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冬季是很冷的,最冷的时候可以到零下二十几度,临近年关,温度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一直都很冷,前几天还下了冰雹,现在要好一些,只是雨夹雪,但也决计说不上舒服。
陆明江和华梅就在这种环境里等陆岱。
华梅哪里吃过这种苦,说要回去,陆明江劝她道:“等着吧,夫妻都床头打架床尾和,父母和孩子自然也是,哪里会有隔夜仇?”
华梅怨气滔天,陆明江也恼了,“好了,你别再说了,你就是一直这样,才会把儿子越推越远的!”
华梅住了嘴,她知道陆明江说得没错,但她真的很难受。
她从包里掏出镜子,想补个妆,只是看到镜子里连粉底都遮不住的皱纹,又怔住了。心想,她不年轻了,本来应该是儿孙环膝的年纪,却落得这种地步,连唯一的儿子都不愿意出来看自己一眼。
好失败啊,这么多年,只有这件事上这么失败。
好吧,华梅妥协地想,他喜欢那个纪知夏,就让他喜欢吧,反正她也阻止不了,她接受他了,即使他不能生孩子……
可是,现在也不是她接受不接受的问题了,因为陆岱打定主意不理会他们。
在冰天雪地里等待了一个早上,华梅实在冷得不行了,又心脏绞痛,被陆明江紧急送去医院。
即使如此,陆岱也没回来看他们一眼。
陆岱不知道这件事吗?他知道的,但他表情都没有变过,和纪知夏看完了一场电影。
纪知夏表现得比他还要在意一些,数次假装去上厕所,实则趴在宽阔的露台往外看去,因为离大门很远,纪知夏在这儿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但也能看到他们人影,还真的一直站在门口。
纪知夏心里有点同情,但也只是同情,不想在这种时候触陆岱的霉头。
所以纪知夏也没有劝,只是看了几次,便重新回到陆岱的怀里,将整部电影看完了。
午饭做好了,纪知夏只看了一眼下意识地说:“好丰盛啊,跟过节似的。”
话一出口,就下意识地看了陆岱一眼,陆岱翘起唇角,对他笑了一下。
纪知夏:“!!”
纪知夏立即住口了,端起空碗去盛了满满一大碗的饭。
纪知夏前段时间总喝粥,吃上大米饭的次数少之又少,现在也是难得的能吃饭的时候,他吃起来都觉得很香,胃口大开。
一大碗米饭很快就被他吃得一干二净的,甚至很主动地盛了第二碗。
陆岱给他夹菜,语气淡淡的,“多吃点。”
纪知夏现在听了这话就打颤,他才知道他之前的直觉并没有问题,感情陆岱生日前夜,陆岱让他吃饱点,是为了通宵啊。
纪知夏现在有点后知后觉,也隐约能咂摸出陆岱之前的举动隐藏的含义了。
不过仅仅是隐约,这么久了,他心里其实也逐渐明白过来,陆岱只是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温和而已。
他能赚这么多的钱,能掌管那么大的公司,能有那么多的下属,都说明了他能力和头脑是很不简单的。
所以,纪知夏想到,之前他上论坛,那些网友说的话,其实可能也是对的。
陆岱的城府和心思的确是深的,但是……但是也没关系。纪知夏想,因为陆岱对他很好,也真的很喜欢他,所以没有关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纪知夏看着陆岱给自己夹的菜都快在碗里堆成尖尖了,赶紧说:“太多了太多了,不要夹了。”
他投桃报李,也给陆岱夹了菜,“老公你也吃!多吃点。”
两个人吃饭都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所以没再说什么话,安静地吃完了饭。
饭后纪知夏就容易犯困,所以他回房间想去睡个午觉,但跟陆岱说了一声,往楼梯走的时候,他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陆岱,只见他站在玻璃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纪知夏忍不住想,其实陆岱心里也不好受吧?
想到这里,纪知夏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朝陆岱走了过去,“……要不要打游戏啊?”
纪知夏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陆岱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是温和的,“你不困吗?”
纪知夏说:“好像也不是那么困了。”
陆岱的目光定定地落到了纪知夏脸上。
纪知夏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五官柔美又精致,嘴唇红润且柔软,他脸上无处不美,最美的应当是他那一双翦水秋瞳般的眸子。
像是氤氲着一层薄雾的湖泊,清澈得能倒映一切景象。
陆岱能从他这双眼里看到自己的模样,他也同样能看到,纪知夏想掩藏却还是流淌在眼眸里的担忧。
陆岱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
因为从前他总是忙于工作,而因为年轻,他需要一张能震慑住其他股东、员工和其他公司的面孔,所以他很少去笑。
也并非不能笑,特定的场合还是需要用笑容去修饰其过于凌厉的气场。但那种笑容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不是自己开心,而是要让对方放松。
现在陆岱笑,往往真心居多。
会因为纪知夏几句话笑,因为纪知夏的关心爱护,露出笑容。
陆岱并不反感。
在工作上他的角色往往都是偏向凌厉、冷漠、因为他掌管陆氏的时候还过于年轻,不这样做,无法让人觉得信服。
但在生活里,在他喜欢的人面前,大可不必维持着冷漠的面具。
毕竟,这些东西即使装,也不可能在纪知夏面前装一辈子。
所以陆岱的笑容很自然, 且发自内心。
他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仔细去听,能感觉到其中微末的笑意和温柔,“不困的话,可以去洗个澡,我们两天没做了。”
纪知夏:“……”
纪知夏小声说:“我突然感觉又困了。”
不过也只是说说,他伸手主动地握住了陆岱宽厚的手掌,“要是你实在想的话,那就来吧。”
他拉着陆岱的手,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室内的空气虽然温暖,但纪知夏的脸颊有些凉凉的,很柔软,也很好摸。
陆岱便轻轻地摸起了纪知夏的脸,指腹顺着脸颊圆润的弧度,慢慢地抚摸到了纪知夏的唇瓣上,唇瓣也很柔软,纪知夏的嘴唇很饱满,看起来就很好亲,实际上……的确很好亲。
陆岱手指往下,捏住了纪知夏的下巴,一手揽住了纪知夏的腰肢,吻住了纪知夏柔软的唇。
即使不去言明,两颗心也依旧在靠近,温暖、缱绻的气氛萦绕在两人周围。
一吻毕,陆岱退开些许,望着纪知夏沉沉地低笑,“你学会了。”
纪知夏本来凉凉的脸蛋因为情绪的上涌,而散发出灼热的温度,他在此刻意外的羞涩,嘟囔地说道:“我又不是笨蛋,我数学成绩很好的。”
陆岱挑眉,“跟数学成绩有什么关系?”
纪知夏说:“举一反三啊,我一道题最多可以做出五种答案。”
陆岱沉沉的笑声从喉间溢出,低笑着说:“乖宝好厉害。”
他揉了揉纪知夏的脸颊,“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颁一张奖状?”
纪知夏脸蛋红红,小声地说:“最佳亲亲奖?”
陆岱望着纪知夏,语气深沉,又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温柔,“最佳老婆奖。”
纪知夏伸手,抱住了陆岱抚摸自己脸颊的手,用脸颊反过来亲亲地蹭了蹭陆岱温暖的掌心,一双眼睛湿润润地看着陆岱,小声说:“我也应该给你颁奖,是最棒老公一等奖。”
所以,老公不要难过啦,有我呢,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