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公！
他的年纪也不比自己大几岁，去岁就是恩科探花了，寻常读书人要数年、十多年、数十年才能走到的路，秦相公已经走完了。
秦相公，太厉害了一些！
身为读书人，更可知秦相公的厉害。
全天下那么多读书人，秦相公会试取中第一，殿试取中第三名，是全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自己现在还在族学里，还在学着四书五经的简单经义文章，在贾兰那里，自己曾见过举人们、进士们所做的经义文章。
自己看着都觉脑子发蒙，字都认识，连成句子之后，根本不太明白文章是什么意思。
引经据典太多了。
层层深意太多了。
……
学堂里的先生说了，想要成为举人，想要成为进士，起码要看十车书以上。
没有那个底蕴，欲要做出一篇好文章，多艰难！
书！
自己现在看的还远远不够。
秦相公！
当年一处在学堂，彼此也是认识的，就是说话不太多。
自己对秦相公印象很好的。
记得秦相公还在族学的时候，时而请贾环他们去后街的七福酒楼，时而，自己也被相邀前往。
享受难得的一次美食肴馔之物。
后来！
秦相公就不在族学读书了，而是前往城外的白石书院了，更是从宁国府搬了出去，前往白石书院苦读。
娘说秦相公是一个不怕吃苦，是一个有心力、有决心的人。
白石书院的情形，自己也从贾兰那里听到过，那里……读书很苦，而且书院内很是严格，比他们在族学严苛十倍以上。
每日间，寅时就要起来，一日间，都要读书写字，都要去听先生讲课，还要一次次的考试。
直到晚间、深夜才会结束。
白石书院！
每一次童生试、乡试、会试……，都有学员取中的，里面的学员很厉害，然则，秦相公更厉害。
娘说秦相公原本可以在宁国府好好享受富贵日子的，有蓉大奶奶照顾着，衣食起居无忧。
无需去白石书院吃苦。
秦相公偏偏去了。
……
自己更为佩服秦相公了。
蓉大奶奶和琏二奶奶也很好。
族学近年来的变化，都是两府两位奶奶施为的，自己现在每个月都能拿到奖学金。
一年下来，所得比母亲做针线活做的还要多，要多很多。
琏二奶奶先前也有让母亲去工坊做工，一岁所得足有三五十两银子，可是，母亲没去。
琏二奶奶也是好人。
蓉大奶奶也是好人。
族学里奖金很多，奖品也很多，尤其许多奖品是一些想买都买不到的书，更令人喜欢了。
……
可惜。
自从秦相公去城外白石书院读书之后，自己便是很少见到秦相公，贾兰他们见的也不多。
不过。
比自己好多了。
秦相公往来两府，可以时而见到。
今儿，是西府宝二叔的生日，自己也来了，母亲也来了，母亲在后宅老太太那里。
再次见到秦相公了。
多欢喜。
多钦羡。
多满足。
……
秦相公就是自己的榜样，就是自己将来要达到的目标，贾兰也有说过那样的话。
“兰哥儿时常提起你，说你的学业很不错。”
“那是一件好事。”
“你的身子骨看起来好像不为壮实，你的气色还好，平日里肉食吃的不多？”
“……”
瞧着眼前的少年人，数年来，有些变化，又没有太大的变化。
贾菌！
是一个知道上进的，是一个知道读书有用的，也是一个懂事的，没有辜负她母亲的期待。
就是……这个小正太此刻好像有些格外激动了些，感此，秦钟不由一笑。
“兰哥儿赞誉了，其实，我的学业和兰哥儿比起来，差了不少，不过，我会好好用功读书的。”
“没……，秦相公，平日里我有吃肉食的。”
“每日都有的。”
“族学里每个月都有一次免费的郎中诊断，我的身子也无碍的。”
“……”
听得秦相公夸赞，贾菌小脑袋微微低垂，白净的小脸上有些浅浅的羞涩，摇摇头辩解着。
贾兰的学业比自己好多了。
有时候自己不会的题目，询问贾兰之后，他可以替自己解答的，受益良多。
自己的身子骨？
秦相公说自己肉食吃的不多？
没有的事情，忙摆摆手。
因自己的奖金之故，因琏二奶奶的缘故，家里的情形比数年前好多了。
那个时候，想要日日吃肉多难，如今，母亲每日都有为自己准备肉食，就是牛肉……都能每隔数日吃到一次。
贾兰说过，秦相公喜欢吃红烧肉。
母亲也常给自己做红烧肉，母亲做的红烧肉很好吃，就着米饭，自己能吃两碗。
只是！
