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努力催眠自己不用太在意,但翌日,纪知夏还是会忍不住想起这件事。
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傅天朗:“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他才刚开口,傅天朗眉头一挑,“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无中生友。”
纪知夏:“……”
他的脸颊立即涨红了,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傅天朗:“你除了我之外,还有朋友吗?”
纪知夏:“……”
扎心。
纪知夏只好把自己的疑惑给咽了下去。
傅天朗不逗他了,“好了好了,你说吧,你朋友怎么了?”
纪知夏憋得脸颊泛红,最后吐出一口气,说:“没怎么,我随便说说,我的确除了你之外,没有朋友了。”
傅天朗看他说着说着,有些小沮丧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唔,怎么说呢,你这样就挺好的。我记得你和孟秘书关系不错,是吗?”
纪知夏点了点头。
傅天朗说:“那孟秘书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朋友,对吧?”
纪知夏想了想,点头。
傅天朗说:“所以你不止我一个朋友,你还有孟秘书这个朋友。”
纪知夏说:“那也要看孟秘书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他喊我夫人。”
傅天朗说:“是不是朋友,不用很明白说出来的,是看相处的,你觉得跟他相处舒服、开心,那么就是朋友。”
纪知夏想了想,“那的确是朋友。”
看得出来,纪知夏连交朋友的经验都没有。傅天朗很好奇,“你过去的十几二十年里,都没有朋友吗?”
纪知夏摇头,他的确没有什么朋友,当然,女孩子们对他是比较宽容的,但是男生和女生有着天然的屏障,他无法跨越这道屏障,也因为性格,到底太内向了,最终也没有跟对他散发善意的女同学们成为朋友。
傅天朗安慰道:“没事,你现在有我这个朋友,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话音刚落,傅天朗怔了一下,感觉心情有些古怪的喜悦。
要说一开始还有些勉强的成分,现在倒真的没有了,他真心实意地融入了纪知夏的“朋友”这个角色,并且隐隐有些沉迷进去了。
其实也正常,纪知夏待人真诚,性格温柔,即使抱上了陆岱的大腿,也不曾摆过架子,相处起来真的很舒服,说话也不用顾忌什么,完全是一种很放松的状态。
这就很难得,这个是朋友的真实相处情况。
纪知夏听了傅天朗这么说,也信了,很认真地说:“我也会对你好的,你是我第二个朋友。”
傅天朗故意做出了脸一垮的表情:“……那谁是第一个啊?”
纪知夏说:“当然是,孟秘书。”
傅天朗说:“啊啊我吃醋了。”
纪知夏吓了一跳,“你吃什么醋?你不会暗恋我吧?不要啊,我不喜欢男生的。”
傅天朗一怔,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你在说什么?请问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纪知夏不好意思地说:“你不是说你吃醋了吗?”
“这个,你误会了吧,吃醋这个心情,是可以在任何一种关系里的,不仅仅是喜欢的人,也可以是朋友、父母、兄弟姐妹,都是可以的。”傅天朗从纪知夏这些话里也能推断出纪知夏对亲密关系很生疏,他耐心解释了起来,“人对任何一种感情,都会有独占欲的,即使是朋友,也会产生独占欲,比如,想要你只有我一个朋友,还有,你跟我最好,这些情感都是很正常的。”
“哦哦哦……”纪知夏有些尴尬,嘀咕道:“是这样啊,对不起,我有点应激。”
“应激?发生什么事情了?”傅天朗好奇地问。
纪知夏有些不确定地说:“……就是,我感觉,我可能……好像?你不要笑话我啊,我就是觉得,我可能挺受男人喜欢……”
傅天朗:“……”
你的感觉是对的。
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显露,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纪知夏:“emmmm就是直觉。”
不止是丁希仁,还有黄成宇……
总之,纪知夏有这样一种直觉。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长得有些中性——这个词都还算委婉了,其实就是有些女相,而且学会上网冲浪后,也能看见自己的照片在校园论坛上流传, 很多男生会对着他的照片留言诸如:“妹妹好美,propropro”
