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孩子多的人家，心思越来越活泛。
尤其是家里全是女孩的那一家，更是把女儿们往前推：“道长，道童不分男女吧？”
无尘子微笑：“自是不分男女的，祖师爷面前哪有性别之分？”
这句话，让村民们更加兴奋了。
女娃娃养在家里本身就没什么用，长大了换聘礼都不一定换得到一两银子。她们都是赔钱货，只有男孩子才是养家糊口的劳动力。
现在，只要被碧霞观选中，就能得到一两银子的断缘费，那可真是太好了！
村子里和姜瑶关系好的李招娣她娘，小声问姜瑶：“你们家让绵绵去当小道童不？我打算让我们家招娣去。”
姜瑶一听这话就皱眉。
她们家绵绵是他们夫妻俩个的宝贝，怎么可能会拿女儿去换钱？
当道童这事儿，谁知道靠谱不靠谱？这几个道长说是不缺吃食，可孩子交到他们手里，谁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对待？
“招娣她娘，我看还是算了吧，自家孩子自己疼，你们家也不是给不起招娣一口饭吃，何必把孩子送去呢？”
招娣她娘看姜瑶不愿意，撇了撇嘴，扭头跟另外一家去聊这件事了。
无尘子给了村民们互相说话的机会，等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看来诸位应该有了决断，这样，愿意让孩子拜师的，请站在这一边，不愿意的，请站在这边。”
村民们很快就分成了两队。
姜瑶这边，只有三户人家。
绵绵小心翼翼地抬头，确定那个掏了二毛心的人没有看她，小心翼翼的问自家爹爹：“爹爹，什么是师父和徒弟？”
苏森祁解释了一番，温柔地告诉女儿：“去当徒弟的小孩，会跟着这些道长们一起离开。”
绵绵一听，目光落在那些自己玩得好的小伙伴们身上。
小伙伴们会跟着害了二毛的道长们一起离开，那不是也会被害吗？
她又抓紧了些苏森祁的衣服，眼里满是恐慌：“爹爹，能不能让他们不要去？不要去可以吗？”
苏森祁面前正好有个年轻道长，道长的目光落在绵绵惊惶的小脸上，眼里忽然闪过一抹亮光。
苏森祁注意到了，赶忙把女儿的脸往自己怀里按：“没事的没事的，绵绵乖，道长说了，要有缘分才能被选中。”
果不其然，有很多小孩都落选了。被选中的小孩子们都站在无尘子身后，这时，盯着绵绵看的年轻道长，走到无尘子身边，跟无尘子耳语的一番。
无尘子一听，眼睛也亮了亮。
他大跨步走到苏森祁面前，微笑道：“这位后生，如何称呼？”
苏森祁冷淡道：“苏森祁。”
“好名字好名字，你出生时，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你五行缺木？”
苏森祁冷淡点头。
没错，这个名字确实是他爹娘听说他五行缺木，才给他取的，据说名字都花了半两银子。
“你们家的小孩儿，正好与我道法有缘，是天生的好苗子。”无尘子盯着绵绵看，目光里都是满意，“老道我命中注定会有这么一个徒弟，不知道苏后生你愿不愿意忍痛割爱，让令媛与我一同修行？”
苏森祁一听这话，抱紧了女儿，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谢谢道长厚爱，但我们家有家训，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家人和和满满。所以，我不能答应您。”
这拒绝，让旁边那些孩子没被选中的村里人恨铁不成钢。
“这苏森祁真的是，怎么天大的福气到头了也不知道接着？”
“苏家的，你就这样让女儿的福气没了啊？劝劝你家相公啊。”
“我家招娣想去去不了，怎么苏家的偏偏能去啊？”
大家的讨论，让绵绵害怕极了。
去去去的，她一下子明白她是被道长们选中了，可能也要离开爹娘，跑到碧霞观去。
如果去了碧霞观，不就一直和那个把二毛害死的人在一起了吗？
“爹爹，爹爹，绵绵不想去，绵绵害怕。”
一边说，绵绵一边多看了那个害死二毛的道长几眼。
这几眼落在了无尘子眼里，无尘子回头也看了两眼，摸摸胡子道：“小孩子还不知道修道的好处，但你们大人应该知道，像本道如今已经123岁，看起来却和50岁的老叟一般，这就是修道的厉害之处了。”
“你们若是觉得1两银子的断缘费太少，十两银子如何？”
10两银子！
10两银子可是能花用好久了！
村民纷纷向苏森祁投去羡慕的目光。
他们的小孩只能得到一两银子，人家是10两，一下子就翻了十倍。这苏家的女儿到底有什么特殊的，竟然能让道长愿意收为徒弟，还给这么多的银钱？
“苏家的，你们就同意道长了吧，我看绵绵去了，以后有享福的日子了。”
“对啊对啊，十两银子，要是我，我早就同意了。”
“说是断缘了，可去碧霞观上香的时候，偷看两眼道长们也不会有什么的，这怕啥？”
大家被十两银子冲昏了头脑，竟然劝说起苏森祁和姜瑶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心惊胆战。
两人能成为夫妻，自然是在某些方面心有灵犀一点通。比如此刻，他们就想到了老人家常说的：天上不会掉馅饼，能掉下来的不是馅饼，只有陷阱。
苏森祁再次拒绝：“不瞒您说，我家娘子生绵绵的时候难产，大夫说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所以是真的不能答应道长您。道长您再看看，或许别家还有您想要的徒弟呢？”
无尘子被拒绝第二次，也没生气，依旧满面笑容：“好吧，看来这小娃暂时和老道没有缘分。”
说完这话，他回到原来的地方站着，开始给村民们发银子。银子发完，碧霞观的道士们抬着笼子，离开了杏花村。
道长们一走，村民们更是议论纷纷：“这苏家的真是没眼力见儿，唉，这都不愿意让孩子去。”
“我估摸着绵绵这丫头长大了，肯定还会怪父母没让她去修行呢。”
苏森祁这会儿已经和姜瑶一起回家了。
夫妻俩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女儿：“绵绵，你说说，那天二毛被害的那天，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了？
绵绵小身子一抖，眼眶瞬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