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超跑稳稳停在山顶暗处的山坡时,魏易初还有种不真实感。
山头另侧传来赛场激烈的竞技欢呼声。
热烈的氛围在暗夜里热血沸腾,又弥漫着生死极限的刺激紧张感。
车子巨大的轰鸣声,与车轮摩擦地面响起的尖锐声划破夜空,叫人心惊。
凌也从车里拿了烟,开门下车。
山顶冷风如锋利的剑,直灌入车内,将人吹的打了个寒颤。
‘嘭’的一声车门重新合上,阻断了透骨的冷风。
魏易初回神,胃里翻江倒海,手脚发软的扒拉着车门下了车。
在一旁干呕起来。
他以为活不过今晚了呢。
凌也并未理会他,倚在车身,火机滑动了几下,微微侧头,修长的手拢着火,点燃了烟。
猩红的烟蒂在指尖明灭,寒风将他单薄的衣物吹鼓,冷的人如置身冰窖。
他却恍若未觉。
今天阴天,即便是四荡山也看不到星星,深邃的眸从最高的山顶,俯瞰整座灯火辉煌的城市,风刮乱了他的发,显得整个人越发肆意张扬。
魏易初有些虚脱。
干呕完,靠着车大喘了几口气。
他觉得自己三魂去了七魄,另外七魄还在山路上飞,根本追不上车的速度。
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命都要给你玩没了。”
凌也如没听见他的抱怨,烟夹在指尖却没抽几口,在呼啸的寒风中,安静燃烧。
升起的白色烟柱被寒风瞬间撕裂。
不过片刻功夫,他重新坐回驾驶位,将车驶往赛场方向。
魏易初骇的瞪大双眸,忙道,“你都多久不碰这玩意儿了,真不要命了?”
凌也丝毫不为所动。
想起曾在这个赛场,有个如夏日阳光般明媚的小姑娘,不厌其烦的追着他,厉声阻拦,“凌也,不许再玩这类危险竞技。”
当时他对她的管束很是厌烦,连他的喜好都要管,她又不是他的谁。
“阿也,还来不来?”
同一赛场朋友催促声还在耳边。
还未来得及答话,就听娇软不满的声音已替他做了回答,“他不来。”
话落晶亮的美眸拧眉,认真凝向他,一本正经的道,“凌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车声一响,爹妈白养。”
当时他被这句话逗笑。
两人间凝结的气氛霎时烟消云散。
炎热夏季,山顶透着冷意的凉风将女孩柔顺的发丝扬落。
丝丝缕缕轻触他的心头,女孩娇艳鲜活的面容仿佛还在眼前,却已是物是人非。
凌也顺手将指尖夹着的烟摁灭,低沉磁性的声音如一头嗜血野兽,交织着森寒,却意外的平静,“我也为她改变了,可她看不见,我约束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魏易初沉默,他从不知道没了阮嫆的凌也是这副模样。
如被抽走了灵魂,哪里还有半分恣意洒脱的模样,如被禁锢在痛苦的深渊。
“阿也……”
开口却仅叫出个名字,又不知如何安慰,他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
偷换概念没人比慕景琛更在行了。
能将人轻易框在他的设定里,不自觉的顺着他的逻辑走。
阮嫆默了默问他,“慕景琛,你不用问问慕伯父伯母的意思吗?他们兴许……”
“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要我吗?”
慕景琛打断她的话,笔挺的身形依回椅背,松散慵懒的抬眸看她。
“当然。”阮嫆想都不想的答,下意识的道,“我养你。”
甚至反倒希望慕景琛真是个被她包养的拜金穷小子,只图她的钱。
那样她反而会更有安全感,毕竟感情不知什么时候会消逝,若是为钱,只要她有钱,爱就不会消逝。
可慕景琛最不缺的就是钱,因此这假设根本不成立。
听见这话,慕景琛唇角弧度缓缓上扬,一双寡冷阴霾的眸里冷意散去,目光深深,笑容令人炫目,好看的叫人心跳顿缓。
长指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耳廓,清冷的声音里压也压不住的笑意,“我大致知道我差在哪儿了。”
阮嫆看着他动人的笑,不明所以的问,“什么?”
“给你养我的机会。”他淡声道。
阮嫆怀疑的看了看他一身矜贵的不显山露水的穿着。
连简约质朴的领带夹上都点缀着一颗耀眼的宝石,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打扮,却处处透着金钱疯狂燃烧的味道。
“慕景琛,养你需要花多少钱?”
慕景琛微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泛着光泽的零星点缀。
掀起浓密欣长的睫毛,黑眸静静注视她,缓声开口,“不花钱,公司的东西,不拿白不拿,还挺会给家里省钱。”
‘噗嗤’一声,阮嫆被他逗笑。
……
邹宇戴着并未放歌的耳机,听见这话,内心无语凝噎,他老板哄起人来真有一套。
这得是什么觉悟才能说出这话,仿佛公司不是慕家的一般,就是不知其他股东听了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