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暮色将晚,此时日落西沉,橘色的晚霞,将天地间都映照得一片嫣红。
孟家大宅中,韩大胆儿又分别和孟老爷子的孙子孟子朝,和外孙女郑郝分别聊了聊。
孟子朝是个年轻诗人,一心都在创作新诗和写作上,对家里的事情不太上心,随意虽然也是寿宴当晚的亲历者,但除了席间老伯和二姑两口大吵一架,仍然记忆犹新外,对其他事倒并不在意。
只是孟子朝记起,寿宴不欢而散后,当晚全家人都留在孟宅。晚上,他在庭院里构思文章,想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间里写作,上楼的时候正看见老伯孟怀信从三楼书房走下来。
孟子朝回到房间后开始写作,之后曾经听到走廊里有人走路下楼的声音,脚步声很大,有点肆无忌惮,下楼之后就再没回来。
不多久另一个脚步声,声音比较轻。从一楼上来,直接上了三楼,因为直接上了三楼,所以孟子朝听到的声音很轻,而且这人步子却有些慢。
就在这个脚步声上楼之后没多久,二楼又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声音很轻,也朝三楼走去。孟子朝原本心思在写作上,但那天灵感不好,后来还被脚步声打乱了思绪,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只是最后的脚步声极轻微,而且也是朝三楼走去。孟子朝觉得奇怪,曾经推开门去看,但是那人已经上了三楼所以并没留意到是谁。
之后孟子朝来了些灵感,便开始全力写作,一时外物不侵,也没在注意走廊里的脚步声。
韩大胆儿按照孟子朝所说的时间,推测下楼之后没再回来的人应该是孟怀义。
孟子朝从庭院回到自己房间,看见孟怀义从三楼下来,之后孟子朝,听见那肆无忌惮脚步声,下楼之后没再回来,应该是孟怀义外出去了舞厅,之后他整夜和舞女鬼混,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返回孟家。
在这之后孟子朝听到的很轻离着较远,上楼的脚步声,应该是孟老爷子的大女儿孟怀义。她住在一楼的房间,当晚他冲了碗参茶,然后亲自端给父亲孟老爷子,想要和父亲商量借钱的事情。她手里端着参茶,所以上楼的时候脚步会更慢一些。
她把参茶端上三楼之后,孟子朝又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从门前经过,那脚步声很轻,但因为走廊的隔音问题,所以在房间里依旧可以听到极细微的声音。
韩大胆儿在二楼打电话,在孟怀智房间的白崇伟虽然听不清,电话内容,但离着这么远却仍然能听见对话的声音。如果说孟子朝在房间里听见脚步声,要么是离着很远,要么就是故意脱了鞋放轻步子走路。什么人会这么做呢?
虽然这人步子很轻,极难分辨是谁,可其实韩大胆儿却已经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孟老爷子去世当晚,因为身体不适一直腹泻,所以儿女们找来了私人诊所的王大夫,之后王大夫给老爷子打针吃药,为了防止老爷子腹泻脱水,还给老爷子打了点滴。
孟家的儿女轮流陪着孟老爷子,先是长子孟怀仁,接着换班的是次子孟怀智,然后是大女儿孟怀义,接着在二女儿孟怀礼刚换班不久,孟老爷子就忽然病情家中,接着就猝然离世了。
之后家里有人去世,又找回王大夫抢救,最后抢救无效,王大夫通知官面,核验遗体,准备开出死亡证的时候,核验的人发觉孟老爷子的遗体似乎又砷化物中毒的迹象,想要进行尸检。
不过孟家儿女并不同意,尤其是二女儿孟怀礼。最后直取了老爷子一些头发去做毒理检测,不过最终证实并不是砷化物中毒。
官面开出因病猝死的死亡证,孟老爷子尸身入殓,办了白事。直到尾七的时候,这个叫裴润的孩子找上门来,自称是孟老爷子借尸还魂。
韩大胆儿理清了案情,原本打算和孟怀礼谈谈,最好能借机找到倪仲坤死前留下讯息所说的那张照片。不过,孟怀礼刚刚丧夫,仍旧情绪激动。
韩大胆儿刚说起,自己原本是来调查借尸还魂案的。孟怀礼立即就火了,她带着哭腔骂骂咧咧地冲着韩大胆儿吼道:
“我丈夫都死了,你现在还想把我爸爸撵走,调查嘛!调查嘛!你安的什么心呐!”
