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大业四年,即公元204年,农历二月。
秦曹两军在渭水大战之后,就进入了相持不下的阶段。
曹军仍是据守潼关、蒲阪城,秦军则是进抵渭水以南的地区,断绝了曹军的粮道以及后路。
饶是如此,秦军这边也是不太好受。
由于大军深入敌后的缘故,曹操派出了不少的骑兵昼伏夜出,袭扰了秦军运输粮秣辎重的队伍。
虽然并未对秦军造成重创,却也使秦军折损了不少的粮草。
战线拉得太长,又是身处敌后,就算秦牧派出再多的兵马运送粮草,有的时候也是百密一疏的。
现在秦曹两军比拼的就是各自的底蕴,也就是秦牧和曹操之前囤积了多少的粮秣辎重。
因为后路被包抄的缘故,曹军的后勤队伍也无法把粮秣辎重运抵潼关、蒲阪,所以这个时候曹军的后勤压力也是在不断增大……
再这样下去,最先崩溃的一定是曹军。
所以,曹操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派出程昱前往秦军的营寨,想跟秦牧和谈。
此时在秦军的中军大帐之内,程昱环视一周,看着左右两侧如狼似虎的秦军大将,丝毫不惧,朝着帅位上的秦牧躬身行礼道:“相国,我家主公曹司空,跟你可是翁婿之亲。”
“两家联姻,本应世代友好。曹司空无意与相国你为敌,故派在下前来,使两家化干戈为玉帛,重归于好,岂不美哉?”
闻言,秦牧微微一笑道:“仲德先生,这话你要是放在一年前,或许我就信了。”
“两家的战祸是谁先挑起的,难道先生心里没点b数吗?”
“逼数?”
程昱愣了一下。
秦牧则是挥了挥手道:“仲德先生,你回去替我转告曹孟德。”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若能识时务,以礼来降,我一定上表天子,对曹司空既往不咎,仍以三公之位相待,封爵赐金,岂不美哉?”
程昱摇头苦笑道:“相国,你这是执意要跟我军血战到底啊。”
“我家主公仍坐拥雍州、凉州以及益州北部之地,有精兵强将数十万,相国你执意要战,最后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秦牧淡淡的笑道:“那不妨试一试。”
“……”
程昱一时语塞。
看起来,秦牧并没有要放过曹操的意思。
……
程昱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潼关,向曹操复命。
而曹阿瞒也不会天真的以为秦牧会跟自己和谈。
换做是他曹操,在有能力毕其功于一役的情况下,就绝不会放任自己的敌人还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仲德、奉孝,既然秦牧无意和谈,你们可有什么破敌之策吗?”
听到这话,程昱和郭嘉对视了一眼。
程昱缓声道:“主公,秦牧亡我之心不死。以属下之见,我军正面一战,绝非秦军的对手。”
“既如此,咱们就应该坚守潼关、蒲阪城,跟秦牧死磕到底。”
曹操摇了摇头道:“没有粮草,怎么跟秦军死磕?”
“秦牧现在把我军的粮道和后路都断绝了。”
“主公此言差矣。”
程昱意味深长的道:“我军的后路,的确已经被断绝,但是‘粮道’,未必。”
“怎么说?”
“主公,属下有一言,可能有损于主公你的名望,但是未尝不可一试。还请主公见谅。”
“但说无妨。”
只要有方法击退秦军,曹操是能够无所不用其极的。
只见程昱沉吟片刻后,说道:“司州诸郡的百姓家中,仍有余粮。”
“秦军的军纪严明,对于所占领之城池的百姓,基本上秋毫无犯。”
“眼下我军粮草匮乏,只有不到十日的军粮,再这样下去,恐怕将士们要杀战马充饥了。主公何不……”
程昱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曹操却能听的明白。
纵兵抢粮?
这的确是一个阴损的法子,对于现在的曹军而言却十分管用。
不过,曹操的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
毕竟司州诸郡在曹操治下多年,屯田多年,农事生产好不容易恢复了以前的正常水平。
现在曹操又要自己去破坏吗?
最关键的是,一旦曹阿瞒这么干,必然会使自己在司州民心尽失。
“奉孝,你怎么看?”
曹操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就把目光放在了郭嘉的身上,要征询一下郭嘉的意见。
郭嘉想了一下,便叹气道:“主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
“春耕在即,司州诸郡的百姓家中,至少都有维系他们日常生活大半年的余粮,不可计数。”
“眼下司州已经被秦军攻取,而秦牧的大军多半尽在河西,河东的秦军只有薛礼所部兵马,又被元让将军在蒲阪城牵制,他防不住咱们出兵劫掠地方。”
“主公倘若洗劫司州诸郡的话,定能成功。”
“只不过,这可能会害死很多无辜的百姓……”
曹操语重心长的道:“古往今来,欲成大事者往往是不拘小节。”
“我听说秦牧昔日在征讨江东孙权的时候,孙权用过这样的法子,把吴郡百姓家中的余粮洗劫一空,造成了吴郡出现数十万饥民,最后是秦牧开仓放粮,这才拯救了吴郡的饥民。”
“如今秦牧若是还能慷慨解囊的话,这仗,他也就打不下去了。”
宁教我负天下,休教天下人负我!
曹操自认为,他不是孙权,用这样的法子,秦牧也奈何不了他。
“传令,让满宠、于禁、乐进等人率领所部兵马,到河东、平阳和弘农三郡洗劫百姓家中的存粮。”
“切记,抢粮即可,不要滥杀无辜。”
“诺!”
……
随着曹操的一声令下,曹军诸部兵马就开始在司州的弘农郡、平阳郡、河东郡的各个县,大肆洗劫起来。
凡是能吃的东西,曹军将士都不放过,除了粮米之外,诸如牛、羊、鸡、鸭等家禽牲口,都全部被抢走了。
面对跟土匪一样的曹军,各地的百姓很是愤怒,有血性的男儿已经拿起武器反抗,只是他们最终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