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大朝会上,许多大臣都跪了下来,向秦牧求情。
因为在这一次的整顿中,秦牧雷厉风行的手段,伤害到了许多高门大户的权益。
在这其中,自然跟朝臣官吏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别的且不说,有部分要被砍头的士族豪强,跟他们还是沾亲带故的。
秦牧对此,则是展现出了强硬的姿态。
“国法无情!”
“朕,也给过他们机会了。限期一个月,让他们上报自己下边的佃户。”
“但,他们把朕的政策,把朝廷的政策置若罔闻,认为朝廷是在小打小闹。朕岂能宽宥?”
“……”
闻听此言,群臣不由得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段时间,不止是京师洛阳,其余扬州、徐州、兖州、冀州等地,大魏治下的诸州郡都进行了一番整顿。
被杀头的人数以千计,被举家流放的,也有几千户,遭到罚款的高门大户,更是不知凡几。
只不过,秦牧还是没有把事情做绝。
诸如很多朝臣官吏,都已经事先收到了风声,忙不迭的把自己家族这些年来隐匿的人口全部上报,非法所得的土地也交了出去。
这叫“及时改正”,秦牧可以网开一面,饶了他们。
至于那些还在执迷不悟的世家豪强,估计这个时候已经被砍头,或是在被砍头的路上了。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就在这时,秘书郎王安石手持牙笏站了出来。
“说。”
“陛下,我大魏有口赋、丁税、田租税、商税等各种赋税。然,要缴纳赋税的人,并不包括有官爵在身的人。”
王安石慨然道:“如此,我大魏的赋税制度,难免显得紊乱不堪。”
“有许多善于投机倒把的商贾豪绅,把自己的田产、商铺等都趁机挂到有官爵在身之人的名下,谋求免税。”
“这是不合规矩,不合国法的!”
“微臣认为,朝廷应该出台一项政策,规定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凡我国人,都要缴纳赋税,以充盈国库,打击此等投机倒把行为!”
听到这话,朝堂之上的公卿百官们脸都绿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时此刻的王安石已经被他们千刀万剐了。
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在这个事情上,没有几个朝臣官吏的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毕竟,谁没有把亲戚朋友的产业,挂到自己名下,然后谋求免税?
不说是沾亲带故的人,就算是原本陌生的商贾,在给了一定的好处之后,他们也是可以把对方的产业,挂到自己名下的。
这原来就是一种“双赢”的事情。
为何王安石要搞破坏?
这个时候,王安石已经犯了众怒!
“不可!”
大理寺丞王朗首先站出来反驳道:“陛下,王大人所言缪也!”
“什么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纯粹是在胡说八道!”
“这古往今来,岂有这样的道理?”
“不说是自三皇五帝以来,有夏商周三代,迄今为止,有官爵在身的人,那都是免税的!”
“如今王大人非要教唆陛下,将赋税加诸于公卿百官身上,是何居心?”
“我大魏物产丰富,民积饶多,人口甚众,每年收上来的赋税是一笔天文数字,够多了!”
“难道还却这几万官吏的赋税吗?”
闻听此言,王安石嗤笑一声道:“王寺丞所言,简直是缪天下之大极!”
“你也是元老之臣,名满天下的人物,我还以为你站出来会有什么高论,原来也不过如此!”
“几万官吏?王寺丞你说少了吧?”
“这几万官吏的背后,是多少个的富豪之家?”
“我大魏迄今为止,贫富差距还较为悬殊,富者很富,贫者很贫。”
“但往往是贫者交税,富者可以通过各种方法逃税漏税。”
“这样一来,国库一年要少收多少赋税?”
“这笔账,没有人算的清楚!”
“就比如你王寺丞,恐怕以前也没少有人找你,要把自己的产业挂到你的名下,以求避税吧?”
“荒谬!”
王朗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王安石!竖子!”
“老夫也算是名满天下的鸿儒,大魏名臣,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所能毁谤的吗?”
“老夫可以对天发誓,可以向陛下发誓,老夫名下没有任何他人的产业!”
“如果是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王朗这老头气急败坏的,还赌咒发誓了。
对此,秦牧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秦牧了解王朗的为人。
知道王朗这老头为人清高,不会干什么贪污腐化,中饱私囊之事。
然而,继王朗之后,华歆、陈群、田丰、沮授、荀谌、司马朗等一众大臣,都开始站出来谴责王安石,攻讦王安石。
“陛下,王安石祸国殃民,请杀了他,以儆效尤!”
“此人教唆陛下收缴官吏之赋税,岂有此理?”
“臣等倒不是畏惧缴纳这点赋税,只是王安石为人刻薄,屡屡向陛下进谗言,若不杀之,如何正国法?”
“有官爵在身之人,不必缴纳赋税。有夏、商、周、秦、汉五代,几千年来一直如此,倘若陛下要改革此等制度,恐遭非议!”
“请陛下三思!”
群臣都义愤填膺的要求杀了王安石,以正视听。
然而,王安石对此却丝毫不慌。
最让公卿百官们感到惊奇不已的是,就连尚书令房玄龄,都站出来反对王安石。
什么情况?
只见房玄龄朝着秦牧躬身行礼道:“陛下,这古往今来,的确是没有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说法。”
“如若我大魏要推行此法,恐怕世人都会认为陛下你刻薄寡恩,非明君也。”
“王安石教唆陛下推行这种‘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之法,居心叵测,其罪当诛。”
“请陛下圣裁!”
“……”
秦牧还是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王安石似乎也是跟房玄龄杠上了。
王安石横眉冷对着房玄龄,皮笑肉不笑的道:“房相,我听说你之前收受了不少贿赂,名下挂了许多他人的产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