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偌大的皇宫之中,太子朱雄英神色郁郁。
朱七牛跟他并肩而走,倒也能明白他的心境。
“抱歉了太子,这次没能把你一起带上。”走了一段路后,朱七牛愧疚道。
“这不怪你七牛,是我皇爷爷和父皇太谨小慎微了,我明明只比你小一岁,他们总拿我当孩子看。”朱雄英不爽的说道。
朱七牛很想说他们这不是谨小慎微,而是双标,更是人之常情。
话到临头却又被朱七牛生生咽下了,怕祸从口出。
“没关系啦,皇上不是也让你顶了我财部尚书的位置吗?可见他还是觉得你可以担事的。
你且先好好做着,感受下实打实掌握权力和背着责任的感觉,等你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确实能够担当大任时,兴许皇上就把燕王调走,让你来顶替他的位置了。
再说了,当了财部尚书后,你就必须每天去财部衙门点卯了,那宫廷就困不住你了,等出了宫,你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不跑太远就行。”
朱雄英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心中郁闷消了不少,转而拉着朱七牛问起了财部事宜,竟是打算明天就走马上任。
朱七牛耐烦的一一跟他说明着。
越是听下去,朱雄英越是觉得当个主管天下财务的财部尚书也挺有意思的,不亚于领军作战、开疆拓土。
于是他彻底不再别扭,留着朱七牛在东宫吃了个午饭,便迫不及待去财部赴任了。
为了不显得太过特殊,他还顺道跟朱七牛一起回了家,从朱七牛那里拿了几套正二品的文官官服,并当场用其中一套换下了自己的衮龙服。
而宫廷侍卫果然也没有阻拦朱雄英,直接放行了,想来是皇上打过招呼了。
“雄英干劲儿十足啊,那我也不能落后才是,也是时候好好规划一下蚕食计划的具体细节了,看看什么时候带兵北伐才好。”
想罢,朱七牛换下官服,往书房里一坐,再次埋头打起了草稿。
写书面计划之余,朱七牛想了下太上皇派朱棣当征北大将军的原因。
“如今仔细一琢磨,皇帝当时未免太大方了些,而太上皇紧随其后让朱棣从军,还分走了我五万兵马,倒像是在唱双簧似得,一个故意凸显对我的信任和看中,让我感恩戴德,一个给我戴紧箍,免得我真的裂土分疆。”
“高,实在是高啊!”
“除此之外,恐怕太上皇也是有给藩王换个封地的想法了,或许等第一道草原城墙建成,诸位藩王就得都搬去草原了?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
在朱七牛夜以继日的书写书面计划的过程中,时间匆匆如流水,过得那叫一个快。
一晃眼,朱七牛他们回到京城已然十来天了。
时间迈入了建文五年十月。
这天上午,朱七牛正在书房里写作呢,朱八牛‘蹬蹬蹬’跑了过来。
“哥哥,娘说礼物准备好了,可以去梁国公府了。”
朱七牛将稿子收好,随手揉了揉妹妹的头:“行,那我出门了,你要一起去玩儿吗?”
朱八牛摇头:“我就不好去,那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有啥好玩儿的。”
“行吧,那你就在家吧,我走了。”
刚要走,却又被朱八牛拉住了。
“哥。”
“咋了?”
“梁国公府要是有好吃的,记得给我带点。”
“你呀,还是这么好吃,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哦。”
“那我就不嫁,你养我一辈子。”
“想得美,你这么能吃,我养不起。”
“讨厌啦,咱家明明那么有钱,花的比挣得少多了。”
“哈哈哈。”
……
梁国公府,大门口。
正在迎客的蓝玉瞧见朱七牛后,远远就迎了上来。
“冠军侯,烦劳你亲自跑一趟了,我蓝玉荣幸之至啊。”
朱七牛抱拳笑道:“梁国公说哪里话,太见外了,你荣升国公,此等大喜,我怎好不来?”
蓝玉看了眼朱七牛身后挑着红色礼盒的冠军侯府家丁:“哎呀呀,都说了你人来了就好了,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呀。”
“一点小心意,还请梁国公不要推辞。”
“好吧,那我就厚颜收下了,冠军侯请入内就座喝茶,自有人招待你,我还要在此迎客,少陪了。”
“无妨,我自去就是。”
跟蓝玉暂时分别,朱七牛在梁国公府管家的引路下一路来至在了之前陪着皇上来过的那个凉亭。
朱七牛不禁有些疑惑。
不是要吃席吗?咋把我带这儿来了?
难道要给我单开一桌?
“侯爷且在此稍等,我家小姐马上就来。”管家呵呵笑道。
小姐?
咋滴,给我单开一桌,怕我寂寞,所以专门把蓝玉女儿派出来陪客?
这是哪门子规矩?简直闻所未闻。
朱七牛正要询问,管家却已经离开了,反倒是十几个容貌还不错的丫鬟端着酒水、点心、小菜等过来了,不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子。
然后她们就分别站在了凉亭四周,一副随时等候朱七牛吩咐的模样,搞得朱七牛相当不适应。
虽然冠军侯府老早就有丫鬟了,诸如团团圆圆,还是朱七牛中秀才时皇后娘娘送的丫鬟,可这些年来,家里人早就没拿他们当丫鬟了。
朱家人又是乡野出身,使唤不惯那些年龄不大的小丫鬟,便只当丫鬟家丁是店里的伙计,从来只让干些分内之事,诸如做饭、扫地、洗衣等,从没有让她们一旁枯站、等待使唤的时候。
好在她们个个低头看着脚尖,没有盯着朱七牛看,不然他非得别扭死不可。
片刻后,一道朱七牛有些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踏上了连接湖心亭的小桥。
“呀,冠军侯你早到了啊,是小女子怠慢了。”
朱七牛微微一回忆,记起这女子郝然正是那天陪着皇帝来蹭饭时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姑娘。
“原来管家说的小姐是她啊,我记得她好像叫做桉儿吧?”
“你是蓝桉儿?”朱七牛站起身问道。
蓝桉俏脸一红:“我叫蓝桉,但爹娘喜欢叫我桉儿,冠军侯若是不嫌弃,其实……其实也可以这样叫。”
朱七牛尴尬的笑了笑。原来她不叫蓝桉儿,桉儿只是昵称啊,唐突了。
“怎么蓝府有让客人单开一桌吃席,还派自家小姐待客的规矩吗?我原以为今天免不了要被郑国公、信国公他们灌酒呢。”朱七牛果断转移了话题,为了掩饰尴尬,还给自己倒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