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尴尬的抬起头，不知该怎么答应。
他刚才本来就要出外面等，却被元武帝留下来了，这也罢了，还当着他的面处理政务，真是没有半点避讳啊。
他听的就不对劲。
跟外使勾结？这说的不就是他吗？
钱都是他送出去的，这让他怎么说？
“那个.....”
宋维开口道：“我要不出外面等着，就不影响元武陛下.....”
“不用，就在这等着。”
关宁抬起头又问道：“你跟宋太平是什么关系？”
“父子。”
“跟宋平呢？”
“宋平是我堂兄。”
“原来如此。”
关宁开口道：“宋家真是皇恩深重啊。”
随意聊了几句，关宁又低下头开始忙碌。
他处理政务讲求效率，公良禹和赵南星在身边候着，一件事一件事的过。
内阁就在隔壁，内阁大臣也能随时召见。
宋维如坐针毡，他听的最多的就是杀啊，抄家什么的。
元武帝就是这样处理政务的吗？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宋维还是竖起了耳朵，是元武帝把他留在这的，让他能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大宁最核心，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也许就对魏国有用呢？
殊不知，关宁既然留他在这里，就完全不在乎，就当是给了大舅哥面子。
这时关宁抬起了头，他已经阅了一摞奏章。
“今年.....先准备，明年吧朕酝酿了一件大事。”
“大事？”
公良禹、赵南星等人都颇为好奇，连陛下都说的大事那是什么？
宋维也悄然向这个方向偏了过来。
就在这时，姬川在一个天监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关宁要说的大事也被打断了，宋维有些遗憾，他立即起身行礼。
姬川径直走到关宁面前，神色略带复杂的道了两个字。
“谢了。”
他确实没想到，关宁这次做的还挺讲究，让他见了妹妹，还见了外甥女，还给留出时间......
这让他有机会跟七妹好好聊了聊。
倒是并未谈及国事，但也听七妹说了不少。
也让他知道，这妹夫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国事和家事分的很清楚.....
关宁笑着道：“你之前叫朕妹夫时，朕能听出假意，但这两个字，朕听得不像假意。”
“说吧，什么条件大宁军队可以退兵。”
姬川问的很直接，亲也探了该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了，这是不可避免的。
“朕能答应，自会答应，如果答应不了，只能跟朱祯一起离开！”
姬川声音低沉，在这一刻他又恢复了大魏皇帝的身份。
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四目相对。
“朕不要魏国的地，不要魏国的钱......”
听到这里，宋维内心起了一抹惊喜之意，亲情牌有成效了，他在后面，却没注意到姬川的面色却变得相当凝重。
“那你要什么？”
关宁开口道：“朕要大宁宝钞成为魏国的流通货币，这样说你可能还不太明白，意思就是魏国要拿存银来我大宁换取大宁宝钞.....”
“这不可能！”
没等关宁说完，姬川就直接拒接了。
他的预感应验了，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其实在来之前，他就有想过元武帝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是常规的割地赔款吗？
可魏国又能有多少地？
那还会是什么？
姬川就有想过关宁会提这个条件。
从战争开始到大魏宝券开始出问题时，大宁宝钞就开始在魏国出现，这不是偶然，在后来的清查中，也证明了这一点，在背后的正是大宁钱庄。
当时姬川在推出大魏宝券时就有过一个想法，要让大魏宝券流通到各国各地，甚至彻底取代银两。
这并不是幻想。
魏商是大陆上最厉害的商人，足迹踏遍各国，想要跟魏商交易就必须用大魏宝券。
这样就有机会让大魏宝券流通开，以实现他经济控国的设想。
很显然失败了。
即使是在朝廷和他这个皇帝的背书下，大魏宝券依旧没维持住它的价值，就如同大坝决堤一样迅速崩溃。
到这时姬川才明白缘由，只是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都对大魏宝券不再信任，反而是大宁宝钞逐渐出现在百姓的视眼中，它当然没有在魏国传开，但已经知道它的存在。
这么多年，大宁宝钞的稳定和坚挺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元武帝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这比要魏国的土地，魏国的钱更为过分。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实则是釜底抽薪。
姬川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当大宁宝钞真的成为魏国的流通货币，魏国就被大宁掌控.....
“朕只有这一个条件，若是魏君你不答应，那只能跟朱祯一起离开了。”
换了称呼，也就意味着，现在是以皇帝的身份，而不是妹夫和大舅哥。
垂拱殿内的气氛立即变得压抑。
刚才还是好妹夫，现在就成了绝不让步的敌人。
姬川瞳孔微缩，他紧盯着关宁开口道：“大宁虽然赢得了胜利，但有惨胜，我朝使臣来上京这么久，难道就真的是为了求和，贿赂结交官员难道就真的是为了在谈判时能提供些便利？”
“这些都不是！”
“其实是为了打探大宁的底细，以评判大宁的国力......”
关宁向后仰靠在龙椅上，笑问道：“那你们评判到的是什么？”
“其实朕问的也多余了，你跟朱祯不远万里前来，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姬川沉默不言。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他们确实是在尽可能的打探，得出的结论是大宁或还有余力。
为什么这么说？
是因为在这次战争中，大宁受到的影响其实很有限，粮食生产几乎没有影响，有这一条就足够了。
被破坏最严重的是西北。
可西北原本也是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
除了在战前征过一次兵，期间从未征过兵，劳动力也是完整的，并且也未发生过严重影响农耕的天灾人祸。
这才是姬川决定要来的原因，他相信朱祯也是考虑到这点。
思绪闪过，姬川低沉道：“你难道就不怕我魏国和梁国再度联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