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后又道:“你回来的正好,雄英都成亲有日子了,每晚都会回后宫睡觉,过去一年我又陆陆续续给他纳了十几位妃子,每个看起来都是好生养的,怎么她们的肚子就是不见动静呢?你找个机会给雄英把把脉,检查一下身体。”
皇帝的子嗣是否众多,对一个国家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所以除了后宫的女人和皇帝的长辈外,就连大臣们也紧盯着这事儿,有时候比皇上本人还急。
尤其是像雄英这样一个孩子都没,自己还没几年好活的,不管是知情人还是不知情人,着急那是肯定的。
作为母亲,常太后就更不用说了,想抱孙子都想疯了。
朱七牛虽然没当过父亲,暂时不能完全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但也能理解常太后为何催生。
也不只是常太后,其实朱七牛自己也想催生。
师父陈通微那日的话可还言犹在耳呢。
若是当今皇帝无后,或是驾崩时孩子那小,那必然会带来极大波折,牵连甚广。
“我知道了太后娘娘,我会找个机会好好替皇上看看的。”朱七牛承诺道。
常太后点头:“有劳你了。”
“太后客气。”
常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噗呲’笑出了声:“不止是雄英,你也得加把劲儿啊,赶紧生个儿子出来,我还挺期待看到你儿子的,要是你儿子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那可有趣的很,到时候可要让你夫人经常抱着他进宫来看我。”
朱七牛:(*^▽^*)
……
下午。
酒足饭饱,朱七牛的家人们告辞离开。
朱七牛则是和皇帝一起来到了武英殿。
细心替他把脉过后,朱七牛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
“这就怪了,按理说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啊,这样的你,只要妃子数量足够,一年生几十个娃都不是问题。”
朱雄英苦笑道:“七牛,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天命注定我无后?
就好像天命注定皇奶奶、父皇和我会无故而死一样?
当年五官保章正不是说了吗?这皇位合该落在旁系手中,会不会我死之前还是无后,然后只能把皇位传给别人?”
朱七牛的心颤了一下。
不会吧?
那也太惨了点!
虽然比原本的历史要稍好一些。最起码先皇和你都当了十年皇帝。
“哈,别瞎想了,生娃这种事儿很多时候也是看运气的,你多多调养身体,多去后宫耕耘就行。”
“好吧。”
……
转过天,朱七牛照例分别去看望了戴思恭、陈通微和宋濂。
相较于戴思恭和陈通微这种养生有术的,宋濂相较于大半年前更老了,而且还变得有些耳背。
据宋濂的大儿媳妇儿说,宋濂现在有时候坐着晒太阳一晒就是半天,既没有精力看书,也没有体力钓鱼,过得相当平淡无趣。
真就印证了那句话——风烛残年。
当晚回去后,朱七牛再也忍不住悲伤,抱着黄月英流下了眼泪。
“先生他……可老狠了!”
黄月英在京,一直没出过远门,还是经常去看望宋濂的,可太明白朱七牛话里的意思了。
“你呀你,还真是性情中人,宋先生都快九十的人了,就算哪天突然去世了,那也是喜丧,你哭什么啊。”强忍悲痛,黄月英反而宽慰起了朱七牛。
“可是……。”
“好了,别难过了,宋先生这一辈子可太精彩了,虽然没有位极人臣,但乃是大明文坛的执牛耳者,还是先皇和诸多藩王的老师,更教出了你这样六元及第的状元公,胡惟庸案他家也没受牵连,儿孙还都当了侍郎、国子监祭酒这样的高官,可以说是了无所愿,他自己也早就看开了,你何必看不开呢?”
朱七牛苦涩一笑:“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先生如今反应迟钝还耳背的样子,我就悲从心来。”
“想开点吧,谁都有这一天的。对了,明天我想回一趟娘家,你跟我一起。”
“好的。”
……
阳光明媚的天空下,是气派又庄严的明皇陵。
在这里,埋葬着大明太宗文皇帝朱标。
一个施行仁政,在文人群体中评价颇高的皇帝。
却也是一个任内开疆拓土几千里,南北两方边境打了个遍,满朝勋贵武将无有不服的皇帝。
一大早,为了安排好祭拜太宗文皇帝的仪式,礼部的官员先过来了,到处检查,就怕有疏漏。
礼部安排的正式祭拜时间即将到来之际,皇帝朱雄英便迫不及待领着斌王朱秉文、吕王朱柏、郑国公常茂等宗室、勋贵、文武大臣骑马来到了皇陵山下,然后一步步跋山涉水,攀登而上。
来到皇陵大门之外,朱雄英难掩激动,‘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朱七牛等人连忙效仿。
看着眼前紧闭的石门,朱雄英仿佛能透过石门看见里面的先皇似得,眼中不禁涌出了泪水,心中思绪迭起,感慨万千。
朱七牛在一旁瞄了他一眼,十分心疼,但并未劝他‘想开点’‘别哭’之类的,只盼他哭了这一场后,心里的压力能小一些,以后别那么苛待他自己。
不多时,该正式祭拜了。
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朱雄英、朱七牛等人或哭或跪拜,虽然仪式繁琐到让人想睡觉,但所有人都还是乖乖照做,没有一丝不耐烦。
最后,由皇帝亲自捧出了敬献给先皇的礼物。
其一,吕宋国王的玉玺。
其二,苏禄国国王的印章。
其三,棉兰老岛最大的部落里的族长的权杖。
其四,吕宋承宣布政使司的地图。
其五,吕宋国王的脑袋。
依次将这些东西摆上神案,朱雄英从一旁太监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了一封绢帛,抑扬顿挫的念起了祭文,一叙思父之情,二告吕宋之事,三讲未来方针,四求先皇庇佑。
皇帝刚念完亲笔所写的祭文,山上忽然就刮起了一阵风,吹动着树叶,也吹飞了纸钱。
目光追寻着飘飘荡荡的纸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朱雄英这才吩咐道:“礼部派人找好方位,就在父皇的陵墓大门前搭一座亭子,专门存放这五件贡品,后世之君若有何功绩足以告慰先皇,也可亲来祭拜,照此行之。”
“微臣遵命。”
“这亭子嘛……这叫明象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