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地下室我没有来过。
但是我看见这里面有几个装奢侈品的盒子,还有几辆男童自行车。
我隐隐地感觉这不是别处,因为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能对着我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也只有郑菊和郑莉母女二人。
虽然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们做不出来,但是想想上几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猖狂的态势,我的心里还是畏惧几分。
地下室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自己,正冲着我头顶的上方有一个摄像头。
按理说,我醒来的时候,会有人过来威胁我,但是奇怪的是没有,难道监控我的那个人睡着了?
我只好闭上眼睛佯装昏睡。绑架我的人在做什么?或许是在要挟我爸爸用钱来救赎我吧!
这间地下室看不到外面的阳光,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是我清楚,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
我活动了一下反绑在背后的手腕,好像捆绑我的手法并不专业,只是用一根长的丝绸制品缠绕了几圈,然后打了一个死结。
这个捆绑我的人并不懂绑架,虽然我没有捆绑过别人,但是根据生活经验我也明白,捆绑活物时一定要打活结,死结越活动越松,活结越活动越紧。
我闭着眼睛来回活动着手腕,挣脱开捆在手腕上的丝巾,我刚想睁开眼睛去解开捆在脚上和腰间的那根绳子,却听见门外有脚步的声音。
我只好再次闭上眼睛,再次佯装昏睡,我手在腰后摸了一圈,我摸到一个像钉子一样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能用来干什么,但是我知道有这个东西就没有人敢侵犯我。
走进地下室的不是别人,正是郑菊和郑莉母女二人。
郑莉看着赤裸的我,用旁边的长棍戳了一下我的腿部,用手捂着鼻子说:“妈,你跟安东怎么找了这么个儿媳妇,浑身就像老树皮似的,也不知道保养一下自己,不够恶心的。”
郑菊笑了笑说:“她不是要占着那套房子吗?那就让她尝尝从我们手里抢东西付出的代价。拿出手机来,拍,发给她那个乡巴佬爹看看,再不拿钱来,就找几个男的把她办了。”
我听到她们的话胸腔里涌上一股羞愤。
我就不明白,同为女人,我们在这个社会上活着已经够不容易了,我们比男人还要多肩负着生儿育女的责任,她们两个一个作为婆婆,一个作为大姑姐,没有起到任何带头作用。反而在这里对我多加羞辱。
我想起在我刚生完可可的时候,亲戚朋友随了不少礼金,郑菊问我要这些礼金,我没有给,他们母女两人就上来把我摁在地上逼着我交出钱来。
那时候,我对我的前夫于安东还有些许幻想,便等待着他会来救我,但是他不仅没有把骑在我身上的母女两人拉走,反而还把我藏在衣橱里的钱一分不剩地给了眼前这两个为了钱六亲不认的母亲和姐姐。
我的脑袋里正在想要不要用郑莉拿起来又放下的那根棍子给她们劈头一棒,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地上的棍子有点儿细,搞不好会被她们反策。
当时机不够成熟的时候,一定不要鲁莽前进,就算羞辱到了极致,也要忍着,这不是窝囊而是蓄势待发。
郑莉在一旁拿出了手机,她拿的手机不是她的而是我的,她机智走上我的跟前,正想拿起我的手指打开手机里的指纹锁。
我想此时正是好时机,等到郑莉伸手要去拿我的手的时候,我用脚把腿边的棍子勾到自己的身边,然后趁着郑莉猝不及防的时候手握着钢钉朝着郑莉的头部攮去。
郑莉疼的吱哇乱叫,她用手掐着我身上的肉,我拦着郑莉的脖子,一手拿着钢钉逼近她脖颈处的大动脉。
对着郑菊说:“给我找出衣服来否则我就弄死她。”
