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遭逢变故,那这妖女的身份地位简直难以想象,什么圣城少主丹道天骄,任谁见了不得客客气气叫声师姐?
难怪这妖女先前会隐居在焚天域,并且堂堂合欢派第一天骄,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兼修丹道,甚至还一副天姿不俗的架势。
原来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祖传绝技?
还有那什么九阳真君,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平时也是以正人君子自居,外界名声更是好的出奇,可谁能想到,这厮居然是个杀妻弃女的败类?
这一刻,秦天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如此秘闻,当真令他大开眼界!
就连某位老前辈也不由感叹连连。
“看来本尊当年还是太善良了,这好妖不长命,祸害遗万年啊...........!”
而等到冷静后,秦天也反应了过来。
如果这妖女的贼父是九阳真君,那以如今的情况而言,她在焚天域的确已经没有容身之地,毕竟随着那夫妇二人的陨落,合欢派定会追查过来,届时既要面对无休止的追杀,还要时刻防备九阳老贼察觉端倪,这无异于是自讨苦吃。
且妖女之所以故作冷漠,明摆着就是不想连累旁人,更不愿将他秦某人牵扯入局。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想明缘由后,秦天不由暗自苦笑。
有时候,这妖女当真理智的让人心疼。
的确,面对顶级仙门的追杀,还有合体期强者仇家,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又有什么资格替她分担呢?怕是累赘还差不多吧?
有念于此,秦天不由无奈一叹!
而在酒意的刺激下,妙轻烟的脸上也泛起红霞,但却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青年,她今日倒是要看看,这小贼究竟有几分胆量!
最终沉默半晌后,秦天方才再度开口,语气颇为沉重的道:
“冒昧一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妙轻烟并未作答,反倒饶有兴致的道:
“哦~?你想知道当年之事?那你可得想清楚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绝非好事,倘若不慎沾染上因果,那就是灭顶之灾哦!”
岂料秦天淡然一笑,直接当场反问道:
“因果,你我之间的因果纠缠,莫非还不够深吗...........?”
妙轻烟闻言微微一愣,满是讶异的道:
“你...........难道就不害怕.........?”
听闻此言,秦天飒然一笑:
“呵呵~!怕?若是害怕,你我今日又岂会站在此地?姑娘怕是多虑了吧?古语云冲冠一怒为红颜,我秦某人烂命一条,就算与这天下为敌又有何妨?”
这一番话,讲的是脸不红心不跳。
主打一个能说会道。
而面对如此大胆言论,妙轻烟虽然早就芳龄过千,也深知妖道的话不能轻信,却还是忍不住大受震撼,心中更是莫名有些欢喜,就连俏脸上的红晕也变得愈发明显。
至于究竟是酒意上头,还是别的原因。
那就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可就在此时,妖道却凑了过来,随之坐在了山崖之畔,嘴上还不忘笑着打趣道:
“来吧,我倒是要看看,这未来老丈是个什么情况..........?”
此言一出,妙轻烟当即柳眉倒竖:
“呸~!什么老丈?那老贼简直枉为人父..........!呸呸呸........你这厮再敢胡言乱语,就怪本宫不讲情面..........!”
可说着说着,怎么都感觉不太对劲,妙轻烟只能冷哼一声,往旁边稍微挪了挪,刻意保持着那实际上相当有限的距离。
l随后略微定了定心神,她也总算敞开了心扉,道出了当年那段往事。
“多年以前,我娘亲霓虹仙子,还是玉鼎山核心真传,那时的她天赋异禀、风华绝代,丹道造诣更是出类拔萃,又师从灼炎峰之主,曾是最有可能既任丹道大统之人,更与离阳峰的纯阳子共同角逐少掌门席位。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人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那时的九阳老贼才刚飞升不久,在灵界一无根基二无背景,为了搜集资源维持修炼,只能在焚天域到处厮混,过着朝不保夕、刀口舔血的日子。
直到有一日,我娘亲在古漠遇袭,不得不逃入一处险地避难,却恰好被那九阳老贼所救,两人相处间竟是互生情愫,随后更是私定终身,为了让老贼摆脱困境,我娘不惜将其引荐入门,以外客身份一跃成为内门亲传弟子。
虽然当年灼炎峰主极力反对,奈何终究为时已晚,仅是短短数年过后,我娘便有了身孕,于是乎,她为了养胎不得不荒废修炼,就连丹道也暂且搁浅,最终被那纯阳子趁机反超,彻底痛失少掌门席位。
可我娘并不后悔,她虽贵为天骄却用情至深,有了我和雪儿以后,更是厌倦了争权夺利,甘愿过上平静的生活,最终多年以后,我娘亲顺利踏入合体之境,并且继承衣钵成为灼炎峰掌座,就连那天姿有限的九阳老贼,也在我娘的帮助下侥幸成功,成为灼炎峰第二位合体期强者!
