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皆是微微一愣。
那玉玄子和铁面箫郎二人,原本以为此事亳无胜算,已经做好了白跑一趟的准备,岂料还会引来这般反转,当下自是喜不自禁,连忙大义凛然的开口称颂道:
“难怪老祖会选择赵师侄,果然是慧眼识珠啊,今日老夫算是见识到了!”
“大公无私,佩服之至!”
.................
反观一旁的月琼仙姑却是大为不解,当即便欲委婉开口提醒:
“咳咳~!赵师侄啊,此事还需慎重考虑啊...........!”
岂料话音未落,却被赵灵渠率先打断。
她没有多说什么,仅是微微转身望向石碑,语气略带深意的道:
“三位师叔稍安勿躁,正主都还没出来呢,咱们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此话一出,三位副峰主皆是再度愣神,但很快却又反应了过来,连忙随之望向那方高大石碑。
却见其上那行古篆小字,在经历了短暂的停滞后,竟是骤然闪耀起淡淡的光芒,开始朝着上方再度攀升起来。
见此状况,场中顿时哗然一片!
更有滔天热议不绝于耳,原本沉寂的气氛也被彻底点燃,那喧嚣声简直震耳欲聋:
“快看,那小子又开始了!”
“天呐,这究竟是什么怪胎?他到底想干嘛?再往上可是上层六千阶了啊!”
“看这情况,估计是想越阶挑战吧?想不到此子久居外门,却有如此惊人的气魄,当真令人佩服之至!”
“唉~!在道心这方面,飞升者果然可怕,这不服也不行啊!”
“据说化神期登临三千阶已是极限,再往上简直比登天还难,可如今此子并未被禁制逼退,看来是注定要刷新记录了!”
“不可能吧?上层六千阶可是专门为炼虚期设立,化神期入内绝对寸步难行,依我看这小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此言有理,据说当年司徒浩在化神期之时,也不过勉强登上三千五百层阶梯罢了,莫非这小子还能比圣城少主厉害?那岂不是绝世天骄之资?”
“嗨~!管他呢,咱们还是赶紧下注来的实惠,这次道爷我玩大点,就赌这小子能破记录!”
..................
望着那震撼的场面,本就惶恐的徐扒皮,此刻只感觉天都要塌了,甚至两腿都开始打起了颤。
能以化神修为登上三千阶就已经很夸张了,倘若再往上继续攀爬,甚至达到媲美司徒浩的程度,那今后可还了得?
以如此逆天资质,说是天骄也毫不为过,就算成为真传弟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这一刻,徐大总管当真欲哭无泪!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别说将那小子安排到废丹堂了,估计他老人家早在百年之前,就会毫不犹豫与之结为异姓兄弟。
奈何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得罪了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天骄,今后仙途惨不惨淡暂且不论,至少这外门总管的席位怕是保不住了。
毕竟与地位尊崇的真传弟子相比,他这所谓的外门霸主,简直就和小喽啰没有任何区别,要捏瘪捏圆就是上面一句话的事!
而在石碑旁的三大副峰主,此刻也同样难以保持淡定,皆是忍不住面露震惊之色,更有难以掩饰的喜色流露。
且其中最为激动的,还要当属那灼炎峰的铁面箫郎。
众所周知,当今玉鼎山之内,烈云一脉出了个赵灵渠,崛起之事已成定局,离阳一脉也有司徒浩充当门面,堂堂圣城少主外加先天火灵之体,堪称丹法双修、战力超群,足以同未来掌门人分庭抗礼。
唯独灼炎一脉气运不佳,至今还没能有独挡一面的新锐出现,加上常年被其它两脉压制,早就沦为了坊间笑柄,眼看着就要陷入青黄不接的尴尬境地,可横空出世的南宫问天,却让困扰已久的铁面箫郎看到了希望。
须知他灼炎一脉与其它两脉迥异,乃是主修真元丹道为辅的流派,要论炼丹或许是垫底的存在,但若论战力却是三脉之首,所以收纳弟子的要求也稍有不同。
更何况他铁面箫郎本就是飞升者,在没有任何背景根基的情况下,一路腥风血雨闯到了今天,因此对那同病相怜的南宫问天,自然也要多出了几分认可。
毫不夸张的讲,这简直就是他灼炎一脉苦觅多年的良才,倘若能将其收入麾下,今后不说立刻扭转颓势,至少也能挽回不少声誉!
