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明得知刘明喜成了哑巴,他震惊了。
他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的娘一定做了手脚。
幕后主使一定是崔长耿。
他回到家,闷闷不乐,乔丽丽伺候他吃过饭,又挺着大肚子端来洗脚水。
他客气地说了几句话,以示自己的感谢。
乔丽丽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态度,他能回来,不管是受了婆婆的威逼还是心甘情愿,只要他回来就好。
刘明喜和她的丑事闹得人人皆知,而乔丽丽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她听说张凤女急着替自己顶锅。
将那晚的事由揽在了她的身上。
她觉得好笑,也觉得张凤女真是煞费心机。
她才不怕坏了名声,反正自己的名声老早坏过,现在嫁给李光明,只要李光明对她认真,她可以收敛本性安于妇道。
毕竟,能嫁给李光明是她的荣幸。
李光明晚上回家,崔长耿只能白天瞅着方便来看看她。
随着月份增加,肚子里的孩子开始踢踏,乔丽丽小心起来,不让崔长耿毛手毛脚。
这孩子是她的护身符,有了这孩子李光明才娶了她。
有了这孩子,张凤女才宠爱着她。
生了孩子,乔丽丽有信心将李光明攥在手中。
只是,乔丽丽没想到刘明喜会成哑巴。
她听到消息后有些吃惊,觉得崔长耿可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拿捏着张凤女,操纵着李忠,击垮了刘明喜。
那么,下一步应该是他说过的一箭双雕了。
“来,你吃个苹果,我给你削好了。”李光明打断了乔丽丽的沉思。
她在李光明面前表现得低眉顺眼,刻意讨好着他。
他得时不时给她肯定和奖励——为着肚子里的孩子,为着李家后继有人,也为着让世人知道他们最终会成为美满的夫妻。
乔丽丽接过苹果,看李光明穿上了鞋袜,继尔又穿上了衣服。
“你要去哪里?天都黑透了。”她怕他又去砖瓦厂。
好不容易缝补的婚姻,刚刚起色,她有些患得患失。
“哦,我去隔壁二叔家坐会,待会就来,你先上炕躺着。”
他不看她,话语尽量温柔,这已经让乔丽丽感动,换成以前,她不敢问他的去向,他亦不会搭理她。
李光明进了李忠家,李忠一个人躺在炕上盯着黑白电视机看得正起劲。
一见堂哥来,一骨碌翻身下了炕,赶紧给他递上一根香烟。
亲自点着,问道:“哥不陪嫂子,怎么上我这边来了?”
李光明揣摩着他的神情,抽了几口烟。
“李忠,听说刘明喜和你喝了一晚上酒,第二天就成哑巴了?”
李忠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笑得很随意,答:“是啊,乔婶还带他来找我兴师问罪呢,说得好像我下毒害了他一样,也不想想,酒我也喝了,鸡我也吃了,我咋没成哑巴啊!“
李光明笑了笑,将一口烟缓缓吐成一个个烟圈,盯着李忠的眼睛说道:“你给哥说实话,咋就和他喝上酒了?你不是恨他恨得牙痒痒吗?——这分明是我娘的主意,凭你,没那么大胸怀,也做不出这事!”
李忠的脸红了一下,装出感冒咳嗽,勾着腰打了几个喷嚏,醒了一下鼻涕说:“哥也太小看我了,咱们是一家人,我得为咱家的声誉着想,他一个讨不到老婆的光棍汉,家境又寒碜,拉拢一下他,总比成了冤家强吧。”
这话没错,李光明点点头。
透过李忠精明的眼神,李光明看到了他的心虚。
“酒是他家的,鸡是你买的,李忠,谁帮你买的鸡?”
“我自己啊,镇上许家熟食坊的,常买他家的,味正宗,怎么,你想吃了吗?”
李忠回答得坦荡。
李光明都觉得自己幼稚,以崔长耿和娘的手段,就算公安来调查,也要费一番周折。
刘明喜都成哑巴了,还能问出什么?
他起身告辞。
出了门没有回家,他朝村北的河滩走去。
他得见见乔荞,她将刘明喜交托再三,他答应过乔荞不再追究刘明喜的错处,没想到他突然成了哑巴。
要是刘明喜有个三长两短,李光明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乔荞。
乔荞还在鸡棚里忙碌,这些天因着赵楠的帮助,邻近县里的客户也来她这里收蛋收鸡。
见李光明摸着黑过来,她招呼他进屋,准备沏茶,李光明说不用客气,他马上要回去。
“你是为刘明喜而来吧?”乔荞看他的神情已猜出七分。
“是啊,婶子,出了这事,我心里不安,我答应过你要保他无恙,谁知还是出事了。”
李光明一脸愧疚,乔荞叹了口气。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想着让刘明喜赶回煤矿,却不料临走之际却遭遇到了毒手。
“我带他去医院看过大夫了,做了详细检查,只说是声带突然坏了,也说不出是怎么坏的,就是不能发声了,其它都好,我私下问过能不能恢复,大夫说基本没有任何希望了。”
乔荞替刘明喜难过起来,有些哽咽。
“可惜,他识不得字,也写不出来,就算学一些哑语,总是不灵光,婶子,我怕他耽搁了你说过的大事。”
乔荞明白李光明所指何事——刘明喜失了声,吐不出一个字,关于崔长耿害死青杏的事只有刘明喜才能作证。
现在他变成了哑巴,只怕崔长耿终于放下心来,做梦都在笑吧。
“光明,婶子说些不中听的话,你别见外好吗?”
李光明点点头,侧耳聆听。
“这分明是崔长耿和你娘使的鬼,摆弄着李忠做了手脚,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崔长耿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刘明喜成了哑巴,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他,光明,你得格外留心,他现在放开了胆子要摆布着你娘,一手压垮你,一手占了你们李家的家业!”
“婶子,我明白,早防备着他,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害惨刘明喜呢?”
李光明禁不住好奇。
乔荞将目光望向窗外,无尽的黑暗让她想到关于死亡和罪恶。
“因为,只有刘明喜知晓,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爪子上沾着别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