那时的他们,就宛若一对神仙眷侣,灼炎峰有两大合体坐镇,更是一时间风头无两,足以同掌门派系分庭抗礼,好在我娘亲并无争雄之心,反而有了隐居避世之念,可她却没有想到,那九阳老贼野心勃勃,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向上攀爬,在此人眼底我等也不过是随手可弃的工具罢了。
最终这厮为了夺权,不惜修炼魔功禁法强行提升修为,更是勾结外人残害至亲..............!”
说到此处,妙轻烟已是浑身颤栗,眼底满是浓浓的恨意,显然又想起了那段伤心往事,这也注定是她一生挥之不去的痛!
见此状况,秦天也不由一阵怜惜,索性伸手将佳人揽入怀中,他此刻能想到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提供一个有力的臂膀依靠。
奇特的是,这次妙轻烟竟鬼使神差的没有反抗,或许这片刻间的温暖,也能暂且抚慰她那早就千疮百孔的心灵。
迎着山间微风,两人相依相偎久久无言,都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妙轻烟的状态逐渐平复,秦天也趁机问出了心中疑惑。
“后来呢,这外人又是指谁?”
妙轻烟略显迟疑,但还是凝重的道:
“你可听闻过白莲教?”
此言一出,秦天不由满脸诧异。
“白莲教?你是说,九阳老贼与白莲教勾结?这不可能吧?区区一介附属势力,岂敢对上宗高层下手?这可是灭门的死罪,莫非玉鼎山太上老祖就不管?”
岂料听闻此言,妙轻烟却满是恨意,随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解释道。
“哼~!寻常附属势力自然不敢,但那白莲教可不简单,据我娘亲所留的遗言记载,她查出那白莲教主,乃是南疆天巫教安插的奸细,早就在丹道圣地潜伏多年,那九阳老贼也正是被妖妇勾引蛊惑,才犯下了如此滔天罪行,所以那白莲教主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面对如此言论,秦天再度震惊当场!
谁能想到,向来低调的白莲教主,居然会是异族派来的细作?
如此说来,这巫族势力果然野心勃勃,搞不好早就在打丹道圣地的主意了,此举也明摆着就是要对人族命脉下手。
而一旦被其得手,那对整个灵界的影响必将难以估量,此番算计之歹毒,当真令人不寒而栗。
并且那九阳老贼受到蛊惑,是否也早就沦为人族叛逆?倘若真是如此,那情况可就真的糟糕透顶,毕竟这厮身居高位,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好在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他秦玄天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圣人,关于巫族和人族恩怨他毫无兴趣,仅是痛心怀中佳人的遭遇罢了。
而妙轻烟在稳定了心神后,也总算道出了那段悲惨的经历:
“根据我娘亲遗言所述,当年那九阳老贼资质有限,晋升到合体期就已是侥天之幸,要想再进一步可谓难上加难,奈何老贼野心勃勃,又怎会甘愿修为止步?所以这厮早就与白莲教主私通曲款,甚至还暗中诞下一女,奈何至今仍不知其藏匿何方。
且老贼修炼的魔功邪术,也正是由白莲妖妇所提供,名曰斩尸炼魂诀,据说需要以至亲血肉为引,将元神一起熔炼成魔丹,如此便可夺取对方根基,更能强行提升修炼速度,且斩尸越多效用越强,堪称歹毒无比,但此等邪术后遗症也极大,往往能腐蚀心智放大邪念。
所以这那老贼为了提升修为,不惜暗中对我娘亲下毒,更故意将我娘亲引入外域,再联合白莲妖妇趁机偷袭,等到娘亲明白一切却为时已晚,这才导致了惨祸的发生。
可怜我娘亲痴心一片,为了那老贼甘愿放弃前程,最终却换来如此凄惨的结局,甚至若非娘亲舍身相护,恐怕我姐妹二人也必定难逃灾劫!
