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场中的议论也传到了老者耳中,望着眼前貌不惊人的青年,他的眼底亦满是怪异之色。
作为内门执事堂副堂主,这位老者也算颇有身份,对于门内的风吹草动更是知之甚详,所以他自然知道观云台之事,更听说过南宫问天的鼎鼎大名。
正因如此,当得知秦天的来意后,老者不由满是诧异,望着递过来的身份令牌,他老人家差点没反应过来,愣是呆滞了半晌方才满是置疑的道:
“你说什么?你要晋升内门?那老夫且问你,是有哪位前辈举荐呢?还是得到了三大主峰的招揽啊?”
说到此处,老者不由微微一顿,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再度开口厉声呵斥道:
“还有你这厮好生无礼,师兄也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啊.........?”
也不怪老头动怒,毕竟修仙界本就等级森严,遇到修为高出大境界的都要尊称一声前辈,此乃不成文的规定,且秦天离宗前还是化神后期修为,再加上其根基深厚底蕴超群,周身气息本就自行内敛,如果没有直接动手,等闲中期修士还真不一定看的出来。
而眼见得老者动怒,场中顿时响起嬉笑一片,围观者中不乏幸灾乐祸之人,显然都在等着一场好戏上演。
那老者也没让人失望,随着话音落下,他立刻展露境界威压,化作凌厉的气势朝着秦天笼罩而去,殿内顿时刮起了阵阵狂风,此举明摆着是要当众立威!
见此一幕,唯独紫鸢满脸平静。
须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顽劣的小霸王了,在经历大彻大悟以后,她对于很多事情都有了独到的见解,更学会了冷静思考理智分析。
所以从踏入殿堂开始,紫鸢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秦天,始终在暗中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显然并未被伪装给迷惑,概因她很清楚眼前青年有多恐怖。
那可是灭同阶如屠狗,甚至能越阶挑战的存在,就连她堂堂烈云峰天骄,在突破前也被对方轻松拿捏,试问如此可怕的实力,又怎会被区区气势吓到呢?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哪怕紫鸢的修为已经突破,可眼前青年带给她的压迫感,却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始终是那般不显山不露水,但又仿佛潜龙在渊!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次紫鸢学聪明了,她没有任何挑衅之举,而是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假如这小子真废了,那她不介意让对方明白,得罪她烈云小霸王的后果。
如果没废,那就证明了师姐的猜测!
岂料事情的发展就如她所料。
女人的直觉也往往相当准确。
预想中某妖道被逼退吐血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面对迎面而来的气势威压,看起来文质彬彬、孱弱无力的秦天,却始终屹立原地半步未退,脸上也依旧是那般平静,甚至连衣角都没有丝毫摆动。
如此风轻云淡的架势,还有平静无波澜的眼神,哪里有半点晚辈面对前辈的感觉?
说同辈论交都抬举了。
那分明是在看蝼蚁的目光!
毕竟区区一介炼虚中期,灭都灭了好几个了,就这什么内门副堂主,甚至都不用某妖道亲自出手,单凭傀儡便可让对方落荒而逃,所以就凭这种货色,也想让他秦某人低头,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况且既然决定要入内门,那今日就注定不可能低调,若不拿出点本事出来,恐怕断难如愿,所以秦天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可他只需稍稍出手,却足以在场中掀起轩然大波!
于是乎,原本嘈杂的气氛不知不觉就沉寂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眼底也带着十足的不可思议,包括一些等着看好戏的不轨之辈,表情更是就此陷入了僵硬。
显然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这一刻,就连那主事的老者也都愣了。
也就在这关键时刻,秦天开口了,语气依旧是那般从容不迫:
“在下并没有哪位前辈举荐,更没有得到三大主峰招揽,只不过前段时间偶遇机缘,不仅筋脉尽复,修为也侥幸突破,如今恰好达到内门要求罢了,所以这位师兄恐怕是误会了!”
说罢,秦天也不再隐藏,索性将气势略微展露,直接将老者的威压尽数隔绝在外。
虽然这番说辞有些牵强,可一旦牵扯到机缘二字,那真真假假就实在难以分辨了。
而按照玉鼎山的规矩,就算是资质平庸的外门弟子,当修为达到炼虚期以后,同样也有晋升内门的资格,更有自由挑选三大主峰的权利,这才是秦天敢来此地的原因。
毕竟炼虚期不管放在哪里,都称得上是中坚力量,就算资质平庸潜力有限者,也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因此自然没有哪家仙门会蠢到放弃,都会给予相应的待遇和尊重。
说到底,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础。
这句话放在哪里都不为过。
果然,当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场中再度哗然一片,围观群众也早就炸开了锅!
想必谁都没有料到,竟会有这般变故发生,上一刻还看不起的废材,突然就成为了炼虚期高手,这着实有些令人猝不及防!
可那气势又做不得假,修为境界也如假包换,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压根就容不得有丝毫置疑。
而相比于众人的难以置信,始终沉默的紫鸢仙子却更为震惊,因为她早就领教过某妖道的手段,更清楚对方是什么秉性,所以她对筋脉断绝之事本就心存疑虑。
而如今的结果无疑验证了一切。
这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倘若赵灵渠的猜测是对的,那这厮就相当可怕了,他为了拒绝三大副峰主的招揽,居然连核心真传的身份都不要,甚至自导自演了一场从天才到废材的戏码,更甘愿窝在废丹堂受尽世人嘲笑。
敢问,这是何等惊人的魄力?又是何等坚韧的道心?
