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小，但秦舒和褚临沉都听清楚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秦舒眼里带着笑意，说道：“好了，我先帮你看看。”
这次，卫何没有躲闪。
秦舒仔细检查了他的骨头，又替他把了脉，眉头轻微地皱了皱。
卫何的身体和离开国医院时比起来，差了很多。
以他最近的消极生活态度来看，这样的结果也是预料之中的。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秦舒站起来。
与此同时，卫爸爸端着熬好的中药进来，朝褚临沉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
说着，又转向卫何，“小卫，该吃药了。”
卫何脸上顿时郁闷之色，嘴里吐出两个字：“不喝！”
抵触和不耐烦的语气，似乎这种话已经说过很多次。
卫爸爸默了一下，端着碗有些生气：“你不喝怎么能好起来？你乖乖的，把药喝了！”
卫何偏过头，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卫爸爸眼看就要发火，秦舒及时给卫何使眼色，劝说道：“你爸爸熬这一碗中药不容易，他也是希望能帮助你早日康复，别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卫何欲言又止地说道：“可是他这药……”
不等他说完，褚临沉已经从卫爸爸手里把药碗接了过来，“伯父，这碗药我来劝他喝，您先去忙吧。”
“这……”卫爸爸明显有些不放心。
“我一定让他把药喝下去！”
有了褚临沉信誓旦旦的承诺，卫爸爸瞥了一眼对自己充满抗拒的儿子，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卫爸爸一走，卫何目光落在秦舒手中端着的药碗上，忍不住吐槽起来：“你们知道他这个药是从哪里来的吗？是他的一个朋友送来的，他那朋友哪懂什么中医，只会研究一些偏方而已。我爸现在根本就是病急乱投医！”
秦舒对此不置可否，抬起碗，闻了闻碗里黑乎乎的药汁，不急不缓地说道：“药方是开偏了，不过赤芍、紫草、川乌头，这些都是活血化瘀、去湿散寒的好药，对你的身体还是有益处的，可以喝。”
说完，又补充道：“你爸爸一番的心意，别辜负了。”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为了我白费力气，去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卫何有些无力地说出这一句话。
秦舒淡淡一笑，“怎么会是无意义的事情？”
说完，把碗交给褚临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
卫何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惊讶之余，仍有些迟疑。
这个方法，真的有用吗……他心里不敢有太大的希望。
在他紧张的注视下，秦舒握着锋利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鲜红的血顿时涌出，汇成一股细流，向下滑落。
褚临沉早已有所准备，稳稳地拿着药碗，尽数接住，他深邃的目光紧盯着秦舒掌心的那一道红色伤口。
殷红的血和黑乎乎的药融为一体，被端到卫何嘴边。
卫何还想说什么，余光却瞥见秦舒掌心，那些残余的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伤口在愈合！
他瞳孔缩了缩，嘴巴一张，咕咚咕咚地将一碗药给喝了。
亲眼看到发生在秦舒掌心的奇迹后，他心里莫名充满了信心。
等他喝完药，秦舒的掌心已不再有血迹，只剩下一道刀子划破的细痕。
而卫何喝下添加了秦舒血液的药，除了胃部有些微热意，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即便如此，他的神情和刚刚进门第一眼看到时，也已经好太多了。
秦舒看着他，心里想着，这就是心怀希望带来的力量吧？
哪怕最后自己的血对他无效，如果能改变他的心态，也是一件好事。
她把手里的小刀收起来，对他说道：“我也不能确定这点血能给你带来什么变化，或许要帮你恢复健康的身体，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所以，坚持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如何，我和褚临沉都不会放弃，你也不会放弃，对吧？”
卫何郑重地点头，“嗯！”
秦舒笑了笑，语气比刚才轻松许多，继续说道：“那治好你手和腿的事情交给我，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吃饭，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去外面走走，晒晒阳光，呼吸新鲜空气。总之，尽量保证身心愉悦。”
“好。”卫何很配合地应道。
褚临沉在一旁默默等着秦舒叮嘱完，看了眼腕表，说道：“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秦舒朝他点点头。
两人快走到门口时，褚临沉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看向卫何，提醒说道：“我们来给你治疗的事情没有告诉你的父母，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治疗方法，你父母未必能接受。另一方面，你应该也明白，秦舒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公开。”
卫何坐在轮椅里，点头回道：“褚少，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
他心里很清楚，秦舒的事情，他父母知道的越少越好。
褚临沉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下巴微抬，用霸道的语气说道：“卫何，你给我好好养伤，别动不动寻死觅活的！我在褚氏，等你回来！”
卫何眼中闪过一阵波澜，连忙说道：“是，褚少！咳咳……”
因为激动，忍不住咳了两声。
“走了！”
褚临沉摆了摆手，扭头走了出去。
卫爸爸和卫妈妈把两人一送走，就赶紧折了回来，进卫何的房间查看情况。
卫爸爸看到放在一旁桌上的空药碗，满意地舒了口气。
这时候，轮椅里响起卫何沙哑却清晰的嗓音：“妈，可以帮我拉一下窗帘吗？我想看看窗外。”
卫爸爸和卫妈妈听到这话，齐齐一怔。
他们的儿子自从来到这个家，窗帘就没拉开过，彻底把自己和外面的世界封闭了起来。
可现在，他居然主动提出要拉开窗帘？
他想通了？
褚临沉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夫妻俩激动不已，一人攥住了一边的窗帘，颤抖地缓缓拉开。
灿烂的阳光倾泻进来，照在卫何苍白的脸庞上。
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缓缓睁开。
目之所及，是阳光洒在绿色的树梢上，清风吹拂，小区的石板路光影斑驳。
小区外，是高低交错的建筑和车流穿梭的街巷。
卫何看得有些恍惚，唇角缓缓地扬起一抹久违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