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可怜的姐姐为了护我周全,不惜主动委身花游子沦为炉鼎,最终同样落得惨死的下场,而所有的一切皆因那老贼所起,你叫我怎能不恨?“
说到此处,妙轻烟再难克制心中仇恨,竟是骤然挥袖怒拍而下,只一掌便将脚下孤峰震的寸寸开裂,更有滔天杀意直冲云霄!
“如此血海深仇,你叫本宫怎能放下执念?我告诉你,穆霜儿早就死了,死在当年那个孤苦无依的夜晚,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就是妙轻烟,也只能是妙轻烟!”
“所以本宫立誓终有一日,定要将那狗男女碎尸万段,不如此断难偿我娘亲血债,更无法消吾心头之恨..........!”
此言一出,美好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眼看着妖女怒发冲冠的模样,某妖道愣是不敢说话,他怕对方一言不合又要开打,那场面也难免尴尬。
毕竟相识许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妖女如此暴怒的模样,可见其心中仇恨之深,再配上对方本就强悍的实力,估计哪个炼虚期看到都得心底发慌。
虽然对于九阳老贼的所作所为,秦天心中也是暗感不耻,但他知晓修仙界就是如此残酷,诸如同门反目、欺师灭祖、骨肉相残之事不在少数,所以他修道多年早就司空见惯,自然不会因此感到太过惊讶。
只不过这些仙门之间的勾心斗角,却还是让他叹为观止,而妙轻烟卷入其中,一连经历了两次动乱,还同时牵扯到两家顶级势力,这的确是件相当不幸的事情。
最终无奈之下,秦天只能轻声安慰道:
“事已至此,你也别太伤心了,相信霓虹前辈也不愿看到你如此痛苦,只要你努力修行,早晚会有大仇得报的一天!”
岂料听闻此言,妙轻烟却骤然转身,眉宇间满是煞气的冷声道:
“哼~!休得在此巧言令色,师尊说的没错,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这厮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那夜...........却如此熟练,想必定是擅长沾花惹草之辈,与那九阳老贼有何区别?真以为本宫什么都不懂吗..........!”
这一番质问来的太过突然,就连秦天都被搞的猝不及防,最终他只能在心中将未来老丈骂了个狗血淋头,随即索性实话实说的解释道:
“咳咳~!仙子切莫误会,实不相瞒,秦某乃是飞升者,在下界也早有道侣,但绝非负心滥情之辈啊!”
闻听此言,妙轻烟方才神色稍缓。
唯独其美目悄然掠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敛去无踪,继而满是愤恨的道:
“哼~!谁会信你这厮的鬼话?”
说罢,她又转过身去,继续自顾自的讲述起了当年往事。
“我知你心中好奇,今日就索性告知你一切,我夜幽宫又名音宗,在上古年间自成一派,乃音律流派执牛耳者,奈何随着灵界动乱,音律之道逐渐没落,音宗势力更是被合欢派强行收编,最终沦为九宫之一,就连传承也被掠夺大半,再难有崛起之机。
而我师尊妙灵上仙,实为音宗嫡系传人,其所习天音十二部正法,更是音宗当年至高绝学,所以我穆氏姐妹得其真传,自然能在此道技压群雄,反观其余八宫虽也兼修音律,但终究不过习得皮毛罢了。
可师尊手握传承,平日里本就遭人嫉恨,在高层眼底更是不稳定因素,加之我这些年风头太盛,又与掌门派系结下仇怨,所以为了防止音宗崛起,也为了避免养虎为患,那合欢掌门自然要赶尽杀绝,这才是我夜幽宫覆灭的真正原因。
而如今师尊陨落,我又不慎破了元阴,早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为了得到音宗绝学,合欢派再无顾忌,这也是追杀令的由来!”
说罢,妙轻烟微微转身,脸色已然恢复平静,随后语气凝重的继续说道:
“现在,你知晓我面临何等处境了吧?本宫不愿连累旁人,你就全当听个故事,但最好不要牵扯其中,否则后果自负!”
