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于安东和许莎莎,看到我爸不动了两个人害怕了起来。
许莎莎问于安东家里有没有什么摄像头。
于安东不耐烦地说:“你问些没用的干什么?”
许莎莎没有搭理于安东,径直走进我的卧室,于安东胆怯的走向我爸。
我用尽浑身力气摆动起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想打开手机屏幕,手指却是不听使唤,我奋力地扭动着笨重的身体,用下巴点开手机,拨通了紧急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我冲着手机喊道:“刘警官,救我……”
于安东听到我打电话,立马跑过来,踩碎了我的手机,踩着我的后背说:“你丫的,你今天敢报警,我今天踩死你……”
我的脑袋瞬间成了一片空白。
我用力睁开双眼,告诉自己,不能死去,不能闭上眼睛,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活着,我要看着于安东去死。
我的脑袋一阵阵犯迷糊,仿佛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已经失去直觉,眼睛也时不时地昏花,耳朵也被踢地嗡嗡作响,我已经听不到可可的哭声。
环顾四周,我仍旧在寻找生的希望。好像我的手机还在亮着,我闭上眼睛,向手机的方向,奋力挪动……
于安东在把手指放在我爸的鼻孔处,手开始瑟瑟发抖,又用手指试了一下,手指抖得更厉害了,连身体也开始痉挛起来。
于安东大声地呼喊着:“许莎莎,莎莎,莎莎……”
许莎莎从房间里走出来,于安东坐在地上,颤抖着说:“人死了,人死了……”
许莎莎镇静地说:“安东哥,你别怕,我去找妈想办法……”说着,许莎莎夺门而出。
看许莎莎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这一切跟她无关。
我挪动到手机旁边,手机仍然亮着,虽然屏幕碎了,但是依然能正常显示内容,刘警官没有挂断电话,我冲着手机说:“刘警官,在吗?”
刘警官在那端说:“你家锁着门,我已经搜寻到你现在的地址……”
我的眼前,又是一片黑影,不知是我已经没有了听觉还是可可已经被唐远征领回家,家里家外,悲凉而又寂静。
我大脑又一阵阵的迷糊,好像比之前更频繁,强迫着转动眼珠,盯着我爸爸,仿佛此刻,只有为亲人报仇,才能让我强撑着活下去。
于安东的一声尖叫,让我头脑清醒,于安东对着手机大喊:“妈,我杀人了。妈,快来救我……”
他在给郑菊打电话,我不知道郑菊在电话里说什么,但是于安东的屁股底下,流出来一滩水,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他应该是尿裤子了,吓尿的。
于安东一个真真正正的妈宝男, 快四十岁的人了,尿下了还是需要他妈妈来给他擦屁股。
我知道郑菊和于安东已经大难临头,我曾经多次想象过他们家一家三口惨败的结局……
但是从没想过是以我爸的死为代价……
我正感觉自己要昏睡过去,或许我永远也无法再看到心爱的女儿,我心里祈祷:可可能跟着那个疯癫有爱的老太太健康的生活就好了,我希望她成为一个有爱的小孩儿,而不是跟着于安东这样愚蠢凶狠的爸爸,和唐远征那样冷漠的人……
在我即将睡过去的那一刹那,窗外救护车“呜呜”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没有打救护车的电话。
我醒来的时候,睁开眼,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输液瓶,我听见旁边有“滴滴……”的声音,有一个漂亮的白衣女孩儿看了我一眼,说:“你醒了?”
我不认识她,但是她的脸上有难以遮掩的兴奋。
我问点了点头,但是我的脖子跟固定住了一样,我笑了笑,问:“我是在医院吗?”但是我发不出声音。
女孩儿点了点头说:“您是在医院,终于醒了,现在有头痛头晕的感觉吗?”
我用力地张开嘴大声喊:“没有。”但是还是没有声音。
我能听到女孩儿的声音,但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证明我的听力,没有问题,却是无法发出声音。
女孩儿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说:“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想摆动一下我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拖动我的手,我的躯体有知觉,只是感觉全身硬邦邦的。
我这能张开嘴说:“你不是在做梦,我醒了。”
只听见女孩儿激动地说:“霍医生,六床的病人醒了,意识清晰,能听见声音,发音不充分,但是能听清。”
我这才明白,这个女孩儿是护士。
女护士跑过来,兴奋地说:“姐,你想睡觉吗?”
