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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陛下若是一直这样不计后果地宠信于他,我等岂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厮胡作非为?”

兵部左侍郎唐越皱着眉,一脸阴郁地道:

“颜阁老,那陆晨可是一个死脑筋,根本没有任何大局观,做人做事只凭自己那点可笑的学识和喜好善恶,而且从来不顾后果,就像这次,他竟然摆明车马地支持圣王改制!”

“谁不知道太祖鸿武皇帝立下的供养宗室的国策给朝廷带来了巨大的财政压力,但这种问题只要想方设法增加国库的收入不就好了?何必如此大刀阔斧地改制?”

“现在户部的财政压力是小了,但新制所带来的问题却比财政问题严重无数倍,这大夏的天下终究是由皇帝和修士共治,如今新制一出,百姓固然是安稳了,但却导致修士逐渐与朝廷离心离德,一旦到了那种地步,大夏必然会有倾覆之祸,我等永初朝臣定会成为大夏朝的千古罪人!”

提到新制,他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夏的百姓很苦,这一点谁都清楚,但大夏的根本和未来皆在于修士,再怎么苦也不能苦了修士,至于百姓,那些连灵根都没有的黔首难道还能翻天不成?只要修士心向朝廷,他们永远都成不了什么气候,根本不足为虑。”

“为了百姓而牺牲修士的利益,本就是本末倒置,那陆晨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却身居高位,备受陛下宠信,如今还蛊惑了陛下,若是任由他这么肆意妄为下去,我大夏千年社稷,定会毁于其手!”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默然。

在座的,无不是如今身居高位的有识之士。

陆晨之害,不用唐越提醒,他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官场容不得如此另类的存在,否则这永初朝堂将永无宁日。

如今就已经有这个苗头了。

但是皇帝一门心思宠幸于他,根本听不进劝,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错过这次天赐良机,他们今后还能有机会扳倒这个祸害吗?

片刻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颜松。

“稍安勿躁。”

颜松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还有闲暇教诲众人。

“诸位可都是谋国之臣,有识之士,怎能如此急躁?须知音律分高低,弓弦有张弛,诸位想要为国除害的初心是好的,但还须注意节奏,做事不可急于求成,否则就会留下破绽,最终事与愿违。”

“急,则生变啊。”

唐越深吸一口气,然后朝颜松拱了拱手。

“多谢阁老教诲,下官是有些急躁了。”

“呵呵。”

颜松很是和蔼地轻笑了一下。

“诸位实在没必要如此急切,如今的形势,对于诸位而言,还是相当有利的。”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郑忠拱手道:“请颜阁老明言。”

“嗯。”

颜松微微颔首,然后不急不缓地道:

“其实这件事,打从陈都御史拿出回溯灵石开始,其结果就已经确定了。”

“无论陛下是否认可陆晨的罪行,陆晨与柴红玉这个反贼大将关系匪浅都显而易见,有回溯影像在手,还有禹州义士现身说法,再加上一些佐证,陆晨百口莫辩,陛下再怎么强势,也不可能堵得住天下无数臣民的悠悠众口。”

闻言,众人顿时陷入沉思。

“哪怕陛下死保他,他的名声也已经臭了,一个臭名昭着的人,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也难以在庙堂立足。”

片刻后,颜松又道:“大夏的朝堂,终究是容不下德行有亏之人的,而诸位要做的,就是聚势。”

聚势……

在座的都是人精,颜松这么一说,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眼中精光闪烁。

“等到大势一起,到那时候,除非那柴红玉不要命了,亲自现身自投罗网,并且为陆晨证明清白,否则,任何人都救不了陆晨。”

颜松很是轻松地说着,右手依旧很有节奏地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轻轻敲打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但这一线生机,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不是么?”

话音一落,大殿内顿时响起了轻快的笑声。

“伯义。”

颜松再次开口。

下一秒,听到颜松叫自己的字的陈沧赶忙躬身:“下官在,颜阁老有何吩咐?”

