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萧然出示的美国领事馆工作证,国际业务部工作人员并没产生任何怀疑,立刻开始查今天刚收到的电报。
片刻之后,他们已查出结果。
“先生,这里的确有几份来自美国纽约的电报,但并不是发给美国领事馆的”
电报局工作人员说道。
萧然当然知道这点,刚刚透视时他就发现了这几份电报。
他点了点头,假作思考一番,这才说道:
“请查一下过去几天里,从纽约发来的所有电报存根”
“看有没有发给吴先生的电报,如果有,再查查电报是什么时间被取走的”
说着,他突然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递了过去。
在那张纸条里,夹着一张十美元钞票,而且故意露出了一角。
按照当下的汇率,十美元就等于十块大洋,甚至还多。
柜台里这名华人员工,一个月才能赚几块大洋,怎能不心动?
看到10美元钞票一角的瞬间,他的双眼就骤然亮了起来。
等接过纸条打开、看到里面夹着一张10美元,更是惊喜的差点欢呼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好办了。
“请稍等片刻,这位先生,我立刻去库房查相关记录和存根”
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兴奋地说道。
随后,他一路小跑去了库房,手里紧紧攥着那10美元。
由于库房里的电报存根数量极其庞大、而且是以数字编码的形式存放,透视分辩起来有不小的难度。
所以萧然才采用这种方式,试图查到卢芹斋和吴启周的电报往来资料。
结果却事与愿违!
大约十分钟后,那位工作人员方才返回,告诉了他查询结果。
“非常抱歉,先生,我查了过去五天从纽约发来所有电报的存根,并没找到你要的东西”
对于这个结果,萧然只能接受。
“既然没查到,那就算了吧,我改天再来”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电报局。
从电报局出来,萧然立刻抬手叫了一辆黄包车。
“去法租界电报局,速度快点,双倍车钱”
“好的,这位先生”
车夫兴奋地点头应道,随即拉着车跑了起来。
考虑到美国此时已是晚上,所有人都休息了,纽约的电报局也一样。
所以萧然并没有在这里做任何布置,也不担心错过什么。
目送他坐着黄包车离开,站在远处的周玲顿时长出一口气,然后拎着刚买的菜回家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萧然才来到法租界电报局。
之所以用了这么长时间,一是因为两个电报局的距离确实有点远。
另一个原因是,他们在路上接连碰到了好几次盘查。
进行盘查的有日本间谍和浪人、印度阿三和英国警察、还有法国军警和华人巡捕等。
几乎每过一条街道,他们就要接受一次盘查。
离开公共租界、进入法租界时,又要接受两次盘查。
好在萧然早有准备,利用顺来的美国领事馆工作证,他很轻松就骗过那些家伙,顺利来到法租界电报局门口。
黄包车停下时,车夫已累得满头大汗。
萧然看了看这家伙,随即掏出三块大洋递了过去。
“辛苦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看到那三块大洋,车夫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瞬间精神起来了。
“谢先生打赏”
车夫兴奋地说道,随即接过大洋,拉起黄包车跑到路边去趴活了。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只要能赚到让家人过日子的钱,再辛苦也值!
萧然轻声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法租界电报局。
接下来,他将之前在公共租界电报局干过的事,又在这里重复了一遍。
片刻之后,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在法租界电报局国际业务柜台的一个格子里,赫然放着一份刚从纽约发来的电报,而且是早晨刚到的。
更重要的,是这份电报的内容。
这份电报是卢芹斋发来的,他让吴启周想办法尽快带两家人离开上海,坐船赶去纽约,以躲避追杀。
美国驻上海领事馆那边,他已花钱疏通好,办理赴美签证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在国内的生意和产业等,暂时顾不上了,保命要紧!
看到这份电报的一瞬间,萧然就已确定。
这几天来,吴启周和远在纽约的卢芹斋一直保持着联系,应该每天都会互发电报。
吴启周将上海的情况全部通报了卢芹斋,卢芹斋则在纽约进行各种运作,试图安排躲藏在上海的家人逃去美国。
“想逃出上海?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就算逃到美国又如何?老子一样能把你们这些卖国贼送去见阎王!”
萧然不屑地暗自忖道,然后走进了法租界电报局。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又从电报局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已完全搞明白。
在过去几天内,卢芹斋和吴启周一共互发了多少电报。
也搞清楚了,吴启周派来取电报的人是谁、大概长什么模样、每天什么时候会来法租界电报局取电报。
所有这些情报,他只花了十美元,就轻松搞定。
从电报局出来,萧然径直走进对面一家茶楼,在二楼窗口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
然后一边喝茶,一边盯着对面的电报局门口。
转眼的功夫,已是上午十一点半。
一辆黄包车径直跑到电报局门口,随即停了下来。
紧接着,从黄包车上下来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礼帽的年轻男子,大约二十来岁。
这家伙表现的非常小心,犹如惊弓之鸟般。
下车后,他先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等确定安全,这才快步走进电报局。
但他哪里知道,对面茶楼上有一双眼睛正戏谑地盯着他,并将他飞速透视了一遍。
藏在他身上的证件,还有吴启周的私人印章,瞬间已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这家伙进入电报局,萧然立刻掏出一块大洋,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起身离开窗口,准备展开下一步行动。
从茶楼里出来,他再次透视了一下电报局里的情况。
果不其然!
吴启周派来的那个家伙正在取电报,而且已拿到电报。
萧然冷笑一声,随即走向在路边趴活的黄包车,挑了一个看着腿脚最灵便的车夫,低声说道:
“待会听我命令行事,跟上一辆车,回头给你三块大洋”
话音未落,车夫已喜形于色。
“好的,这位先生”
“你尽管放心,这里没人比我跑的更快”
正说话间,吴启周派来取电报的那个家伙已出现。
刚走出电报局,这家伙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情况,然后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坐车离开了这里。
等那辆黄包车跑出一段距离,萧然这才说道:
“跟上刚才那辆黄包车,远远跟着就行,别弄丢了!”
话音落下,车夫连忙点头应道:
“没问题,这位先生”
说着,车夫就拉着黄包车跑了起来。
转眼的功夫,这两辆黄包车已先后离开法租界,进入了公共租界。
又向前跑了一段距离,吴启周的手下突然叫停黄包车。
然后从车上下来,前后打量了一下,这才走向路边的电车站。
很显然,这家伙始终很警惕,试图通过不断换车的办法,摆脱可能的跟踪者。
只可惜,跟踪他的人是萧然。
在萧然眼中,这种摆脱跟踪的把戏根本不值一提。
看到电车还没来,他立刻叫停黄包车,也从车上下来。
然后随手扔给车夫三块大洋,转身就走进了街边的一条弄堂。
不到一分钟,他又从小巷里出来,径直向电车站走去。
此时的他,已换了身丝绸长衫,头上多了顶礼帽,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两本书,俨然就是一教书先生。
跟之前西装革履的形象相比,二者相去甚远!
看到他走过来,吴启周的手下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起半点疑心。
没一会功夫,电车方才驶来,缓缓停在了街边。
大家随即上车,乘车离开了这里。
民国时的上海有轨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