和兰哥儿站在一块，自己显得有些瘦，自己也是没办法。
母亲说自己要多吃饭，才能够生的和兰哥儿那样壮硕，可是，兰哥儿说他想要变成自己这样的身材体态。
……
“族学里的事情，我有所知。”
“请来的先生还是不错的，遇到问题，不要怕询问，不懂就要问，问了之后，问题就解决了。”
“明白的道理也就更多了。”
“家里如若遇到难事，直接让你母亲找凤婶子就好，凤婶子不在，找平姑娘也是一样。”
“……”
勤奋好学的小正太，还是蛮有趣的。
秦钟忍不住和少年人多说了不少，不住勉励着！
嗯。
似乎，从年岁看，自己也是一位少年人，念头有觉，秦钟心间深处莫名一悦。
……
……
“二哥哥，你不在外面好好的同钟哥儿他们吃酒听戏，怎么又回来了？”
“……”
红裙少女握着手中的琉璃筒杯，嗅着带着丝丝玫瑰鲜嫩气息的红茶奶茶，喝着很好。
姊妹们正在一处吃点心、喝奶茶、看戏……，二哥哥突然回来了，才刚出去没有一会儿吧。
真是……真是服气二哥哥了。
早上到现在，加上这次都回来三次了吧？
“三妹妹，林妹妹，我想你们了，所以就回来看看你们了。”
“无需担心外面，都不是外人，有琏二哥哥和鲸卿他们在，无碍的，无碍的。”
“……”
宝玉嘿嘿一笑，自顾在桌旁寻了一个空位坐了上去，看向熟悉的姊妹们，心中多欢喜。
尽管和鲸卿他们一处也很好。
可是。
看着林妹妹她们，自己更为开心，也更喜欢和她们一处说话，尤其是今儿。
今儿是自己的生日，是欢喜的事情。
这样的喜事，多多和林妹妹、宝姐姐、二姐姐她们一处更好，也是自己希冀看到的。
“二哥哥，难道将来府上来外客了，你也这样把他们丢下回来？”
“……”
史湘云正在吃着鸡柳，这种将鸡肉切成柳枝一样的肉条，裹上面粉一类的东西后，油炸一下，别样酥脆喷香。
自己很喜欢吃。
现在才巳时初入，二哥哥就回来了？
今儿的生日刚开始吧？
史湘云直接白了某人一眼，二哥哥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这样是有些失礼的！
记得上个月月初钟哥儿生日的时候，基本上都在外间陪着二哥哥她们，虽有进来，也就一两次。
二哥哥这般……是有些失礼的！
“云妹妹，那些都是繁文缛节，无需在意的。”
“鲸卿和柳二哥他们都非寻常人，无需在意的。”
“林妹妹，你怎么不喝奶茶？”
“红茶多喝一些，对于女子好处多多。”
“……”
宝玉有些无言，不太想要回应云妹妹的话。
云妹妹现在愈发没有以前知心了，以前的时候，她的心思和自己一样的。
也觉外客多讨厌。
有事也就罢了，无事还要来？还要谈论一些乱七八糟的仕途经济之事，自己更不喜了。
近来！
云妹妹反倒希望自己多在外面迎客，多见见外面的客人。
这……如何是好事？
除了鲸卿、冯紫英他们那些人外，另外一些人，自己多不喜，张口闭口就是经义文章，就是仕途前程。
太禄蠹了一些。
太无趣了一些。
太乏味了一些。
太让人讨厌了。
云妹妹一个闺中女儿，不该说那些的。
不过，自己不和云妹妹计较，等云妹妹长大了，就明白自己的心了，就知道自己是对的了。
林妹妹！
看向正在嗑瓜子眺望远处戏台的林妹妹，宝玉俊俏清逸的面上更显喜意。
“待会再喝。”
“二哥哥，刚才听宝姐姐说，外面……王家大爷来了，他……他来了，不会出事吧？”
“……”
端坐在椅子上，娇躯微侧，含水明眸扫向远处的戏台，是府中的小戏子在唱曲，听着还是不错的。
有自己熟悉的淮扬韵味。
手中抓着一把瓜子，随意嗑着，二哥哥从外面又回来了？似乎也非什么稀罕事。
以二哥哥的性子，若不那般，反倒不是二哥哥了。
奶茶之物，等手中的瓜子嗑完再喝，说着，念及一事，还是宝姐姐刚才说的事情。
说是前面院子里，王家大爷也来庆贺二哥哥的生日之事了。
王家大爷，不就是那个……王德？
被钟哥儿连月来揍了两次的人？
二哥哥没来之前，她们姊妹们还在谈论那人来了，和钟哥儿相见，是否会……。
毕竟，恩怨之事，还是存在的。
尤其，那个王德现在还坐在轮椅上。
现在二哥哥来了，刚好问一问那件事，因云妹妹刚才的话语，都差点将那事忘了。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