颜松语重心长地道:“这次倒是苦了你了。”

陈沧摇了摇头:“颜阁老言重了,下官世受国恩,为国铲奸本就是下官的本分,何来苦之一说?”

听到这个回答,颜松眯着眼睛,微微颔首。

“伯义深明大义,遇事而不惜身,真乃国之栋梁,你放心,就像昨天老夫说的那样,大夏终究是皇帝与修士共天下,只要老夫在朝一日,定不会让如你这般的栋梁之材受委屈。”

闻言,陈沧顿时面色一松,而后朝颜松行了个大礼,语调微沉地道:“多谢颜阁老!”

……………

禹州,平县。

县衙门口。

“方大人请留步。”

一个身着锦衣、大腹便便的商人朝面前身着县尊袍服,一脸和善的方玉拱了拱手,很是谦卑地道:

“大人送到这里已是折煞小人,要是再送,小人可就承受不起了,要是让同行知道,他们肯定会戳小人脊梁骨的!”

顿了顿,他又道:“方大人您不仅为我等外地商人进入平县打通脉络,让我等不至于被本地奸商打压,还制定了种种政令便于我等行商的政令,恩重至此,我等本就欠大人一个天大的人情,还未有报答之机,又怎当得起大人您如此礼遇?”

方玉微微一笑。

“苏员外言重了。”

说着,他倒是没有再往前,而是原地驻足。

“当初本官上任之时,平县民生凋敝,县内破旧不堪,府库空虚异常,地方豪商为富不仁抬高物价,豪族士绅坐视百姓饥寒交迫,冻毙于路边,若非尔等过往义商慷慨解囊,协助官府救助百姓,并且在平县置业,招募人手,让百姓有了不少活路,平县也不会有如今这么好的局面。”

“任何为平县的发展作出贡献的人,都值得本官尊敬礼遇。”

听到这话,苏有财不禁想起当初自己来到平县,准备第二天前往对外来客商打压没那么严重的隋州做生意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方玉时,他穿着七品县令的官服在各处客栈打转,亲自上门与一个个路过的商人洽谈,极尽诚意地邀请他们来平县发展,并开出一个个对他们相当有利的条件时的光景。

说真的,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对他们商人如此真诚,对当地百姓如此掏心掏肺的朝廷命官。

而且这方县令还不是空手套白狼,只说些大道理和空话让他们掏银子,而是真的给了能让他们心动的回报。

面子里子全部给足,他们哪里还会犹豫?

于是他也和其他行商一样,不仅打消了去隋州的念头,还把一半的棺材本都拿了出来压在这小小的平县上。

哪怕不为方玉承诺的利益,也为方玉这个真诚无比的好官尽一份绵薄之力。

事后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们带着的货物,被方玉帮着联系各县的同僚一起倾销一空,虽然因为让利,使得盈利少了不少,但如此快的出货速度,却为他们省下了大量时间,有没有吃亏还真不好说。

毕竟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可太宝贵了。

而且和方玉合作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安全。

别看方玉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实际上他却是在刚上任不久,手底下还没什么人手的时候,就敢单枪匹马杀上各处山贼窝,并将山贼头子尽数诛杀,余者亲自押送回县衙牢房,成了现在的免费劳力,为官府修桥铺路赎罪。

不仅是方玉,其他和方玉一同上任的官员也各个身手不凡,名声打出去后,那些贼人躲着他们还来不及,哪里敢劫与他们有合作的商人?

