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郑莉的老公-安逸,没有正经工作,背着几百万的赌债,父母与他主动断绝亲子关系,妻子在监狱里,走投无路的现状,我很怀疑他现在靠什么为生。
陪女孩子逛街买奢侈品的钱,又是从哪里赚的?
一旁的涛涛,看见于利民在给可可和铛铛吃好吃的,没有人搭理他,在地上哼哼唧唧。爸爸便抱起涛涛哄着。
我说:“上几天,我好像是见到过安逸。”
于利民不屑地问:“在哪里见到的,那小子不会是在饭店里端盘子?”
我笑着试探着说:“安逸再怎么样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于利民冷哼了一声说:“他爸妈把国内的房子都卖了,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这个儿子了,还好连两个小孙子都带走了,可别让安逸那个坏小子,把两个孩子带偏了。郑莉现在在监狱里,银行趁机辞退了她,没有收入,安逸没有工作,就剩下她跟郑莉名下的一套房子。没有什么技能,不去端盘子刷碗靠什么吃饭。”
看来,于利民也不知道安逸现在手里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唐远征见于利民情绪有些不稳定,便安慰道:“叔叔,现在年轻人赚钱的路子多的是,您就别跟着操心了。”
于利民看了一眼坐在爸爸怀里的涛涛说:“不操心能行吗,他这样跟郑莉拖着,改邪归正还好,如果还是不务正业,郑莉早晚会被他拖垮,我跟老郑,虽然是离婚了,看到她娘俩出来后居无定所,能不管吗?”
我刚嫁到老于家的时候,家事都是婆婆郑菊一手操办,于利民对于一概不管,妥妥的一个甩手掌柜,为人总是有些自私自利。
而事到如今,家,在我的前婆婆郑菊的指点下,成了一盘散沙,自己进了监狱,我的前公公于利民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撑起这个七零八碎的家。
于利民,老了,身体日渐衰弱,知道了关心家人的重要性,可是他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家,不是一个人的别墅,而是夫妻两人手牵手一起用心搭建起来的暖巢,这里不仅要有钱,物质,还有名誉等一切身外之物。
这里还要有爱。体现在一个人对家庭一针一线,一餐一饭的付出,对孩子一点一滴的谆谆教诲,然而这些一旦错过,终将无法弥补。
人终将有老去的那一天,命运终究会把前半生的亏欠,一点一点收回去。
我看着咿咿学语的涛涛,于利民看了我一眼说:“我现在家破人散,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打发年老后的寂寞,幸好遇到这个无家可归的小家伙陪着我。”
于利民朝着涛涛咂巴着舌,笑着说:“来,叫爷爷。”
涛涛见到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自顾兴奋起来,从我爸的怀里挣脱溜了下来,爬到于利民跟前要抱抱。
于利民抱着涛涛,走进自己的起居室,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女人,这个穿着质朴,身材壮实,由于遮挡的比较严实,看不清她的脸。应该是刚刚于利民所说的保姆。
女人走进客厅,还没有摘下包在头上帽子和围脖,便笑着问:“你就是于老先生的儿媳吧。”
我站起身笑着说:“哎,对。”
唐远征抻着脑袋问:“大姐,我听你的声音怎么耳熟呢?”
女人把摘下帽子,脱了外套,转身看着唐远征,惊讶地说:“唐总,原来是您,我陈晓燕啊?!”
陈晓燕?我想起来了,就是我被于安东和许莎莎伤害住院后,在医院里照料我的护工。
我说:“大姐,你刚刚包的太严实,没有认出你来。”
陈晓燕这才认出我来,关心地问:“大妹妹,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我笑着说:“都工作了,没有什么大碍,你呢,怎么来这里干了?”
