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藩和刘镇华各自接过信件,打开看了起来。
信上的内容很短,他们转眼就已看完,脸色瞬间都变得非常难看。
下一刻,刘镇华气急败坏地直接叫骂起来。
“岂有此理,这混蛋竟敢命令老子,让老子放了那些戏子”
“还让老子禁烟,并善待关中百姓,谁给他的狗胆?”
“老子一定要抓住这些混蛋,将他们碎尸万段!”
陈树藩看了看这家伙,无奈地点头说道:
“这个混蛋也给额下了差不多的命令,真是胆大包天!”
“他警告额必须禁烟,不得盗墓和倒卖重要古董文物给洋人,不能出卖国家民族”
“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来你我二人的项上人头!”
听到这里,刘镇华顿时就炸了。
“啥?取你我项上人头?这些混蛋怕是活腻了吧!”
“老子先杀了那些戏子,再搜捕这些狗胆包天的混蛋”
说着,他就要招呼副官。
没等他出声,他的副官却快步闯了进来。
刚一进门,副官立刻惶恐地说道:
“禀告大帅,大事不好,二爷府上刚传来消息,二爷不见了!”
“卧房的桌子上却多了一枚手榴弹,压着一封信”
“信上写着一行字,让大帅立刻放人,超过中午,就准备给二爷收尸!”
副官口中的二爷,是刘镇华的弟弟刘茂恩,刚从军校毕业,被刘镇华寄予厚望。
之前周玲她们刺杀刘镇华时,误中副车,开枪打伤了刘茂恩。
取出肩膀上的子弹后,这家伙就待在家里养伤。
但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绑了。
“啥!书霖被绑了?”
刘镇华惊呼一声,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
站在一旁的陈树藩,也被吓了一大跳。
下一刻,刘镇华直接暴跳如雷,扯着嗓子疯狂嘶吼起来。
“那么多卫兵是干什么吃的,都死绝了吗?”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连夜绑走,他们难道毫无察觉?”
副官连忙躬身回复。
“大帅息怒,二爷府里的所有人,昨夜都被打晕绑了起来,包括几名卫兵”
“但其他人只是被打晕绑起来而已,并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有二爷消失不见了”
“直到刚才,守在大门外的弟兄发现情况不对,进去查看才发现,连忙派人过来汇报”
“啊!”
刘镇华和陈树藩齐齐惊呼一声,都愣在了原地。
愣住的同时,这两个军阀头子不禁都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
这些混蛋究竟是哪路神仙?未免也太吓人了!
一夜之间,他们不但杀光了樱花商行的所有日本人,将商行里堆积如山的货物洗劫一空。
居然还跑去镇嵩军二号人物的家里,悄无声息地制服了所有人,然后把刘茂恩直接绑走了!
这些胆大妄为的混蛋,究竟有多少人,还是能上天入地?
惊惧不已的同时,刘镇华和陈树藩不约而同地想到。
如果这些混蛋昨晚潜入的是自府邸,此时此刻,自己怕是早已人头搬家了!
想到这里,这两位军阀不禁都打了个寒颤,如坠冰窟一般!
片刻之后,陈树藩这才面色凝重地说道:
“雪亚兄,既然书霖老弟被这些神出鬼没的家伙绑了去,咱就得慎重了,不能伤了书霖性命!”
“据家父所说,拿着毕世博通行证的那个家伙,说着一口正经官话,是从北平追到长安来的!”
“这就说明,他不会一直待在长安,估计很快就会离开”
“既然如此,咱就没必要招惹这些神出鬼没的家伙,想办法让他们早点离开长安,方为上策”
听到这里,刘镇华顿时沉默了。
即便恨得咬牙切齿,他也不再叫嚣。
自己费尽心思才把弟弟培养出来,绝不能就这么被撕票了,去为几个戏子陪葬!
……
吃完早饭后,萧然带着周玲在街上逛了几圈,以防有人跟踪。
同时观察了一下情况,看陈树藩和刘镇华会做出什么反应。
街道上背着步枪巡逻的士兵,肉眼可见地多了很多。
但这些往日里横行霸道的丘八,今天都很规矩,压根就不盘查路人。
看到这一幕,萧然顿时轻笑起来。
他明白,陈树藩和刘镇华并没下令全城搜捕,而是选择了隐忍。
确定这点后,他立刻对周玲说道:
“周玲,你可以回剧社了,安排人去接你师兄和老班主他们,千万别自己去!”
“不出所料的话,中午之前他们就能被放出来”
“接到人后,你立刻发信号给我,然后带着剧班离开长安,再也别回来了”
“如果没接到人,那就发失败信号,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听到这话,周玲不禁愣住了。
虽然不明白萧然为什么这么笃定,但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
“好的,萧大哥,我听您的,马上回剧社,安排人去接老班主和师兄他们”
“接下来您怎么办?咱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
说着她就哽咽了,眼眶随之湿润。
萧然看了看她,微笑着低声说道:
“我很快也会离开长安,去追几个洋鬼子和卖国贼,拿回一些属于咱们的国宝级古董文物!”
