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层面的帮手都让朱七牛给‘自断手脚’了,为的是让朱允炆放心作死。
武将层面嘛,朱七牛的那些嫡系和关系亲近的人倒是都还在,比如蓝玉、常茂、常森、常升、朱三牛、朱四牛等。
朱允炆虽然想要解除他们的兵权,但也得有好理由才行。
只要他们循规蹈矩,老实做人,在各自拥兵为重的前提下,朱允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否则立即就是天下大乱。
朱允炆眼下能做的不多,除了让丁镇鼎、李景隆、伍超风等接管京城周边的军队,并派信得过的人陆续去接手不在蓝玉他们掌控之下的其它军队外,也就是公开或秘密拉拢蓝玉等人及其手下,试图把他们给收编或架空掉。
先帝没有后代,朱七牛又自行退出政坛,看似认命了,在朱允炆看来,蓝玉等人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且也不是就非得当乱臣贼子,自己虽然还做不到一呼百应,口含天宪,但也属实前景大好。
朱允炆却是忽略了大明另一项十分重要和关键、又不为一般官员将领熟悉的力量。
这股力量便是锦衣卫!
作为雄英出征后代理朝政的常务副皇帝,朱七牛每天都要看大量的锦衣卫密报,他因此对锦衣卫的厉害有非常清醒且全面的认知。
于是在武皇帝朱雄英驾崩的消息传来后,他不仅仅开始模拟将后来的政局,试图排布自己的计划,还准确抓住了自己所必须隐秘掌握的一股足以自保和干任何事情的力量。
说回那一日。
下令让第九骑兵师、第十八骑兵师和第六师第六热气球团、第八炮兵团于一个时辰后在京城北门外集结、一起去接雄英圣驾回銮后,朱七牛提着雄英御赐的尚方宝剑离开了皇宫。
之后的一个时辰,朱七牛都在京城某处略显破烂的小院,直到他出城与大军汇合。
这处小院,即是前前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镶的住处。
洪武十六年春,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因为不放心其他将领或皇子领兵出征东瀛,决意御驾亲征,于是将皇位传于太宗朱标。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当了皇帝,至关重要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当然也要换人,于是蒋瓛走上了台面。
毛镶则因为太上皇出征后也需要各种情报、随侍太上皇左右。
那之后的十多年里,他基本上处于深居简出的状态,除了少数人能在太上皇身边见到他,其它地方都不曾出现他的身影。
以至于哪怕是当年的老臣,也都快要忘了他这个曾经的让人睡觉都睡不好的屠夫。
太上皇留着毛镶,自然是为了更好的盯着大明天下,免得皇帝被人蒙蔽,干出蠢事来。
因此,毛镶手下的锦衣卫大权虽然交给了蒋瓛,但他自有一套班底,并吸纳了新的成员,其一应开支都由太上皇私人支出。
换言之,锦衣卫虽然隐秘,但走的还是朝廷的公账,毛镶手下的锦衣卫则彻底成了皇帝的私人武装。
这两帮锦衣卫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但彼此却也对对方的存在心知肚明,只不过从没人刻意去挑明。
就这样,双方既竞争又相互帮忙的过了近二十年。
直到太上皇朱元璋与世长辞。
没了太上皇的领导,毛镶的这支锦衣卫没了资金来源,基本处于解散边缘。
毛镶本身的年纪也不小了,他因此起了告老的心思。
高宗武皇帝朱雄英不像他爷爷那么心狠手辣,对于三朝老臣毛镶还是尊重的,曾单独会见过他,给了他一笔养老费。
至于毛镶致辞后的追封嘛,显然是不可能的,否则那些迂腐的文人该跳脚了。
毕竟当年毛镶一手炮制了胡惟庸案,可是前前后后让数万人丢了性命,被牵连的官员数不胜数,当初太上皇甚至一度生出了把毛镶给推出去当替罪羊、杀了算了的念头。
至于毛镶手底下那些人,朱雄英的意思是直接并入锦衣卫听用。
对此,毛镶和他的手下人都没意见。
致辞后的毛镶深知自己知道大明、尤其是皇室太多秘密,也干过太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离皇帝太远了,都不等皇帝动手,自己一手培养的锦衣卫恐怕就饶不了自己,故而才在京城买了个小院,也不刻意装饰,就那么住了进去,每天深居简出,活的像个记性不好的浑浑噩噩的老头儿。
朱七牛敲开小院大门儿后,见到了一个独手的中年人。
朱七牛以前查过有关毛镶的案卷,知道这个中年人也是锦衣卫,还是毛镶的嫡系中的嫡系,因在一次案件中不幸中了蒙面人的毒,导致胳膊被截肢,故而隐退了下去。毛镶致辞后,他则给毛镶当起了门房。
见到朱七牛,独手中年人一下子就猜出朱七牛是来找毛镶的,他也不拦着,直接把朱七牛让了进去。
随即拿了把躺椅,就在门口坐着闭眼晒起了太阳,实则时不时视线到处扫描,谨防有人追踪、偷听。
来到院中,朱七牛一眼便瞧见了同样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毛镶。
“毛大人。”朱七牛喊道。
毛镶睁开眼睛,见是朱七牛,连忙站了起来:“草民见过斌王大人,是什么风把斌王大人吹来了?”
朱七牛反问道:“毛大人你猜呢?”
毛镶作为太上皇的心腹,多年来一直在秘密搜寻有关龙珠、龙、寻龙术的消息,对皇帝祖孙三代的事可以说是无所不知,自然也清楚三颗仙丹的事儿。
闻言毛镶愣了愣神:“十年之期将近,难道是……皇上驾崩了?”
朱七牛道:“消息如何,我还没确定,但十有八九错不了。”
毛镶叹了口气:“先帝和当今皇帝都是如此能干有为的君主,奈何天不假年啊!真是可惜。”
毛镶随即又问道:“斌王殿下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毛大人,你虽然一直在太上皇手下做事,实则也是三朝老臣,为了朱家皇室尽心尽力,我且问你,敢为了大明再在生死线上浪一圈吗?”
毛镶抖掉了身上的披风,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发横了变化。
“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