陈晓燕笑着说:“自从照顾完你,我就给自己买了一套小房子。干护工那活赚钱是多,但是太累,后来考虑到自己年纪也大了,听别人说,看孩子的保姆也不少赚钱,就考了育儿嫂证。家政公司把我介绍来。”
陈晓燕已经五十多了,遇到一个不跟自己一心过日子的丈夫,离婚后,自己带着女儿进城打工,这些年一直租房子住,现在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在这座省会城市有了自己的家。
女人还是要自己有能力,自己赚的钱,才能给自己踏踏实实的安全感。
于利民从房间里抱着涛涛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红包,涛涛见到陈晓燕,伸手就要抱抱,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于利民把涛涛递给陈晓燕,对我们介绍陈晓燕说:“这是陈姨,专门照顾我和涛涛,人很能干。”
陈晓燕听到雇主对自己的好评,脸上高兴之余有些不好意思,看看怀里的涛涛,又看看于利民和我,心里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写满了疑惑。
寒暄过后,陈晓燕抱着涛涛说:“你们先聊,我去给孩子弄点吃的。”
于利民走到可可身旁,弯腰说:“可可,这是爷爷送给你新年红包,谢谢你能来看爷爷。”
可可有些拘谨地跑到我身边说:“妈妈,爷爷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可可解释。
于利民见可可躲开自己,一抽鼻子,引出两行热泪说:“可可,以前爷爷是个坏爷爷,现在我想变成一个好爷爷,你能给爷爷一次机会吗?”
于利民是我的前公公,是可可的亲爷爷,重男轻女,以前因为可可是个小女孩儿,对可可非常不友好。
如果可可今年已经过了十八岁,给不给自己亲爷爷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可是可可今年才六岁,正是需要家人长辈疼爱关爱的时候,我倒是希望她能接受来自爷爷的这份关爱。
我问可可:“你愿意原谅爷爷吗?”
可可笑着说:“我也从来没有恨过他啊,谈什么原谅不原谅。”
于利民听到可可的话,脸上流露出一丝丝欣慰。
可可转身说:“爷爷,谢谢你还爱我,但是,你们以后不要再欺负我的妈妈了。”
于利民笑着说:“爷爷,也谢谢你给我机会。”
至于欺负我的话,于利民绝口不提,既没有为自己以前对我造成的伤害而道歉,也没有对以后的承诺。
或许,于利民自己也觉得,以前他对我做过的事情,不是一两句对不起和抱歉能够弥补的。
可可接过于利民手里的红包,转过身,眼神里有些歉疚地看着我,把红包递给我,胆怯地说:“妈妈……”
前公婆重男轻女,离婚前,常常拿着生育的事情给我脸色看,第一段婚姻里我过的心里憋屈。
自己又是一个家庭主妇,常常不由自主地跟孩子发牢骚。
女儿可可从小到大就知道,我和前公婆已经到了一山不容二虎的地步,女儿是我自己带大的,自然站在我这一边。
自从前婆婆郑菊和前大姑姐进了监狱以后,于利民常常偷偷来看望可可,如今又给可可买好吃的,又给孩子钱,孩子自然也感觉出,于利民这个爷爷的好。
每对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爷爷奶奶的宠爱,我也不例外。
既然于利民回过头来弥补对孙女的爱,我更希望女儿接受这份来自爷爷的爱,我不希望女儿带着童年的恨,去迎接本该坦荡的人生。
我说,这是爷爷给你的,收着吧。
于利民一脸愧疚地看着我说:“可可现在太小了,一雁,你收着。”
新年的红包看似是给孩子的,其实是送给孩子父母的人情。
我接过红包,摸着鼓鼓囊囊的红包,说:“我替可可存起来,这是爷爷送给可可教育金,嫁妆。”
我心里想,我可以让女儿接受你的爱。但是你给我带来的伤害,不是钱能治愈的,抱歉,我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女人。
于利民拿着手里另一个红包转身对着铛铛说:“小伙子,你叫爷爷。”
铛铛盯着于利民手里的红包,甜甜地叫了一句:“爷爷~”
于利民乐得合不拢嘴,把红包递给铛铛。
铛铛接过红包后,不好意思地朝着我的方向飞奔过来说:“妈妈,爷爷给我的红包。”
于利民惊讶地看着我,他可能误以为我和唐远征结婚了吧。
唐远征故作生气地跟铛铛说:“你这个臭小子,我养你这么大,你竟然把红包交给你妈。”
铛铛争辩说,别人家的小朋友,红包都是给妈妈保管。
于利民转头又看了一眼唐远征,看着我问:“一雁,你们结婚了?”
