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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五十一年十一月,北京城沸沸扬扬地下来一场鹅毛般的大雪。这座大清朝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外交的都城被打扮的分外妖娆和银装素裹。

北京城里那些雄伟的宫殿、繁华的街道、拥挤的民房,还有往日那些灯红酒绿的妓院和酒店都因为这场大雪似乎减少了许多生机,整个北京城一片沉寂,甚至听不到狗吠鸡鸣的声音。

这天清晨,乾清宫也是一片寂静,一点杂音都没有,只能听到唰唰地落雪声。北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雪屑到处乱飞。

外面出奇的寒冷,乾清宫内却温暖如春,火炉上发出耀眼的火光,照耀着屋内的每一个地方。

乾隆皇帝躺在温热的火炕上,美美地睡了一整夜,离炕不远处的文案上还堆放着尺把厚的奏章。乾隆皇帝昨天晚上一直看到深夜,今天就贪睡了一会。

当乾隆皇帝睁开眼,往窗外一看,窗户纸上泛着白光,平日里习惯早起的乾隆皇帝以为自己起迟了,忽地一下坐起身来,大声朝外面喊道:“值日太监。”语音威严,声如洪钟。

值班的老太监听到乾隆皇帝的喊声,赶紧从偏房的门内疾步走出来,小跑着来到乾隆皇帝的卧室门前,说:“回皇上话,奴才在。”

乾隆皇帝说:“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朕,朕昨天晚上不是告诉你了吗?今天朕要和皇后一同去后花园赏梅花。”

老太监看着乾隆皇帝在抱怨自己没有早些叫醒他,就说:“万岁爷,天还早着呢。是万岁爷醒来地太早了。”

老太监说着话,就用火镰条点亮宫灯。

乾隆皇帝说:“怎么看起来窗子外面很亮啊?”

老太监回话说:“万岁爷,是昨天晚上下雪了。”

乾隆皇帝“哦”了一声,又随口诌了一句诗:“道是洁雪映天明,红烛点点梅花馨。”

老太监说:“万岁爷,天还早着呢,您再睡一会儿吧。”

乾隆皇帝说:“昨天晚上朕休息的不错,现在醒来,再不容易入睡,还是穿衣吧。”

侍立在龙榻两边的几位太监赶紧给乾隆皇帝穿衣佩戴,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万岁爷,外面的雪下得大的很,铺天盖地的,窗子是外面的雪色映照得发亮的,其实时辰还早着呢,乾清宫那边的皇后和嫔妃们也还没有起床呢。”

乾隆皇帝一听太监的话,大骂道:“混账东西,皇后睡觉是你们能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嚼舌根的吗?还不快快把你们的臭嘴闭上。”

太监们吓得再也不敢说话了,赶紧伺候乾隆皇帝穿衣洗脸。

乾隆皇帝说:“把炉火拨旺些,朕在抓紧时间批阅几个奏章,待天亮了,朕出去赏赏雪景。”

几个太监赶紧在炉子中加了些碳,把炉火往旺里拨了一下,炉火闪耀着淡蓝色的火焰,放出温暖的光。

乾隆皇帝穿戴好后,端坐在文案前,认真地批阅起奏章来。

几个太监看着乾隆皇帝开始工作了,彼此吐了吐舌头,各自使了个眼色,转身各忙各的去了。

乾隆皇帝哪里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睡好了,可是那些伺候他的太监们却一夜未睡踏实,几个人和衣而卧,和衣而睡。现在个个都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精神萎靡不振。

外面的雪花还在飘飘扬扬地下着,乾隆皇帝端坐在文案前,连着批阅了好几个奏章,才停下来。

他下意识地拿起双手,搓了一下,打了一个哈欠,站起来,走到窗子边,脸色沉重的看着外面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有些焦躁不安。

想想这些天来,不顺心的事太多了。一连串的贪污案、教会案、赈灾报告等等奏章就像今天的雪花一样,飘飘扬扬地飞到他的文案前,需要他处理,需要他做出判断,需要他做出指示。

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能睡安稳呢?看着天空中飘飘扬扬的大雪,乾隆皇帝又在想,不知道北方又有多少贫困家庭怎么熬过这寒冷的冬天,他们缺衣少吃,房屋破旧漏风,生活处在饥寒交迫之中。

这时候,按照惯例,下雪不仅仅是京津一带,北方大多数地方都应该下雪了。年年都有人冻死,饿死。这些坏消息就像一块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乾隆皇帝的心头。

再说南方,江浙皖一带的水灾是否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救济粮款是否发到了灾民的手中,他们的住处是否得到了妥善安置,这一系列的民生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

乾隆皇帝就常常想,不知各地的父母官是否尽到了自己的职责,能够恪尽职守,按期发放救灾物资,关心民生,不辱朕的“仁德之君”美誉。

作为一国之君,他得为他的臣民们负责,对他们的吃喝拉撒操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他懂得这个道理。

乾隆皇帝还沉思在遐想中,一声“万岁爷”惊醒了他。他回过神了,定睛一看,一个内宫太监顶着一头白色的雪花,喘着粗气,跪到他的脚下。

乾隆皇帝问:“有什么事吗?”

内宫太监说:“回皇上话,前几天有几个侍卫去宫外打猎,带回来了几只野味,送入内宫。皇后命御膳房拿去配上人参片,熬了热汤,特令奴才前来请万岁爷过去品尝。要不是外面天气寒冷,我就给万岁爷捎过来了。”

乾隆皇帝说:“你去给皇后说,谢谢她的美意,朕现在手头还有许多奏章没有批阅完,没时间过去品尝野味汤了,让她们享用吧,情朕就领了。”

内宫太监“嗻”了一声,领了乾隆皇帝的旨,给皇后娘娘回话去了。

乾隆皇帝不是不想去喝野味汤,而是后宫个个都是徐娘半老,一点儿也提不起他的兴致。

不像和珅一样,最懂他的心思了,把他的心思拿捏得再准不过了,隔三差五就会弄几个青春靓丽的美貌女子送过来,让他享用。这也能激起他的勃勃生机,青春活力,那才叫个倍儿爽。

乾隆皇帝往着外面银白色的世间,天已经放亮了。

雪中,有一些黑影在蠕动,他们是扫雪的太监们。扫雪、铲雪的声音从窗户里飘进来。还有小太监们扫雪时的打闹声也传进来。

看着小太监们生龙活虎的身影,乾隆皇帝不由得慨叹道:“逝者如斯夫!廉颇老矣!”

忽然,乾隆皇帝向门外的太监说:“传朕的口谕,让和珅速速进宫,来见朕。”

不知道乾隆皇帝传和珅进宫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