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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说:“我是唐远征,你应该还没有留我的电话吧。”

唐远征是今天上午我面试的那家律所的大主任,也就是我的新老板。

我有些惊讶,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给我打电话,难道说用更好的人选不用我去上班了?这种事应该是秘书说吧。难道对我一见钟情?虽然曾经的我貌比天仙,可是我比律所的前台的颜值相差了最少差了五个级别。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你是石一雁吗”

“听着呢,我是。”我要是不是,早就挂了,谁有时间听你在这里啰哩啰嗦。

“你今天下午去接你孩子吗?”

我接不接孩子该你什么关系,难道你要约我共进晚餐?

“去接孩子,唐主任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你去接孩子的时候,咱俩一起去,你带着身份证,我跟学校老师说说以后就接送卡上就换上你的信息。”

“好的,没问题。”

他咋就这么信任我呢,难道我长得很安全?我感觉唐远征的家庭很奇怪,他有没有妻子,父母为什么不帮忙看孩子,唐远征又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到小饭桌,即使不送小饭桌,又什么不雇佣一个家政看孩子,偏偏雇佣一个文职人员看孩子。

步入婚姻,有了孩子,才懂得前辈们总结的那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多苦涩。

进入火车站接站台,我看了看手表,爸爸坐的那趟列车到站了,但是一直没有看到爸爸的身影,爸爸很少出远门,不会是坐过站了吧?

我给爸爸拨打电话,电话一直未接通。

我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爸爸是不是把手机丢了?爸爸是不是在火车站迷路了或许真的做过了站,我后悔给他买的是过路车的票。要是真的找不着爸爸,下午谁去接可可……

我及时的警告自己这是我的不安全感在作祟,这种不安也许是从我的妈妈去世留下的。

自从我妈去世以后,我的一日三餐没了着落,衣服的四季更换永远赶不上四季变换的节奏,身体的饥饿与寒冷,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少对于未知的彷徨。这也是我宁愿失去高薪工作,也要陪伴可可长大的原因。

专心地陪伴孩子虽然能让一个成年人脱节,但是也是一个重新对自我童年疗愈的过程。

待我正要去服务台让工作人员帮我寻找爸爸的时候,爸爸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儿,从服务台边上,兴奋地朝着我跑来。

爸爸朝着我走来,我朝着爸爸走去,那一刻,我的步伐充满了力量。

开车回家的路上,爸爸问我:“闺女,你是不是在你婆婆家受气了,不要害怕,有我和可可呢。”

爸爸的包容与爱,让曾经那个嫌弃农民贫贱,巴不得与农村断绝的我无地自容。

曾经的我,在感情方面好高骛远,总是不珍惜自己所有的,只是一味的攀高枝,在这条路上,我走的满身伤痕。

我愧疚地说:“爸爸,你要做好了心里准备,我可能会离婚,也可能会一无所有。”

爸爸笑了笑说:“离婚怕什么,你还是太年轻,人这一辈子,从生走到死,你会遇到很多人,谁都无法陪你走到最后。两个人分开时,伤感是难免的。何况是离婚。你爱安东吗。”

我斩钉截铁的说:“不爱。”

我爸慢悠悠地说:“不爱,你就不会伤心,你会直接带着孩子走。”

我对于安东的感情,应该是从不爱到爱,更确切的说,我对于安东的爱起源于,我想有个稳定和睦的家。

我从小没有妈妈,都是跟着爸爸过日子,虽然有爷爷奶奶,但是他们还有其他的儿女,而且我的爷爷奶奶也有些重男轻女,在感情上对我也没有多亲昵。

而于安东在家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很羡慕这样的人,年少的我,懵懂地认为,我们俩的日子会像童话故事里一样,他的家人会以爱屋及乌之心对待我,于安东的妻子。