正因如此,铁面箫郎没有迟疑,连忙以最快速度抬手一挥,凌空打出一道传音玉符,直奔云雾缭绕的灼炎峰之巅飞去,显然是打算将此地事宜上禀峰主。
毕竟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再加上有赵灵渠的存在,事情早就已经脱离了掌控,远不是他一介副峰主能够左右的了。
所以要想十拿九稳,就只能请出真正的掌权者,相信以那南宫问天今日的表现,也够资格让合体期强者亲自出马了!
而眼见得铁面箫郎的举动,另外两位副峰主自然很快洞悉其目的,当即便忍不住暗骂一声老狐狸,随后也索性各自效仿,纷纷打出玉符朝着山巅飞去。
于是乎,为了一名素未谋面的外门小修,这三位大权在握的玉鼎山高层,竟是展开了明争暗斗,那激烈程度简直叹为观止。
至于向来平静的赵灵渠,如今却再难保持从容之色,望着那不断攀升的名次,美目也首次流露出了一丝震撼。
因为到了此刻,就连她也不敢确定,那神秘青年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或许今日,真的要见证奇迹发生!
甚至亲眼目睹一名天骄的崛起!
这是玉鼎山大兴之兆!
.........................
与此同时,不管外界怎样惊天动地,沉寂在考验中的秦天始终没有任何察觉,双目紧闭的他早就封闭了意识,只顾步伐坚定的向上攀登。
而在那片虚幻时空,也完全忘记了时间流逝,历经多年磨砺之后,沧澜界终于爆发乱战,那一夜血染苍穹、界门大开,有域外天魔降临世间,更有上界妖女神游而至。
许是上次的意外感悟,让秦天坚定了道心,所以当破界大阵启动之时,他没有出手干涉命运,当仙宗大乱之际,他也没有强行阻止请神之法。
唯独在去往冰原前夕,他犹豫了。
纵观来时路,他秦某人虽满手血腥,却对得起天下苍生,更对得起那一界生灵,唯独留下了四大遗憾。
先是授业恩师为护道而亡。
又有叶秋水挥泪斩情丝。
还有那无辜田梦魂飞魄散。
更有慕容璇滢沦为神道傀儡。
这桩桩件件,皆因他秦某人而起,他并未断绝七情六欲,又怎能做到视若无睹?
其实在不知不觉间,道心早就留下了缺憾,甚至衍化成难以放下的执念,所谓通明之境也不过一句笑谈。
这些平时或许影响不大,有充沛的资源相助,突破化神也是顺理成章,但要想成功踏入长生大道,这些压抑了许久的执念,却终将成为最大的阻碍,甚至形成难以逾越的屏障。
倘若放在平时,秦天或许能保持理智。
可如今身处虚幻时空,记忆早就在岁月磨砺中逐步流失,他甚至忘了为何身处此地,只能麻木的体验过往重现,已经快要彻底沉沦其中,唯独心中的执念愈发强烈,让他忍不住想要改变这一切。
于是乎,在决战来临之前,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出手,并且由于提前得知事情走向,所以干扰命运也将相当容易。
趁着乱战爆发,他率先潜入了仙宗,趁机出手控制了慕容,成功阻止了请神之法,并且顺手灭了仙宗老祖,在将天魔解决之后,他又以最快速度找到了冥月,依靠化神圆满的境界感悟,和对魂修的极致理解,几乎没废多少功夫便将其生擒活捉。
如此一来,也顺利避免了悲剧发生。
只要等到飞升上界,再另寻妙法解开神魂融合,自然可以使得田梦重获新生。
表面上看,这个结局堪称完美。
奈何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当心智逐渐磨灭,当意识陷入癫狂,当执念被无限放大,也就意味着心魔的诞生。
“轰隆隆..........!”