郑菊不以为然地冷笑着说:“就你那瘦得跟麻秆似的还能……”
还没有等郑菊说完话,我再次用力夹紧郑莉的脖颈,她的身体早已抖如筛糠。
此时的我可能因为没有别人的帮助,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与这对恶毒的母女搏斗,浑身就像打足了鸡血的狮子。
我逮着郑莉的头发,把钢钉逼近郑莉的脖颈处的大动脉上,冷峻地说:“给我找衣服,然后报警。”
我知道以我自己的力量是打不过这对母女的,只有靠警察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
郑菊见我是认真的,跪在地下求着我说:“一雁,妈求你了,你把郑莉放下,我发誓我们以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了。”
或许以前我看见郑菊信誓旦旦地发誓,我还会信以为真,但是经历过这母女二人三番五次的吵闹。
我发现我在她们眼里连陌生人也算不上,只要我不把房子给她们,我就是他们的仇人。
有些人就是如此,强占比他们弱势的人的东西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只要那个一向乖顺示弱的人不再听从她们的驯服,她们不会觉得错的是她们自己,反而觉得弱者触动了自己的权威。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郑菊,忽然觉得对于郑菊这样的人来说,尊严根本就不重要,誓言也不具有什么威慑力,唯有面子和金钱才是她人生崇尚的东西。
我说:“您不用再演戏了没有意义,快报警。”
郑菊抽泣着,颤颤巍巍地说:“我打,我打。”
只见她拨通电话之后,大声喊:“老于,你快来救救我们,我们现在在郑莉家的地下室里……”
还没有等郑菊说完话,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郑菊偷偷给自己和前夫所生的女儿买了两套房子,被现任丈夫于利民知道之后,于利民以郑菊隐瞒她转移婚内财产为由通过起诉离婚的方式要回了两套房子。
于利民和郑菊夫妻两个人现在还在一起生活,只是在法律上已经离婚了。
上一次她们三个人在马路上拦截我的那一次,于利民当时以为她们是为了帮于安东要回房子,后来郑菊带着郑莉去苏梦公司大闹,上了本地新闻热搜,于利民才知道这对母女是想拿着这套房子还郑莉丈夫的赌债。
事后于利民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对不起,我早知如此就不会参与。”
我看见郑菊失落的表情,我知道于利民挂断电话,不是急于赶来现场,而是根本不想参与这场闹剧。
郑莉在我手臂下不敢挣扎,我看着她那张保养的如同蛋清般细腻光滑的脸,感叹真是不作不死。
正当我和郑菊僵持不下时,听见外面有人在走动,我大喊:“救命,救命,我在这里!”
我确信外面来的人肯定不是于利民,听脚步的声音有些杂乱,好像不止一个人,我还是很担心来的人会不会是郑菊郑莉母女的帮凶。
但是想想她们能给上了年纪的于利民打电话,就证明除了于利民也没有人愿意再帮她们,她们两人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门外的人敲着门问:“有人吗?”
郑菊慌乱地跑过来想捂上我的嘴,我的手臂更加使劲地夹住郑莉,郑莉不由自主地蹬了两下腿干咳了两声。
我知道郑莉巴不得我现在把她勒个半死,以好来抵她和郑菊绑架我的罪名。
恶意绑架他人,在我国情节轻微的也至少要判五年的有期徒刑。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我连忙回答说:“我就在这里面,但是我现在无法开门。”
只听见门外想起了电锯的切割声。
门子被打开了,是两个警察开的门,门外站着唐远征和武岳。
武岳看到我赤裸的样子立马背过身去,唐远征脱下愤怒而又焦急地脱下身上的西装盖在我的身上,眼里泛着泪花对我说:“不要害怕,我一会儿带你回家。”
我有些被感动,手一松放开了郑莉。
郑莉挣扎着站起来,对着警察控诉道:“她要杀了我!”