一路走来,才发现那都是自我欺骗的幻想。

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时候,都会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而女人确是感性的动物,把男人的语言编织成一个梦幻城堡,结婚生子,直到身临柴米油盐、鸡零狗碎,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嫁给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愚蠢的女人嫁给了自己的幻想,智慧的女人嫁给了愿意为自己变现承诺的男人。

我把爸爸送回家,我俩休息了一会儿。

我带着我爸离放学前,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学校,唐远征还没有来,我们在学校门口溜达了一会儿,看见有几个老太太领着小狗悠闲地散步。我和爸爸都喜欢小狗,爸爸说:“咱也买个小狗吧,正好可以陪可可玩,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他孤单。”

我也有此意,只是之前自己带孩子,感觉照顾不过来一直就没买,爸爸来了,我有了一个好帮手,小狗也可以排解爸爸在新环境的孤独。

正当我跟爸爸在争论买泰迪还是金毛的时候,身旁的车主朝我们摁了一声喇叭,车主带着口罩和黑超,探出头来说:“嗨!别买了,我这有一只杜宾。”

说着一条狗坐在他腿上,也跟着探出头来,两只耳朵竖着直挺挺的,耷拉着长长的红舌头,就像要准备战斗的样子,挺吓人。车主,把它的头按进去,它又从车主的胳膊空隙钻出来,发出“喊啊喊……”的呼吸声,凶猛里带着一些憨态。

我和爸爸被这只杜宾犬逗笑了,车主把狗按回车内,摘下墨镜和口罩,我才认出来这是我的新老板唐远征。爸爸说:“这只狗不错。”

我有些尴尬,唐远征调皮道 :“叔叔你是说我不错还是说杜宾不错。”

我爸被唐远征逗地哈哈大笑,用掺着方言味的普通话对他说:“你和它都不错。”

我有些尴尬,毕竟是新老板,不开过火的玩笑,还没等我说话,唐远征蹦到我爸跟前说:“叔叔,认识一下,我是一雁的新同事,唐远征,干律师的,有什么官司纠纷,找我就行,说着递给我爸一张名片。”

我爸刚要开口:“好小伙子……”

我上前解释道:“什么呀,唐主任谦虚,他是我的老板。别动不动叫人家小伙子。”

唐远征一本正经道:“你这个员工不太会说话啊,难道我不是小伙子吗?”

我爸这个大实在抢话道:“是,怎么不是,比我年轻不就是小伙子嘛。”

我找不出词语来圆场。正巧门卫开门说,对唐远征说:“唐总,程老师,回来了,您进去吧。”

那条杜宾犬在车里发出“咚咚咚”地声音。

我们仨人,跟着门卫走进了程老师的办公室,唐远征对程老师说:“我先介绍一下,石爸爸,是我舅舅,石一雁,我表妹,以后就是我表妹来接送铛铛,要是我表妹没有时间,可能我舅舅会来接孩子。”

程老师问道:“铛铛的姑姑和爷爷住的离学校远吗?”

唐远征忙说:“不远,我们就住在一个小区,早上还是我来送孩子。我表妹现在在我们律所上班,有时候来客户我实在没办法接孩子,就让我妹过来接。”

说话间,程老师拿出了一份授权书,说:“学校里为保护孩子的安全,非直系亲属接送必须签订授权书,留身份证复印件。”

我爸我和爸爸的身份证交给老师,办完手续后,正好放学时间,我们仨直接,接着两个孩子回去。

在去铛铛教室的路上,老师跟唐远征说,“铛铛比之前好多了,他遇见快乐事情会笑,也开始说话了。”

唐远征叹了一口气:“看来陪伴还是管用的,这么看来铛铛应该是个正常的孩子,只是需要时间去康复。以后还要辛苦老师。”

程老师笑眯眯地说:“我们一起努力吧,希望他在上一年级以前能跟小朋友们正常交流。”

接上铛铛,我发现铛铛表情胆怯,冷漠,就像有些怕生人的样子。我牵了牵他的手,他紧张地缩了回去。

难道铛铛是个问题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