焘笑得讳莫:“虞相,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亏心事做多了也会遭报应。”

虞谦愈发开怀:“淇王就是年轻,所以会信报应那套,若是真的有报应,都十数年过去了,臣怎还会如此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长孙焘眉宇染了冰霜冷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虞相,就怕老天算总账的时候,你这副胳膊老腿承受不起。”

虞谦摆摆手:“无需淇王担心,老臣硬朗得很,你看老臣儿孙满堂,子嗣丰厚,就算老臣一个人承受不起,这还有一堆儿孙帮老夫一起扛,可和老夫比起来,淇王膝下不仅单薄,简直就是空虚啊!”

长孙焘不以为意地道:“若生儿如岳丈般蠢钝,本王觉得绝后都不可怕了。本王一直不解,虞相这般深的城府,怎会养出那般耿直的儿子,会不会并并非亲生的?否则,怎会一点都不像虞相呢?”

虞谦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淇王的嘴功一向很厉害,老臣甘拜下风,老臣真心地希望淇王能一直这么能言善辩,否则老夫会少了许多乐趣啊!”

长孙焘似笑非笑地道:“那虞相可要好好养生,好好活着,依虞相的年纪,半截身子入土了,很容易中风痴呆,本王也希望虞相能再多坚持几年,否则本王无法棋逢对手,也是会寂寞的。”

虞谦冷笑一声,甩袖离去了。

嘉佑帝回到承明殿,狂灌了几口茶水之后,打发卫殊去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