我大声的说:“不,不想睡。”
女护士用手安抚了我一下说:“姐,你还能说话,只是现在声带有些受损,你的声音有点小,可能你的听力有些受损暂时听不到小的声音,你不要着急,我能看懂你的唇语。”
我听到我还能还能说话,我激动的热泪盈眶,说:“谢谢。”
医生拿着听诊器,听了一下我的心脏,测了血压,跟我说了几句话,声音时大时小,又做了几个简单的检查。
最后跟我说:“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错,视力没问题,听力和发音有点受损,应该能恢复过来,一会儿再给你做个脑 ct。”
霍医生转身冲着护士说:“叫他们家的家属吧。”
女护士说:“她的家属,只能叫那个小女孩儿,她的住院费现在是她的那个朋友一直在支付,不然叫他的朋友吧?”
我的家属,只有那个小女孩?我知道她说的是可可,我爸爸呢,难道真没了?听他们说话的口气,我好像昏迷了好多天,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又是谁?
难道是那个刘警官,还是那个疯癫阿姨,还是唐远征?唐远征算是我的朋友吗?
女护士给谁打的电话我没听清楚,我只听见:“您的朋友醒了,您现在能来一趟吗?”
我躺在床上,女护士过来跟我说:“您的朋友一会儿就过来,您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
我想问问女护士,要来的那个朋友是谁?话到嘴边,却是没好意思开口,活了这么多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是谁,真是丢人。
闭上眼睛,想起父亲,本身想让我父亲来帮忙,也计划好把他接到身边养老,来了没有几天的时间却因保护我而丧命。我的眼泪汹涌而下。
心里自责道:真是没出息,连自己的父亲也保护不了,只能在病床上无用地躺着。
女护士过来跟我说:“姐,你是不是记起以前的事情来了?”
我张嘴说:“嗯,难受。”
女护士给我擦了擦眼泪,说:“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要把自己养好,不要乱想了,休息一会儿。”
不一会儿,进来了两个穿绿衣服的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还带着护目镜,这就是电视里IcU病房里的无菌衣吧,一般是进来探望病人时穿的。
这两个人就是我的朋友。我一时半会儿凭借身形看不出他们是谁。我好期待看到他们的脸。
两个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我一眼认出这两个人,一个是唐远征,一个是疯癫阿姨。
疯癫阿姨来我一点也不惊讶,至于唐远征的出现我有些疑惑。
他们俩问我我这儿,问我那儿,医生也在走到我身边说:“一会儿再做一个脑ct,看看淤血状况,再观察两天,如果意识依然清醒,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我在唐远征和疯癫阿姨的陪同下,进了ct室, 可能是在他们的陪伴下,我心里没有那么凄凉,感觉大脑更清晰了。
做完检查,我又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唐远征和疯癫阿姨在外面等着我。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爸爸的后事处理了没有,于安东和郑菊现在人在哪里,我昏睡了多长时间……
对了,我还没有谢谢他们帮我交纳医疗费用。
检查结果出来了,淤血块变小了,但是还没有完全消除,还需要静养。由于是深夜,医生让他们俩回家休息,疯癫阿姨让护士问问我明天想吃什么,她在家给我做了送来。
我的心里一阵温暖,但始终没有想吃的食物,活着就好了,吃什么,已经不在乎。
他们走后,我又昏睡了过去。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护士跟我说下午四点家属可以进来探视,我感觉浑身乏力,打算继续睡,让护士下午四点时叫醒我。
这次进来的家属只有一个人,是唐远征。
我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我有点儿恨唐远征,恨他不救我和我爸,但是当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个熟人是唐远征的时候,心里恨,烟消云散。
我跟唐远征说:“谢谢你,救我,帮我交医疗费。”
唐远征笑着说:“你不记恨我当时见死不救了?医疗费是疯阿姨帮你交的,你每天吃的流食也都是她帮你做的。“
合着他也没有给我实质性的帮助,竟然在我面前,烂脑瓜带上新毡帽--假装好人。
我客气道:“还是谢谢你来看我,你知道我女儿在哪里吗?”
唐远征狡黠地说:“不客气,你没死,就还是我律所的员工,你得对你负责到底。你闺女在老于家,你要是想她,你就快点好起来,自己去抢回来。”
我真想抬起脚,踹死他那张恶心人的嘴脸,我使劲抬了两下,愣是没有抬起来。
唐远征拍了拍我的腿笑道:“呦,还能动啊,不过想踢我,还得养一段时间。”
我现在才看清了唐远征的嘴脸,他油嘴滑舌哄着别人为他卖命,威胁到他的利益和安全时候,他会避而不见,颁布好人奖的时候,他又会像黑虱子跑在前头儿。
探视时间到了,唐远征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说:“一雁,明天你就转到普通病房了,我可能有点儿忙来不了,我安排林可儿来帮你转病房。明天也可能来找你录口供,你想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把想到的如实说出来。”
录口供?对我报了警,我爸没了,于安东就得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