“至于以后咱们能否再次见面,我也说不好,就看机缘吧!”
“咱们分开后,你绝不能对任何人说,曾经见过我,就把这场相识藏在记忆里吧!”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周玲的肩膀。
随着他的动作,这丫头立刻泪如雨下。
萧然笑了笑,抬手叫了一辆人力车过来,然后低声说道:
“走吧,自己多保重,好好活着!”
“萧大哥,您也多保重!”
周玲哽咽着点了点头,随即登上了人力车。
“走了,老哥,去群英剧社”
萧然喊了一声,车夫立刻拉着车跑了起来。
就在人力车跑出去的同时,周玲终于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泣,一边探头冲萧然拼命挥手,却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来日方长,有缘再见!”
萧然微笑着大声说道,并举手再见。
话音落下,他就转身而去,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很快消失不见。
周玲却死死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瞬间已将那个高大的背影深深烙印在了心里!
……
上午十点左右,鼓楼附近。
这是座早已荒废的院子,杂草丛生,断壁残垣。
只有一间残破的北房,还倔强地矗立着,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由于战乱频繁,长安城内的人口已减少很多。
类似这样的荒宅,城中随处可见,人们见怪不怪。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男人突然跳过墙头,跳进了座破败的院落,径直向北房走去。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正是萧然。
三两步之间,他已走进北房。
刚一进来,他就看到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扔在破炕上的刘茂恩。
在这家伙周围,是几个用手榴弹设置的机关陷阱,将这家伙困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这些手榴弹用一根根绳子连接在一起,一环扣一环,连着每个手榴弹的保险。
要是不小心触动任何一根绳子,都有可能引发十几个手榴弹的连环爆炸。
一旦发生爆炸,位于爆炸中心的人,将尸骨无存!
面对这种致命威胁,早已醒过来的刘茂恩,只能僵硬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就算取出嘴巴里的毛巾,他甚至也不敢大声呼救,那样只会害死他自己!
虽然出身军官学校,但他根本就没见过这种手雷陷阱,也不知道如何拆除这个致命陷阱。
他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躺在地上,在无尽的绝望中煎熬,连挣扎都不敢。
看到萧然进来,他双眼一热,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萧然扫了一眼这家伙,随即上前拆掉了这个陷阱,将手雷都收集起来,放到了一边。
紧接着,他伸手取出刘茂恩嘴里的毛巾,微笑着说道:
“现在还有点时间,咱们聊聊吧!”
“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就看你大哥刘镇华的表现了”
“至少在中午前,你还是安全的!”
刘茂恩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混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老子?咱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劝你最好立刻放了我,否则就等着被我大哥挫骨扬灰吧!”
萧然看了看这家伙,不屑地摇了摇头。
“现在发狠一点用都没有,别浪费唾沫了!”
“老子既然敢在长安城中绑你,就没把刘镇华放在眼里!”
“即便刘镇华,只要老子想杀,随时都能送他上西天!”
刘茂恩顿时就蔫了,只能死死地瞪着萧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眼前什么情况,他还能看清!
稍顿一下,萧然继续接着说道:
“咱们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之所以绑你,是为了救几个朋友!”
“只要刘镇华放人,你自然也就安全了!”
“此外,我想让你给刘镇华和陈树藩带几句话!”
听到这里,刘茂恩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绑。
“你的朋友,是那几个意图刺杀我大哥的戏子吧?你们什么关系?”
“让我带话给大哥和陈督军,带什么话?”
萧然看了看他,随即冷声说道:
“如果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回去后记得告诉刘镇华和陈树藩!”
“军阀争地盘的事情老子不管,但任何人都不能拿老百姓当刍狗,随意残害和宰杀!”
“不管谁当权,老百姓都是基础,你们要是不拿老百姓当人,老子随时回来取你们的人头”
“还有,不能盗掘倒卖国宝给洋人,出卖国家和民族,关中必须恢复烟禁!”
“你受过军校教育,鸦片的危害有多大,你应该很清楚,……”
听着这番话,刘茂恩彻底沉默了。
萧然之所以说这些,完全是针对刘镇华和陈树藩后来的所做作为。
前世历史上,这两个军阀可是把长安和关中祸害够戗!
比如刘镇华的镇嵩军,26年围困长安八个月,导致长安城内的人口锐减四分之一左右,饿死了无数人!
还有开放烟禁这件事,更是给整个关中造成了深重的灾难,遗祸无穷!
正说话间,鼓楼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唱戏的声音。
有人在鼓楼上唱戏,唱的是《长坂坡》选段,唱腔慷慨激昂,又充满悲愤!
听到唱戏声的一刹那,萧然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德国造m1915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