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行星终于明白,陆岱为什么会娶纪知夏了,虽然看着胆小害羞,家境看起来也一般,但是他真的很真挚,有一颗旁人没有的赤子之心。
陆氏集团掌权人一半的资产,那会是十分庞大、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额,但是纪知夏居然完全不觊觎。
娄行星不太相信,又怀疑纪知夏可能不太了解陆氏集团的财力,因此还压低声音,用纪知夏能听得清晰的声音科普了一下,“你知道去年陆氏集团旗下乃至海外产业的纯利润有多少吗?”
纪知夏问:“多少?”
娄行星也并不卖关子,直接给了一个答案:“989亿。”
这个数额大概离纪知夏太遥远了,所以他并没有太真实的触感,只是“哦”了一声。
娄行星说:“这还是在去年陆氏集团接了几个海港项目结果遇到海啸天灾损失了三百亿后的最终利润,往年财报都是千亿以上。如果你跟陆岱离婚,你可以分走他一半,至少两百亿的财产。”
纪知夏吓了一跳,他不可置信地问:“有这么多吗?”
娄行星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只是左看右看,除了担心惊慌,就没有看到别的情绪,没有贪婪、没有欲望、没有野心,什么都没有。“……对,这还只是保守估计,毕竟他们包揽了南非的百分之二十三的金矿开采,还有稀有金属矿的采购权,若把那些也算上,价值只高不低,你可以分更多。”
纪知夏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喃喃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哥哥怎么会忘记?”
娄行星:“?”
他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疑问,“你不想要吗?”
“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纪知夏反问。
他很紧张,像是独属于陆岱的守财奴,他问娄行星,“娄先生,我想问问,现在结婚了,再去签婚前协议,有法律效用吗?”
娄行星:“……”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纪知夏的表情,的确从中看不到一丝作伪,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娄行星沉默了好一会儿,在纪知夏紧张期盼的眼神之中,慢慢开口道:“这种协议,只要建立在你们都自愿的情况下,都是可以有法律效果的,所以,即使结婚了,只要陆岱同意跟你签这份协议,那就可以生效。”
纪知夏一听,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毫无掩饰的快乐笑容,“那就好,他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呢?谢谢你娄先生,要不是你跟我说,我还不知道还有婚前协议这种事情。”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见识得太少了。”
娄行星反问:“这么多钱,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
纪知夏摇了摇头,他眼神明亮澄澈,像月光下静谧美丽的湖泊,声音也像溪流一般悦耳,如珠似玉,“我是俗人,我当然会喜欢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钱,但是……这不是属于我的钱,我不会要的,这都是哥哥每天努力自己赚来的,怎么能因为一纸婚约,就给我一半?这样很不公平,哥哥可能是太忙了,所以忘记了,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娄行星:“所以,你要补这个协议?”
纪知夏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当然要。”
他们迟早都会离婚的,怎么能留下这种隐患呢?
娄行星:“……”
他这次看向纪知夏的眼神,终于有点不一样了。
若说之前是因为纪知夏是陆岱的妻子,所以对他温文尔雅多多照顾,现在却是因为纪知夏这个人。
他自觉看人并不会出错,也不觉得纪知夏多么会伪装,心机深沉城府颇深,所以,这些都是他真实的想法。
人可以有欲望,有野心,却很少有人像纪知夏如此清醒,如此的赤子之心。
娄行星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这抹笑容比之前的都要深刻些,因此显得他眉眼格外温柔,“你真的很特别。”
纪知夏露出困惑的表情,“为什么这么说?”又仿佛从娄行星的表情里明白了些什么,他问:“难道跟你相处的人,都在图你的钱吗?”
“……”娄行星捂胸:“这倒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也是正常人的思维吧?”纪知夏这么说的时候,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道:“我知道这是法律为了保障另一半的权益,但是因为一纸婚约就去掠夺无过错另一半的资产,还是数额非常大的那种,我觉得正常人应当是做不出来的。”
大概感觉自己说太多了,纪知夏还有些不好意思,声音立即小了许多,“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吧,我也没有说不跟我这样做的就是没道德,每个人的想法和选择都是不一样的,我没有指责别人的意思。”
“只是我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
可能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这么多想法,纪知夏越说越紧张,白皙的脸颊都微微涨红了,说话也差点被口水呛到。
娄行星怕他再这么说下去,恐怕真的要被口水呛死,到时候陆岱还不得杀了他,因此赶紧打断道:“好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没有说你指责别人,我只是想告诉你,想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纪知夏好奇地问。
娄行星说:“就是有一个电影里的片段,记者问男主,‘如果你有一百万,你可以捐出来做慈善吗?’男主回答:‘可以’ 记者又接着问:‘如果你有一千万,你愿意捐吗?’ 男主回答:‘我愿意。’记者接着问:‘如果你有1亿呢,你愿意捐吗?’男主回答:‘别说一个亿,十个亿我都愿意捐。’ 记者最后问:‘如果你有一辆车,你愿意捐吗?’ 男主回答:‘我不愿意。’ 记者疑惑:‘十亿你都捐了,为什么不舍得捐一部车?’ 男主很不好意思笑了:“因为我真的有一辆车………’”
纪知夏:“……”
娄行星说:“所以,人总能轻易许诺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一旦能做到,反而会很谨慎。钱也是这样。如果你没有嫁给陆岱,那么你说的所有话其实都是没有份量的。然而你真的嫁给了陆岱,可以拥有巨额的财富,你却不要,这才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否则换谁来,都不会像你这样轻易地放弃唾手可得的财富。”
“所以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真的很特别,我看你似乎有些自卑,其实没有必要,你拥有比太多人都要珍贵的品质。如果说一开始我只是因为你是陆岱的妻子才对你额外照顾,那么现在,是因为我欣赏你,纪知夏,我想跟你做朋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说着,娄行星对纪知夏伸出了手。
纪知夏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有些疑惑地问:“跟你朋友的妻子做朋友,会不会不太好?”
娄行星:“……”
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好像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