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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陆屿径直去了陆氏老宅。

听到他要亲自去国外的打算,陆霄和袁若姝对视一眼,都没有阻止。

一是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们阻止,也阻止不了。

陆屿一旦做好了决定,哪怕他们两个身为亲生父母,也无法令他更改主意。

二是因为他们也着实担心晚晚,陆氏底下的人找不到他们儿媳妇,陆屿亲自去,将晚晚带回来的概率,或许会大一点。

***

国外。

庄园。

白天风和日丽,晚上却毫无预兆的下起了磅礴大雨,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二楼房间内。

傅景洲静静看着墙上的闹钟,房间内烟雾缭绕,耳边充斥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

傅景洲维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一直未动,只除了指尖的烟燃了一根又一根。

三四个小时过去,指针终于指向十二点。

男人将烟暗灭在烟灰缸中,起身离开了卧室。

他并未直接去苏宛辞房间,而是一路来到了一楼大厅。

打开窗子,外面冰冷的风混合着些微的雨水吹进来。

傅景洲站在风口,冷冽的凉风吹在身上仿佛没有知觉。

直到二十多分钟后,身上的烟味完全散去,他才转身回了二楼。

衣橱后的暗门打开,傅景洲走进来。

床上的苏宛辞不似昨晚侧躺的睡姿,而是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缩在被子里,看起来似乎很没有安全感。

傅景洲站在床前,视线紧紧缠绕着床上的苏宛辞,他想去抱她,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想替她捂住耳朵挡去外面所有的风雨雷声。

可他怕吵醒她,死死克制着积涌的感情,隐忍着不去碰她。

由于苏宛辞是侧着身往里蜷缩,是以傅景洲并没有发现这会儿苏宛辞额头上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精致的眉心紧紧拧着,似陷入梦魇般不安。

在庄园这种陌生的环境中,苏宛辞本就睡的不安稳,今夜从九点多开始便电闪雷鸣,苏宛辞好不容易睡着,却一直在做噩梦。

或许是受到了外面天气的影响,她感觉自己在同样恶劣的天气下掉进了汹涌危险的大海中。

她拼命挣扎,水下却有一双大手死死的拖拽她,一点点将她拖入水下,口鼻中顷刻间呛入冰冷的海水。

她奋力挣扎,却抵不过身后那人的钳制。

甚至因为被捂着嘴,她连呼救都做不到。

苏宛辞清晰的感受到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意识也在逐渐昏沉。

在彻底晕过去之前,她好像听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她,却已经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在喊她。

也没有力气挣脱身后魔掌的钳制。

就在苏宛辞觉得自己会死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时,窗外一道粗壮的闪电陡然间划破苍穹。

紧接着,一声巨大震耳的雷鸣“轰隆隆”响起。

伴随着这道雷声的响起,苏宛辞在噩梦中骤然被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被海水淹没的那种窒息,和一双看不见的手死死拖拽的那种感觉瞬间充斥进脑海。

又是一道闪电,风吹起窗帘鼓动,转瞬即逝的闪电光芒钻入房间。

黑色的影子,在床被上映下一道鲜明的阴影。

好巧不巧,苏宛辞此时还未完全聚焦的视线正好落在那道影子附近。

几乎就在刹那间,苏宛辞瞳孔皱缩。

蓦然起身,本能的尖叫一声。

傅景洲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随着她这声惊恐声音的响起,傅景洲的心瞬间绷紧。

他本能的打开灯,靠在床边,弯下腰伸手想要安抚她。

可掌心还未碰到她,便被苏宛辞蓦地挥开。

“别碰我!”

这一声,声音冷的彻骨。

傅景洲的动作瞬间停在了原地。

他抿紧唇,看着床上的小姑娘。

苏宛辞明显是受到了惊吓。

整个人无意识中缩成一团,埋在被子里,被子一角能明显看出些微的颤。

好一会儿,看着这样的苏宛辞,傅景洲良久没有说话。

傅景洲目光定定落在苏宛辞身上,可苏宛辞却一直没有看他。

房间内静的出奇,只剩外面“轰隆隆”的雷声。

不知过去多久,苏宛辞努力吸了一口气,压下砰砰乱跳的心脏,指尖用力按在小腹。

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怎么,这一阵,小腹疼的厉害。

苏宛辞努力让自己放松,怕对孩子有影响。

良久良久,傅景洲嗓音很哑,看着她道:

“小辞,别怕,是我。”

苏宛辞眼睫轻颤,好一会儿,她抬眼,看向床边的傅景洲。

出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锁门了吗?”

从很久之前傅景洲晚上进过她房间之后,苏宛辞就养成了锁门的习惯,尤其傅景洲在的时候,她没有一天落下。

听着她这句询问,傅景洲艰涩的咽了咽喉,“今天打雷,我担心你害怕,想来陪陪你。”

“不用!”她拒绝的很快,声音中的温色褪去很多,“我自己可以,太晚了,你回去吧。”

“小辞……”

傅景洲想伸手碰她,

可这次,苏宛辞连样子都懒得再做,或者说,也没心力再顾及,

她动作明显直白的避开他的手,眼帘垂下,不再看他:

“景洲哥哥以后不要再来我房间,我习惯了一个人睡,房间中有另外一个人,反而睡不着。”

看着空中的手,傅景洲敛去眼底的暗色,他往后退了一步,“好,我离开。”

傅景洲走后,苏宛辞重新将门反锁。

她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目光盯着门口的方向,却再也睡不着,也不敢睡。

方才被雷声惊醒,骤然看到床上的人影对苏宛辞的心里阴影太大。

这么一时之间,她做不到若无其事的重新睡觉。

……

两个房间,一墙之隔,傅景洲和苏宛辞都未睡觉。

一个站在窗前伫立沉默。

一个坐在床上忍受着头部和小腹的双重彻痛。

在这种极端死寂的环境中,耳边萦绕着不间断的雷雨,苏宛辞的思绪不自觉被牵引着回想起了刚才那个梦。

梦中的一切似乎在慢慢的变得清晰,那种被海水淹没的感觉和临近死亡的逼仄感也逐渐清晰。

同时,脑海中尖锐的疼痛也在越发剧烈。

可这次,苏宛辞并未抵抗那股痛意,反而任由着它沿着每一根神经不断蔓延,

繁杂的思绪被撕扯着拉回大海,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唤在记忆深处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无形的屏障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地击碎,一切都变得清明。

那道记忆深处的声音,似乎也在顷刻间跃然眼前。

那是——徐瑾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