“校花就是就是我的女神!有生之年能跟校花牵手就好了~”
等等,过火的言论,而且看着不像是开玩笑。
这让纪知夏有一种屁股着火的感觉,慌得很,而且更夸张的是,他还真的收到了情书,还是男生写的,字很一般,一句话甚至可以有三个错别字。
纪知夏:\\u003d \\u003d
虽然没太当一回事,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微妙的不痛快。
这种不痛快都不太好意思跟别人说,因为他仔细想想,都觉得自己的反应可能有点太大了。
其实纪知夏还是不够清楚自己为什么生气,同为男性,却有一种微妙的被同性当做女生,那种差异错位感,明显是一种男本位的凝视。
当被人用这种方式凝视的时候,纪知夏就不是男生了,而是一个可以被同类意淫凝视的“女性”。
这才是纪知夏不痛快的根源。
或许这些男生们大大方方的正视纪知夏的性别,都不会让纪知夏感到如此的不痛快。
也是因为这一茬,纪知夏更加不碰校园论坛了,就怕看到什么对自己夸张示爱的话。
傅天朗也趁机肯定了纪知夏的直觉,“你的直觉是对的,其实你的长相……挺中性的。”傅天朗知道他的雷区,所以也委婉了一波,“男人们很喜欢你这张脸,无论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都很爱你这一款。”
这是没错的,纪知夏的长相太得天独厚了,少女少年糅杂的柔和和清爽的质感,像油画一样醇厚美妙又界限分明。
这些美丽的特性都可以统一归结为纯稚、清秀、青涩的少年感。他这个年纪尤为难得,因为他阅历的逐步上涨,那眼神也逐渐透出一种淡然的味道,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是最美、最妙的催化剂。
他有足够的、让他想要的人爱上他的资本。
傅天朗毫不怀疑这一点,“男人嘛,我们都是男人,不说绝大部分,也至少有一半一半的男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会像野兽一样掠夺。所以你在外面要小心点,不要轻易相信男人。”
纪知夏乖乖地说:“哦。我不会那么傻的。”
傅天朗说:“所以哦,你以后的交际圈、也要让我把把关,不过我觉得陆岱应该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一提陆岱,纪知夏眼神又飘了,然后他又盯住了傅天朗,犹豫了一下,问:“你出过国吗?”
傅天朗愣了一下,回答:“出过,小时候在国外上的学,十岁才回国的,怎么了?”
纪知夏试探性地问:“我能亲你吗?”
傅天朗差点跳起来,“亲???你干什么要亲我??”
纪知夏问:“不能吗?”
傅天朗气笑了,他盯着纪知夏的脸,好吧,这人依然一脸单纯,只是流露出淡淡的困惑和迷茫,即使是这样,也显得脸庞很动人。
纪知夏的确有诱惑人的资本,不过他不可能心动的,所以语气努力平静地说:“当然不能,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是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陆岱的老婆。”
纪知夏说:“好吧,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说让自己不要在意,可是为什么还要问呢?
只能说,纪知夏的直觉俨然感受到了某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所以,在努力用这种方式来肯定陆岱对他的心思纯洁,以此来让自己彻底安心。
这几乎都出于本能的自救,以至于他犹犹豫豫,思路都是矛盾的。
在不能再想这件事的催眠下,纪知夏没有再继续在这件事上问下去。
哪里想得到,傅天朗转头就把这个对话发给了陆岱。不知道纪知夏出于什么心思会想亲他,但这种事情显然还是要说清楚的,否则以后出了什么事情,陆岱不会放过他的。
陆岱看着这些对话,面无表情,捏着手机的手指却是微微泛了白。
当晚,纪知夏迎来了他第二个晚安吻,却是……对着唇。
陆岱一脸冷漠,语气又格外理所当然似地,说:“这是今天的晚安吻。”
纪知夏:“……”
他僵住了,嘴唇还微微张开,在陆岱转身要走的时候,才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哥哥……不是说,不可以亲嘴巴的吗?”纪知夏惶惶地问。
陆岱扭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纪知夏,轻声说:“是吗?我忘了。”
纪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