刹那间,周遭虚空突然破碎。
随着环境快速切换,当秦天再度苏醒之时,已然回到了那片落霞小岛,所有一切竟是从头来过!
可他的记忆早就消失了大半,只能在这片虚幻的时空不断沉沦,直至道心彻底破碎,仙途也必将止步于此。
与此同时,外界原本正在攀爬的秦天,竟是突然停下了步伐,脑海紫府也浮现出一团诡异的黑雾,并且不断扭曲成各种形状,散发出的气息更是邪恶无比。
倘若有见多识广之辈,定可一眼认出这诡异之物,正是传闻中无孔不入的心魔!
而一旦遭遇心魔入侵,如果不能及时苏醒,那最后的下场几乎可想而知!
如此循环反复,虚幻时空轮转了九次。
眼看着一切无法挽回,即将陷入万劫不复之际,那蕴含气运之力的神秘吊坠,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竟是骤然闪耀起淡淡的华光,更有一丝朦胧青光流转全身,那感觉冰凉刺骨、痛入神魂。
于是乎,原本浑浑噩噩的秦天,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也恢复了瞬间的清醒意识。
正是这刹那之功,却让他明悟了所有。
诚然,这世间哪来的时光倒流?
就算是掌控法则之力的大乘,也很难做到时光重溯吧?否则当年强如太虚洞天,也不至于落得倾覆的命运了。
无论执念也好、遗憾也罢,既已成过往便自当放下,否则到头来也不过庸人自扰,若斩不断心中羁绊,又何谈长生大道?
须知吾辈修士本就逆天而行。
自当一往无前、奋勇争先!
这可是炼气时便说出的狂言啊!
怎么历经岁月洗礼,反倒还失了本心?
古语云,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畏首畏尾只会驻足不前,倒不如坚守本心,如此方能遁入天人之境也!
所谓修行,修的不就是心吗?
恍惚间,秦天原本浑浊的双目,终于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就连那困扰已久的境界壁障,也在瞬息之间变得裂痕遍布,甚至脆弱到了一戳就破的程度。
并且随着执念放下,其道心也将再无缺憾,又重新回到了通明无暇之境。
而在这种状态下,要想契合天地也将变得更为容易,毕竟天人合一的最大阻碍已经消除,往后修行起来自当一路坦途。
果然,在心境升华的同时,那片原本无限循环的虚幻时空,也终于如同镜面一般破碎开来,秦天意识也迅速回归到了本体。
只见周围白雾缭绕,抬头望去仍是看不到尽头的阶梯,石阶两侧则是漆黑的幽暗深渊,而他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倘若方才再多耽搁片刻,那必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意识到这些以后,秦天也不由一阵后怕,还好有神秘吊坠及时护主,否则后果当真难料的很。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多久,脑海却毫无征兆的传来一阵剧痛,更有阴森邪恶的嘶吼在耳畔回响。
概因随着心境的提升,虚空幻境虽然破灭,但脑海紫府那团诡异的黑雾,本就是心魔的化身,一旦入侵自然不会轻易褪去。
如果按照先前的状态,在意识沉沦的情况下,后果必将是万劫不复,但眼下既然已经恢复清醒,此事也就有了转圜之机。
因此秦天不敢迟疑,连忙将心神沉入紫府,暗中默念法咒谨守灵台清明,同时调动神魂之力急速汇聚,疯狂朝着那团黑雾绞杀而去。
“哧哧哧...........!”
刹那间,密集的闷响回荡不休,那黑看似毫无还手之力,很快便被打的溃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