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房间中,窗帘紧闭,
只有白色且冰冷的灯光倾泻。
好一会儿,傅景洲目光从苏宛辞身上移开,他问詹姆斯:
“小辞这种情况,能进行催眠吗?”
詹姆斯点头。
“可以的,催眠成功的最佳时机,就是病人抵抗力和心理防备最弱的时候。”
说罢,詹姆斯又道了一句:
“傅太太此刻的身体情况,最适合催眠了。”
听完,傅景洲又问道:
“会对她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不会。”
傅景洲站起身,示意詹姆斯,“那来吧。”
詹姆斯点头。
早在前段时间,詹姆斯就知道了傅景洲要他催眠一个人的事情。
所以对于今天这件事,他并不意外。
见詹姆斯开始,刑航主动去了外面。
房间内只剩下傅景洲。
十几分钟后,小床旁边的詹姆斯忽然皱紧了眉。
诧异地看向床上同样眉心紧皱的苏宛辞。
他眼中带着不解,不等他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后面傅景洲微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
詹姆斯回道:“催眠失败。”
傅景洲走到前面,看着床上眉眼处明显带着几分痛苦的苏宛辞。
“她现在昏迷,都无法催眠吗?”
詹姆斯道:“这个情况也是我没想到的,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在昏迷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强大的意志力。”
傅景洲的脸色沉了下来。
过了几秒,詹姆斯再次开口:
“傅总,替换记忆这一件,我建议直接放弃,对于傅太太来说,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反而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刚才这十几分钟,詹姆斯是在替换苏宛辞近六个月的记忆。
在催眠这一方面,詹姆斯是名声最响、也是能力最强的,当初选择这一条路后,傅景洲也是用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个人收为己用。
为了把苏宛辞抢过来,为了把她永远困在身边,傅景洲早已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彻底斩断苏宛辞和陆屿之间的可能性,他甚至给苏宛辞编排了一套‘记忆’。
只要将这套虚假的记忆和她脑海中过去六个月真实的记忆替换,那么等她醒来后,陆屿就成了她‘记忆’中的仇人,是她费尽心思想要逃离的‘囚禁者’。
只要有这段虚假记忆的存在,哪怕日后陆屿站在苏宛辞面前,她也不可能再和陆屿离开。
如此一来,苏宛辞便会永远留在傅景洲身边。
他将是她永远的依靠和避风港。
这一生,她都不会再想着逃离他。
可却没想到,苏宛辞的意志力强到这种程度,强到……无法将记忆进行替换。
一分钟后,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傅景洲的声音:
“记忆无法替换,那直接强行催眠呢?”
詹姆斯看向床上的苏宛辞,“我尽力试试。”
傅景洲对于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必须催眠,至少近半年发生的所有事,都必须让她忘记!”
闻言,詹姆斯点头。
就在准备尝试催眠的时候,傅景洲又说了一句:
“如果没办法催眠更久之前的记忆,那就将她脑海中有关谢砚铭和曾弘以及研究所的所有记忆全部剔去。”
“另外,这半年,和陆屿相关的所有事,必须全部催眠。”
……
一个小时后。
詹姆斯额头上浸出一些薄汗,神色中多了疲倦。
至于床上的苏宛辞,面色则是更加苍白了几分。
就连唇色,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像是经历了一场极致的挣扎和抵抗,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却终究还是失败。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小姑娘,傅景洲眼底眸色深到看不分明。
他走过去,轻轻握住苏宛辞的手。
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连带着那一丝强烈却又转瞬即逝的心疼也一并隐去。
“如何?”
詹姆斯擦了擦头上的汗,回道:“成功了。”
他语气中并没有平时催眠成功后的轻松,反而隐隐有些担忧。
“傅总,傅太太的意志力太强,她在潜意识中排斥催眠,所以哪怕目前成功,我也不确定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
“你的意思是,”傅景洲的声音隐晦沉肆,“她随时可能会想起来?”
詹姆斯迟疑点头。
“如果是遇见那些记忆深刻的事情,确实会有记忆回归的可能性。”
傅景洲:“没有别的方法吗?”
一旦她再想起来,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傅景洲比任何人都明白,记得所有过往的苏宛辞,他留不住。
哪怕他掌控她的所有,哪怕他将她锁起来,将她困在一个狭小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将她和外界完全隔离,他也留不住她。
因为……他能短时间困住她的人,却留不住她的命。
以她的性子,宁死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所以,他只能采取极端手段。
詹姆斯拿出两只针剂。
“如果哪天催眠效力散去,傅太太想起了前半年发生的事,傅总可以考虑用这两针针剂。”
傅景洲接过来,看着针剂中的透明液体。
“它有什么效果?”
“这两针针剂可以增强催眠的效力,傅总也可以理解为又进行了一次强劲催眠,只不过一旦用了这两针针剂,过去那些记忆,就有可能,再也想不起来了。”
傅景洲并没有多说什么,将针剂放在了一边。
在詹姆斯离开前,他最后问了一句:
“她现在,只有半年之前的记忆是吗?”
詹姆斯停下手中的动作,回道:
“是的傅总,近半年发生的所有事,在傅太太的记忆中,全部是一片空白。”
傅景洲眯了下眼。
半年。
也就是说,醒来后的苏宛辞,只记得她即将离开研究所,要回国的时候。
傅景洲看了眼这间封闭的房间,弯腰将苏宛辞抱了起来,去了一开始二楼的卧室。
几分钟后。
刑航将詹姆斯医生送走,返回大厅,正好见傅景洲从楼梯上下来。
刑航犹豫了下,终究是问出了心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傅总,您怎么知道苏小姐一定会去游艇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