我笑着说:“孩子喜欢叫我妈妈。”
我心里想,我嫁到你们家,你们不是不珍惜我嘛,我现在就来一个既不肯定也不否认,让他猜去吧。
陈晓燕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端着一个儿童辅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脸上露出朴实的笑,说:“涛涛越大越不听话了,听见两个人小哥哥小姐姐,非要出来。”
于利民站起身说:“来爷爷抱,让奶奶喂好不好。”
铛铛和可可很好奇地看着陈晓燕给涛涛喂饭,涛涛看着两个小孩儿羡慕他,故意发出‘呱嗒,呱嗒’的声音显摆,于利民一脸笑意的欣赏着涛涛说:“臭美呢?炫富呢?”
我心里看到这一幕,感觉既生气又好笑。生气的是,于利民作为可可的亲爷爷,从来没有这样亲昵地对待过自己的亲生孙女。
好笑的是,他现在竟然对非血缘关系的涛涛竟然如此上心。
唐远征说:“于叔,等他妈妈出狱之后您再孩子送回去?”
于利民笑着说:“养孩子,就是养孩子,又不是养宠物,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外界儿的人也都知道他是我的孙子。”
说着,于利民宠溺地戳戳涛涛的小鼻子说:“爷爷可舍不得离开涛涛,从今往后,爷爷既有孙女又有孙子了。”
我们听到于利民想要孙子想的鬼迷心窍,我和爸爸还有唐远征互相看了一眼。
这次带着唐远征来,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有些我不好意思开口的问题,他问了一遍。
唐远征看着于利民抱着涛涛一副颐养天年的样子,问:“那他妈妈出来之后,要回孩子怎么办?”
于利民没有看任何一个人,而是逗着涛涛说:“等妈妈出来再说吧,再说妈妈能不能养活涛涛还两说。涛涛有爷爷,奶奶,爸爸,还有大妈妈还有姐姐是吧?”
我听到于利民说大妈妈,有些恼火,他说的大妈妈应该就是我。
我说:“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一夫一妻,哪里有大妈妈这个称呼。”
于利民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严肃地说:“都是给别人养孩子,当养父母总好过当继父继母,白赚了自己的孩子还在自己爹娘窝里长大。”
我知道于利民是在暗示我,他不同意我和唐远征恋爱,还想让我等于安东出狱以后复婚。
天呐,他脑袋里怎么净想一些美事儿呢!
我在他们的眼里,难道就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我一时半会儿,没有组织好语言礼貌地怼回去。
唐远征却说:“孩子和父母之间也是看缘分的,有些亲生的父母,对孩子还真没有继父继母好,就像有些男人重男轻女,对自己的女儿并不好,但有些继父爱屋及乌,对孩子就很好,你说是不是于叔?”
于利民对唐远征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听到主任和客人之间顶牛,陈晓燕便知趣地快速给涛涛吃完饭,擦完嘴之后回厨房洗碗去了。
于利民见唐远征话里话外地说他们对可可不好,也担心自己的一两句话,又翻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陈年旧账,便憨笑着说:“你是大律师,我说不过你。”
于利民,老了,整个人柔软了许多,但是根植在心中固执的观念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撼动的。
唐远征有些堵气地问可可:“可可你觉得是我对你好,还是你爷爷对你好,你不许耍赖,只能选一个人。”
可可笑着说:“你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