有念于此,再想起先前的种种,紫鸢的眼神不由复杂起来。概因此刻在她眼中,那名神秘青年的形象突然就变得高大了起来。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对方先前所做的一切,的确没什么羞辱的成分,更多的则是为了自保,还有不屑争锋的傲然!
毕竟强者,岂会在乎弱者的挑衅?
或许从始至终,自己连成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吧?哪怕到了现在,又能有几分胜算呢?恐怕大概率也是自取其辱吧?
思量间,紫鸢心中顿升一股浓浓的挫败感,就连修为突破的喜悦,也被瞬间冲散的干干净净!
可叹周围众修蒙在鼓里还不自知,居然肆意嘲笑如此一名妖孽,倘若让这些人知道真相,估计又是另一番场景了吧?
摇头轻叹间,紫鸢嘴角不由泛起苦涩。
这次她没有任性,更没有将知道的隐秘公之于众,反而谨记师姐的教诲,安静站在原地静待事态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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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经过短暂的呆愣后,那老者总算反应了过来,一张老脸也在瞬间涨的通红,这种当众被打脸的滋味可实在不好受。
但此刻他却没有心情发作,更无暇顾及这些旁枝末节,只因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是眼前青年既然筋脉尽复,修为也突破到了炼虚期,那有没有可能,对方的潜力也恢复如初?
倘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一飞冲天的节奏?毕竟当初宗门盛传,这厮可是能和赵灵渠、司徒浩媲美的妖孽啊!
试问这种人物,谁得罪的起啊?
想着想着,冷汗就开始从老人家额间滑落,概因他猛然意识到可能踢到铁板了。
于是他哪里还敢迟疑,连忙将心中不快强行压下,顺便挤出略显生硬的笑脸,语气更是变得客气了不少:
“呵呵~!原来如此,那倒是老夫误会了,既然这位南宫师弟已达炼虚之境,自然是有晋升内门资格的,只不过...........!”
说到此处,老者突然变得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见此状况,秦天心中早有所料,但还是装作疑惑的问道:
“这位师兄有话直说便是!”
闻听此言,那老者方才歉意一笑,随即略显尴尬的解释道:
“咳咳~!师弟切莫见怪,当年你在观云台一鸣惊人,虽然后续发生了点意外,但眼下既然破境成功,若要晋升内门就理当通知宗门高层才是,否则师兄我恐怕也做不了这个主啊............!”
说话间,老者满脸无奈。
言下之意,你要晋升内门没问题,但具体去哪一峰却是个问题,老夫人微言轻、级别不够,可不敢替宗门高层做决定,否则一个不好就要惹祸上身!
此言一出,场中瞬间鸦雀无声!
到了这个地步,望着先前还趾高气昂的老头,突然变得客客气气,围观修士哪里还看不明白?敢情这小子是有备而来啊!
如果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搞不好三大主峰争抢弟子的经典场面又要重演,玉鼎山也极有可能再度多出一名绝世天骄。
这可真是一飞冲天啊!
意识到这些后,场中修士尽皆沉默,望向秦天的眼神也变得躲躲闪闪,显然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反转的这么快。
特别是先前还肆意嘲讽奚落之人,此刻也都识趣的闭上了嘴,表情更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那感觉着实一言难尽,差点没当场憋出内伤!
好在秦天并未与众修一般见识,望着老者为难的样子,他也不由眉头微皱。
须知其此番目标可是废丹堂,之所以展露修为也不过是碍于规则罢了,谁愿意去什么三大主峰啊?
那不是误人子弟、影响前程吗?
因此秦天没有迟疑太久,索性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
“咳咳~!师兄又误会了,实不相瞒,在下虽然修为侥幸突破,但根基却始终难以恢复,所以还是不要通知诸位前辈了,免得稍后收不了场,传出去又要被笑话啊..........!”
说罢,秦天还不忘适时露出黯然之色,从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来看,显然还没有从打击中走出来,且那精湛的演技,更是看的紫鸢一愣一愣的。
果然,此言一出,局势又迎来了反转。
那老者脸色立刻陷入僵硬,愣是老半天转不过弯来,显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实诚之人,而原本已经开始忐忑不安的围观群众,更是清一色的松了口气,还有庆幸之声不绝于耳:
“呼~!吓死道爷了!”
“这小子可真能装啊,老子都准备道歉了,他居然给我来这一出!”
“还以为这厮走了狗屎运,又要一飞冲天了呢,结果搞半天又闹了个乌龙啊!”
“嗨~!你以为根基是那么好恢复的吗?心魔入侵的后遗症可不是闹着玩的,依我看这厮仙途已毁,就算勉强破境炼虚,估计也再难有所进益了!”
“没错,理当如此,这等废材之资就算入了内门,也绝对无法再得到高层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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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场中嘈杂声四起,各种讥讽奚落不绝于耳,原本被吓到不敢出声的众修,也好像压抑了许久一般,皆是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那变脸速度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见此一幕,秦天倒是满脸坦然,以他如今的道心境界,压根就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否则就不会主动降为废材了。
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连核心真传身份都能舍弃,区区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况且无论怎样,身败名裂的是南宫问天,跟他秦玄天有什么关系?
可望着周围丑陋的嘴脸,那紫鸢仙子却不由眉头微皱,她此刻终于理解了师姐的良苦用心,更理解了某妖道为何一身本事,却甘愿隐居在废丹堂山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