闻听此言,秦天也不由陷入了沉默。
想必他也没有料到,这合欢派内部居然如此龌龊,更没想到眼前佳人还有另一层身份,竟是堂堂上古音宗的最后传人!
这样一来,其身上所背负的使命和责任,的确不容她有丝毫退缩。
更何况这妖女所面对的仇家,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单凭九阳老贼和白莲教主就够可怕了,若是再加上合欢派一众高层,那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这难度,比起他秦某人的地狱开局,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至少他还有气运加身,可眼前佳人却绝对算得上倒霉透顶。
有念于此,秦天竟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随后其轻声一叹,只能无奈的道: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闻听此言,妙轻烟笑了笑,好似百花盛开惹人沉醉,随后故作洒脱的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继续逃呗,既然西南三域待不下去,那就前往偏僻之地,难不成这灵界之大,就没有本宫容身之地了吗?”
“行了,本宫自有分寸,不会再冲动行事了!倒是你这小贼,最好替我保守秘密,如若敢有丝毫泄露,本宫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她还不忘凶巴巴的补上一句,就像是要刻意保持距离一般。
可实际上妙轻烟非常清楚,眼前青年虽然奸滑狡诈,但行事颇有原则,断然干不出背刺出卖之举,否则她也不会袒露心扉了。
毕竟连续两次的患难与共,早就让彼此建立起了绝对的信任,这一点毋庸置疑。
“飞鸟是有自由,谁都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但我这一生只会为复仇而活,除此之外别无他念!告辞!”
平静的说完此言,妙轻烟又恢复了冷漠与孤傲,随后更是不愿再逗留分毫,当即便欲转身告辞离去。
而深知佳人心意已决,秦天也没有再多劝,只要对方不做傻事,他便懒得干涉太多。这并非是怕了,而是他知道妖女的性格,所以不愿让对方为难。
但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竟是突然开口语气急切的呼喊道:
“且慢...........!”
奈何话音刚落,妙轻烟却是柳眉一皱,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一般,竟是骤然转身语气冷厉的讥讽喝道:
“你这小贼有完没完?难道非要本宫留下来以身相许吗?就凭你这点微末实力,连自身都难保,又岂能护得住我..........?”
霎时间,空气差点凝固!
秦天更是直接呆愣当场,最终只能尴尬不已的道:
“咳咳~!仙子莫要误会,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望仙子能够成全............!”
岂料此言一出,妙轻烟却骤然警惕了起来:
“有事相求?你要干嘛?我警告你最好不要乱来,否则本宫定会要你好看..........!”
说话间,她还不忘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袍,俏脸也满是一片戒备之色,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这小贼若再敢有霸王硬上弓的想法,那今日势必要让对方追悔莫及!
眼见得妖女如此反应,某妖道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只能无奈开口解释道:
“仙子误会了,实不相瞒,在下是想炼制一件宝物,其特性与藏花千竹篓相似,所以秦某斗胆,想借仙子宝物一观,欲要研究其内部阵理构造,不知仙子可否成全一二.........!”
谁知话音未落,妙轻烟已然惊愣当场:
“什么~?炼制宝物?你...........你这小贼,居然还是炼器师...........?”
这一刻,向来见多识广的牡丹仙子,直接被震惊到思维迟滞!概因她可是知晓,眼前青年不仅法体双修还兼修丹道,如若再加上炼器,那岂不是四道同修?
纵观整个灵界历史,谁有如此魄力?
就算胆敢尝试,也必将影响修为精进。
所谓贪多嚼不烂便是此理。
可眼前青年不仅没有受到影响,那修炼速度更是快的出奇,并且每一道都造诣匪浅,这如何不令人震惊当场?
这还是妖孽二字能够概括的吗?
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怪胎啊!
而面对佳人的震惊,秦天则是表现的颇为淡定:
“让仙子见笑了,在下的确对炼器之道有所涉猎,但还远未到精通的程度!”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妙轻烟早就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虽然某妖道说的谦虚,但深知对方本性的她,压根就不会信这番鬼话。
毕竟上次炼丹,妖道也是这么讲的。
好在经历的多了,妙轻烟也逐渐习惯,所以她并未多问,反倒很快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