警察用手铐控制住一旁的郑菊后,拿出一个新手铐控制住套在郑莉手上说:“恶人先告状的事情我们见多了。”
唐远征对着郑菊说:“给我当事人找出衣服来。”
郑菊低着头不说话,郑莉大言不惭地笑着说:“已经被我剪碎了。”
一会儿去警察局录口供,我们会一起去,此时的我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唐远征说:“警察,我先给我的当事人去买一套衣服。”
警察点头说:“嗯,我们不着急,你先去买吧。”
站在外面一直没有进门的武岳,对着唐远征说:“我去买吧,你在这里陪着她。”说完,武岳就走出了地下室。
唐远征看着我一脸疼惜,叹了一口气说:“你说我这脑子,手里明明拿着大衣却忘了。”
他把进门搭在椅背上的大衣,盖子我身上,此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保护的好好的小女孩。
但是想起那天晚上唐远征和女孩儿开房的事情,我不由得审慎地打量着眼前的唐远征。
感觉唐远征除了工作认真,对朋友仗义之外,对待感情方面无异于郑菊和郑莉,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狮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唐远征说话,只好闭上眼睛装着休息,守着郑菊和郑莉还有警察唐远征也不好说什么。
武岳拿着一身刚买来的新衣服,回来之后,我换上衣服,一行人到了派出所,出了地下室我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下午。
录完口供已经是晚上,郑菊和郑莉绑架我的事情毋庸置疑。
唐远征手机里那天录制的郑菊在路旁拦截我的小视频,还有苏梦那天录制的那个郑菊和郑莉上门问我要房子的小视频帮了大忙。
虽然没有直接证明的她们绑架我,但是足以证明郑菊和郑莉母女绑架我的事情,不是一时激动,而是蓄谋已久。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如果警察和唐远征一行人不来,我自己也会把郑菊母女送进监狱,只是过程不会这么顺利而已。
我打开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看着手机里的自己虽然有些憔悴,但是发现照片里的自己越来越成熟。
生活还是要靠着自己,对别人的期待只是徒然。
夜色下,唐远征质问我说:“昨天开完庭以后,要去喝酒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出去喝酒。”
我心想,你这会儿知道充当好人了,不是早已经把我拉黑了吗?
临近开庭,把代理律师换了,办公室的门开着,你知道我回律所,故意躲开我。
白脸狼戴草帽—假充什么好人啊。
但是我转念一想唐远征跟我非亲非故,人家今天能帮我就不错了,我便说:“我昨天一时烦躁,就去了酒吧,今天谢谢您的帮忙,给您添麻烦了。”
唐远征有些生气地大声说:“我问你为什么自己去酒吧不跟我说?!”
我冷静地说:“你有病吧,我刚刚跟你说了我昨天有些烦躁,再说你早就把我拉黑了,我跟你说得着吗?”
车子开到小区地下停车场,我走下车关上车门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唐远征停下车后,一路小跑追着我进了电梯。
唐远征看着我笑着问:“我把你拉黑,生气了?”
我笑了笑说:“现在不生气了,今天谢谢你又帮了我,我的那个辞职流程什么时候走完了,你告诉我一声,帮我把放在办公室的东西拿回来。”
唐远征无赖地说:“我才不准你辞职呢。”
电梯停靠在我们所住的楼层,我没有搭理他,径直往家里走,却一把被唐远征拽住。
我想回家,却是被唐远征拽进了他的家里,被唐远征逼在墙角。
唐远征严肃着说:“我不想拖着,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我把你拉黑不是我想跟你撇清关系,而是因为当时处于于安东谋害案的前夕,我不想让郑菊在我们两个人关系上任意编排。”
我冷笑着说:“这又怎么样?”
唐远征生气地说:“什么怎么样?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吗?我这是要保护你啊!”
我继续冷笑着说:“你喜欢我,你跟铛铛说,不让他跟可可这种没有教养的女孩玩?你喜欢我,你领着别的女孩开房?你喜欢我,你让那个女生把东西放满了我的办公室?”
我趁着唐远征稍不留意,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去,径直回了自己家。
唐远征一个劲儿的在外面摁门铃,气得我把门上的模式设置成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