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见李楠沉默,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楠哥,我知道你还是想继续科举的,这些年只不过是为了我才停下的,是我耽误了你。”
李楠见状想开口解释什么,却被李禾直接伸手打断。
“距离下次乡试还有三年时间,我会修书一封送给我的师叔王志,到时你便在应天书院借读,想来中举不是没有希望,届时一鼓作气,贡士也是可以想的。”
李楠听见李禾已经将自己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羞愧。
李禾虽然将他说的无比重要,但李楠知道,这些事任何一个师爷都做的,唯一不同的怕是他让李禾更加放心罢了。
更何况这些年他在李禾这得到的好处远远高于他付出的。
这些年他虽没去科举,但托李禾的福读了许多以前没读过的书。
这些书基本都是大家着作,其中还有许多李禾师门的笔迹,看那字迹分明是孤本。
这些书若是没有一定的底蕴怕是连见一面都没资格,更别说看了。
从一开始李禾的书房他就能自由出入,若是自己有什么不懂得李禾都会第一时间解答,还经常帮他斧正文章,这些都让他受益匪浅。
比起从李禾这得到的,他只不过是付出一些时间,帮他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
若是没有李禾,他这一辈子怕都是会止步于秀才这个功名,也许垂垂老矣的时候能得主考官的怜悯,取中成为举人。
可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李楠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热,他站起身诚心诚意的向李禾行了一礼,李禾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些,也坦然收下。
李楠哽咽道;“三郎,你为我考虑至此,我真的是.......”
李禾见他这样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温声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幼时你对我颇多照顾,我都记在心里呢!再说,咱们兄弟两个说这些岂不生分?”
见李楠的情绪稳定下来,李禾又开口说道:“自我入了官场才知何为独木难支,如今李家这一辈出息的便只有咱们两个,我当然要尽力帮你,日后咱们也好守望相助。”
李楠不知其中内情,但平时也经常能看到他因为跟其他县令的关系而焦头烂额,当即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中举人,在一鼓作气考中进士,这样李禾在官场也能有个人互相扶持。
见李楠信誓旦旦的保证起来,李禾这才松了口气。
他刚刚那话其实一多半都是哄骗李楠的,要是李禾真的是没有根基的农家子那一定十分需要李楠也考上进士,这样两人也好守望相助。
但李禾还有两个师兄并一干好友同乡,很多时候,师门是最牢靠的关系,李禾并不是他嘴里说的那般可怜。
若是真的那么可怜,那他一辈子也离不开惠来县了。
想到师门,李禾的思绪不由飘到了京城,也不知师兄的殿试成绩怎么样。
京城
考完殿试的盛兴缘正板着个脸往自己院里走去。
一路上遇见的奴仆丫鬟见他这个样子都以为他没考好,因此全都小心翼翼,不敢触他霉头。
就连柳氏得了消息想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儿子也被他拒绝了。
见盛兴缘独自进屋,不让任何人打扰,柳氏不由有些揪心。
难道是殿试没有考好?
可没考好也不至于这样啊!
想了想柳氏冲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去大门那守着,只要老爷回来就第一时间通知我。”
等丫鬟离开柳氏又一脸严肃的吩咐院里的下人让他们听着点屋内的动静,要是有什么不对及时通知她,不能耽误。
见下人们连连保证,柳氏这才忧心忡忡的回了屋子,想着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儿子。
这边盛兴缘进了屋子将房门锁好,随后便猛地扑向床榻,将头闷在软枕上抑制不住的发笑。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好,殿试的策论竟然是他跟李禾讨论过的题目。
当时李禾为了训练他快速地切题写了很多题目,都是他根据这些年朝廷的形势变幻拟出来的。
谁曾想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然真的让他猜中了。
有了底子,盛兴缘这次答题是分外顺畅,脸上更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但他牢记自己父亲让他低调的原则,一路上苦苦忍着,等回了自己的房间才放心的宣泄情绪。
盛兴缘翻过身来,喘着粗气望着头顶的闱帐,忍不住痴痴的想道:若是运道好,这二甲第一名的传胪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陛下看我长得好,没准还能做个探花呢!
想到这他没忍住摸了摸自己俊俏的脸颊,嘿嘿嘿笑了半天,脑子里只有探花两个字了。
这边盛保麟一下值自己夫人便过来同他诉说心中的担忧。
盛保麟一听也觉得有些不对,自己的小儿子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不过的,不像是为了殿试失利会郁郁寡欢的人啊!
想到这里他先是好生安慰了一番自己的夫人,等将她劝回屋内这才去看自己的小儿子。
与此同时刚刚回来的盛元璟也知道了自己弟弟今日的反常,担忧之下也是赶往了盛兴缘所在的院子。
等盛元璟赶到的时候就见到自己父亲正一脸严肃的吩咐下人们踹门,他赶紧跑上前去问怎么回事。
盛保麟见是自己的大儿子,皱着眉说道:“你弟弟怕是得了癔症,在屋里一直痴笑,怎么喊他也不回话,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盛元璟也是脸色骤变,赶紧吩咐下人赶快把门踹开。
等众人忙忙乱乱的进了屋,就瞧见盛兴缘躺在床上发出嘿嘿嘿的傻笑。
盛元璟见状赶紧上前喊他,谁知不过刚推了他一下盛兴缘便回过神来,一脸惊讶的看向他。
“大哥,你怎么来我这了,还穿着官服?”
说着便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
盛元璟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怒斥道:“既然没事为何不回话,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你没听到吗?!”
盛兴缘这才发现自己屋内聚集了一大帮人,而自己父亲正黑着脸看向自己。
他迷茫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