因此现在的平县已经成了外来商人最喜欢的地方,而商人一多,交流就会变多,这生意嘛,本就是从不断的沟通交流中生出的,加上优厚的商业氛围,使得平县很快就繁荣了起来。

而且方玉在商业上的天赋堪称鬼才,在平县打出名声后,他便开始积极与同僚沟通,了解其他县城的情况,知悉各县的哪种物产比较丰富,哪种物产比较匮乏,不断整合资源,通过平县繁荣的商业辐射各县。

如今,在平县不断发展的同时,其他县城也通过繁荣的商业慢慢发展了起来,百姓虽然算不上富足,但至少不会饿死了,即便土地已经被夺走,也能通过务工勉强养活一家人。

虽然苦点累点,但至少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完全依赖士绅豪族过活。

可以说,这一切改变,大部分都是方玉带来的。

比起那些要么鱼肉百姓,要么一心修炼的所谓父母官,像方大人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好官啊。

一念至此,苏有财便不由得感慨万千,并且下定决心,这趟跑完,以后就定居平县了。

有方县令这样的好官在,不愁发不了财,而且还能得到在其他地方得不到的尊重。

苏有财朝方玉重重躬身,一脸郑重地道:“方县令您放心,您要的东西,小的哪怕倾家荡产,也定要给您搞来。”

“这倒是不必。”

方玉摆了摆手。

“苏员外量力而行就好,即便搞不到,本官也绝不怪罪,并且还会赔付一笔损失费,总之定不会让苏员外你白忙一趟。”

闻言,苏有财顿时感动不已。

普天之下,还有比这里更适合做生意的地方吗?

不行,这么好做生意的地方,不能由他一人独享,听说李老哥最近失了靠山,生意受阻,还被府城的贪官和恶绅欺压,谋夺家财,再不跑就得被当肥羊给宰了,这次回去,正好可以把平县的事告诉他……

想到这里,他不由眼前一亮。

这生财之道,垄断固然是最好的,但那是顶级的大人物才能做到的,他苏有财虽然颇有家资,但还没资格搞垄断的大生意,而小商人要想发展起来,要么去给大家族当门下走狗,要么冒着天大的风险到处行商。

抱团取暖,互享信息,有钱大家一起赚,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平县,显然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平台。

“方大人果然仁义,小的佩服。”

他再次朝方玉行了一礼,而后在方玉温和的微笑中,告辞离去。

看着苏有财离开的背影,方玉缓缓松了口气。

这个大单子,总算是谈下来了,只要事情顺利,不仅平县百姓的生活水平能再提升一个台阶,今后再不会缺医少药,还能彻底冲破平县本地豪商和士绅豪族的联手封锁垄断。

今后再不用担心他们的掣肘。

“大人。”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唤。

方玉转过头,顿时看到一个有着一把标志性的山羊须的书吏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互县县令璃月大人求见。”

闻言,方玉莫名嘴角一抽。

这货怎么又来了……

脑海中,不由想起这个总是喜欢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好妹妹”在旬日前,特意过来跟他说,她发现了某种新型材料,要是搞好了,定能将其变成利国利民的神器,现在需要花钱招募人手把那玩意鼓捣出来,并以此为由以互县县衙的名义找他借钱,他便不由一阵头疼。

没办法,现在下放到各县担任代理县令的一众玄极卫中,就他搞钱最快,这些昔日的同袍一旦遇到什么跟钱有关的难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尤其是距离平县最近而且花钱最快的互县县令璃月,这个身高不过五尺,看起来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丫头跑得最是勤快。

虽然陆晨曾有言,只要是有利于民的道,就是大道,但他还真有点难接受璃月的格物之道。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和璃月有过命的交情呢?

该借还是得借啊…

一想到县衙刚鼓起来的腰包又得瘪下去一些,方玉便一阵郁闷。

摇了摇头,方玉看向书吏,问道:“她现在在哪?”

“在县衙后厅等您。”

方玉微微颔首,然后接着道:“她有说什么,或者有带什么过来吗?”

“大人果然神机妙算,璃月大人确实带了东西,而且还说要给大人您一个惊喜。”

听到这话,方玉心如止水。

惊喜?别给我来个差点把我吓死的大爆炸就不错了。

想起当初在圣境的时候,这货鼓捣那些莫名其妙的粉末,差点没把玄武卫大帐给炸了的光景,他便不由有些无语。

“嗯,知道了,本官这就过去……”

仿佛认命了一般,方玉轻叹一声,迈起脚步,和书吏一同朝县衙后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