甭说孟家儿女都是受过新式教育,很有文化的家庭。就算放在一般家庭,即便平时再怎么迷信,这种诡奇怪事情临头的时候,依旧会心存疑惑。
现在即便证据摆在眼前,孟家人也有七八分信了,但毕竟一个几岁的孩子,忽然找上门来,说是家里已故的老人,不免还是让人怀疑。要说孟家人中,唯一毫不怀疑裴润就是孟老爷子的人,那就只有孟怀礼了。
之前倪仲坤身亡,韩大胆儿要求将遗体送走解刨验尸,孟怀礼就已经对韩大胆儿心存怨愤了。
现在,一提他自己是来调查孟家借尸还魂事件的。孟怀礼就更是认定,韩大胆儿是有意来拆散他们父女相认,是专门来搞破坏的。这时候两人很难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韩大胆儿只能暂时作罢。
孟家今天虽然出了人命案,但家里还有裴姓夫妇,白崇伟和韩大胆儿在,所以厨房依旧紧锣密鼓地备了一大桌饭菜。
这时候,范统已经办完了差事,返回了孟家大宅协助韩大胆儿,其实他的差事早就办完了,他专挑这时候回到孟家,是因为他知道孟家是有钱人家,伙食肯定差不了,所以才在饭口的时候,回到孟宅,为的就是那张没出息的嘴。
就在饭菜上桌的时候,二楼打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张彪打回来的。幸不辱命,张彪回总厅调集人手的时候,王振刘方也已经办完差事,所以几人各自带着一队人,去调查取证,并且按照韩大胆儿所示,已经找到了所需的证据。
孟家众人虽然愁云惨淡,但是碍于礼数,还是基本都来到一楼餐厅,只有裴润和孟怀礼,各自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出现在餐厅。
韩大胆儿特意让孟怀智,将孟怀礼和裴润都请到一楼餐厅,说是要做关于倪仲坤死亡案的案情通报,必须所有人都在场。孟怀礼和裴润这才来到了一楼餐厅。
裴志忠父母一看到裴润终于现身了,都是面欣喜,但好像很克制却并没第一时间扑上前搂抱。俩人只是刚刚走向前几步,裴润就作势后退,并示意让夫妇俩冷静。
韩大胆儿趁着这时候,让李环带着范统,悄悄溜到二楼,孟怀礼的房间,寻找一件关键证物。范统眼巴巴地看着满桌韩饭好菜,流着哈喇子,极不情愿地和李环去了。
此刻,孟家所有人,连同裴润和裴润的父母,还有孟家的下人,白崇伟、韩大胆儿都集中在餐厅。整个孟家大宅,除了餐厅基本都空着,只有总厅派来的警察在各处守卫。
众人刚刚坐定,韩大胆儿便站起身说道:
“各位首先我要向大家通报一下,倪仲坤的死亡,已经被认定为他杀,死亡原因则是……”
韩大胆儿话刚说一半,一瞥眼就见孟怀礼,面色苍白,神情紧张,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毒杀!”
韩大胆儿说完之后,孟怀礼的脸上的神情立即变得十分诧异。
韩大胆儿接着道:
“最近发生在孟家的一连串事件,包括借尸还魂……”
说着他的眼神看向了裴润和他的父母。
“……倪仲坤的离奇死亡……”
他的眼神又分别扫向了孟怀礼和孟怀信。
“甚至是孟邦彦孟老爷子的被谋杀……”
所有人听到谋杀二字,目光都集中到了韩大胆儿身上。只听他继续道:
“……全都互相关联!而两件,不应该是说三件凶杀案的元凶,此刻就在餐厅里,坐在大家身旁!”
这时,除了韩大胆儿和白崇伟,几乎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
孟怀智问道:
“你说三件凶杀案,倪仲坤、如果我爸真是被谋杀的,算上他,也只有两件凶案,你说三件,难道还有人命案发生吗?”
韩大胆儿点头道:
“没错!还有一件凶案,这个我稍后会揭示!”
这时孟怀义的丈夫郑文卿一脸不屑地道: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我岳父官方早就裁定是猝死了!哪来什么谋杀案!”
孟怀信也道:
“那个吃软饭的死了算是为民除害,他早就该死!”
听到这话,孟怀礼喝道:
“你放屁!他是你姐夫,你有没有人性,说出这种话!”
一时间餐厅里你一言,我一语,顿时乱哄哄一片。
裴润“砰”地一拍桌子,厉声道:
“都别吵了!”
接着双眼瞪着韩大胆儿,说道:
“你说我是死于谋杀?我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却要你一个外人来告诉我?”
这话说出来,既诡异又好笑,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在和别人讨论一桩已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谋杀案,自己还是案中的死者。这要是不明真相的人听到,肯定会以为这一桌子都是病人,每一个正常的!
“早前你去书房说这些,我当你是乱猜是倪仲坤谋杀我,一个死了的人,所以我也不与你计较,但现在你还要挡着我儿女家人的面,胡乱编排他们,简直是岂有此理!”
孟家兄弟姊妹,听到裴润称呼大家为儿女,虽然每个人心中也都有点开始相信借尸还魂的事情,可听到这样的称呼,依然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他们也都认为,所谓谋杀父亲的真凶,绝不可能就在自己身边,所以全都随声附和。
孟怀信甚至有点出言不逊,孟怀智这时也已经后悔拜托白崇伟找人回家调查了。
餐厅内七嘴八舌,乱成一团。白崇伟出面压言,都完全不起作用。
这时,韩大胆儿运气发声,声音陡然就像开了扩音器,声音清晰震耳,简直是绕梁三日,餐厅里的嘈杂也完全被他的声音压制下去。
只听他朗声道:
“现在!我就要揭示,造成孟家大宅这一系列谜案的真正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