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看的戏,这么好听的曲,说禁就禁了。
这是普通老百姓的埋怨声。
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呗。
这是中层的心声。
中层们一边叨逼,一边手脚麻溜地收拾家财。
做买卖的人,脑子都灵活,懂变通。
他们现在离开就亏大了,所有资产都没办法变现。
他们和南地的那些人不一样,南地那些人很多都有小辈去辽东书院读过书,在平州任职过。他们此时不走,以后就很难离开了。
他们现在走不了,也舍不得走,但不代表他们的银子走不了啊。
人出去不容易,但钱要出去,还不简单?
将家中的部分闲钱收拾收拾,托付给可靠的亲戚朋友,让对方带去平州,帮忙置办点产业。
万一将来,真是平州那位夺了这天下,那他们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变得一无所有。
总之,两边下注,美滋滋。
有人在行动,也有人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没有了动作。
徐君凡是最早接到平州密信的一批人,然后,各大城门在预料中开启了,他以及家人都可以走了。
但他在思考了一夜之后,决定留在长安。
平州此举,让那些暴露了的,已经确定心向平州的人都走了,而有的没暴露的,则选择留了下来。经过这一事之后,还能帮他们潜伏得更深。
无独有偶,丹阳郡句容县县令郑桥,也一样决定留下来了。
其实他不介意回到平州的,为了前程,吃回头草不磕碜。
但是,他和自家主簿商量了一天一夜,决定不回平州!
他是心向平州的,暗中向州长夫君秦晟投了诚的。
但他和主簿都明白,经过这一回,平州必然是人才济济。他回平州的话,他相信州长不会亏待他。
可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这么些年,也就是当个小小的地方父母官,能力有,却不多。
还不如继续留在东海,潜伏下来。而且他的身份还不会被怀疑,他觉得自己接下来好好表现,得到谢湛以及朝廷的赏识的可能性很大。
有朝一日,若平州再次攻打东海,那他立功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秦昭和郭翀等人在统计人数。像张献詹若水等已经确认亲平州,且暴露了的人,是他们第一批要接走的人。
“有人没来。”
“但递了信来。”
“名单烧掉吧。”
“嗯,这部分人是一定要保护好的。”
翌日,漕帮全员出动。
他们需要送一批人到平州,另外还要送晋王等人离开。
晋王麾下的将士在得知他们王爷接下来要去东海对面一座名叫扶桑的小岛定居,问他们愿不愿意追随时,有些士兵犹豫了。如果他们追随晋王而去,就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家人了。
晋王麾下愿意追随他离开的将士原本只有三四千人,这些都是他的死忠。
后来白行知解释,他们可以先跟着过去看看,如果到了那里,非常不适应,一个月后可以离开。因为漕帮的船在一个月后会再次前往扶桑。
秦昭代表平州也表示,以后漕帮的船会不定期经过扶桑的。
如此这般,追随晋王的将士才达到六千余人。
经过秦昭郭翀和晋王白行知等人评估,这样的兵力,对付扶桑土着应该足够了。
护送晋王的任务,经过秦昭郭翀等在东海的将领们商议后,决定交给秦晟和吕明志。
范阳站在高处,看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即墨码头。
在平州士兵的维护下,前往平州的人开始有序地登船。
(
他注意到,这些人大多都是饱学之士,以及大黎的中产之家。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大黎再强健的根基,都遭不住平州这样挖啊。
平州远征军是最后一批离开的,登船后,东海的土地就全部由朝廷接管了。
朝廷大军站在岸边,虎视眈眈地看向船上的平州远征军。
秦晟淡淡地瞥了对面一眼,然后就面向北方。
周达、陈金龙、朱大壮等站在最外围的士兵们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你说,他们会动手吗?”
“不会的。”
“朝廷的海岸线那么长,要是他们敢动手,咱们就随便选个地点登陆,占地为王呗。”
“可以可以,这个地点往北选,离咱大平州近一点。到时我们和本部大军来个前呼后应,直接将阻碍我们的线路打穿!”
说实话,东海之战,他们用的战术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伤亡是前所未有的低。
这样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不好之处,就是体验感很差,他们几乎没打几场仗……
秦昭和郭翀等人自然看到了士兵们一个个跃跃欲试的神情,不由得笑骂,“这些臭小子!”
现在的平州势力,只有平幽两个州,再加扶余郡和代郡,相当于两个半州。
他们平州要发展,势必要扩大地盘的,还怕没仗打?
州长都说了,现在是平州打基础的前期,先苟着点。接下来的十年,他们肯定会和鲜卑或者朝廷对上的,大规模战争避免不了。
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平州撤军之后,谢湛班师回朝了。
他回到长安的第一时间就被皇帝册封大黎民马大督都,掌管大黎兵马,权顷朝野。
谢湛谢过一众恭维他,上前和他攀交情的大臣,还说了过段时间会设宴一事,便回了原先谢氏一族的府邸。
没错,宋墨将之前抄没的谢氏一族的府邸族地都赐回给他了。
谢湛回到后,便进了书房,复盘这些时间的得失。
宋墨封赏他,在他意料之中。
不管如何,他帮宋墨平定了南方的三处叛乱,让大黎恢复小一统,这便是莫大的功劳。
另外,宋墨还指望用他来对付吕颂梨,收复平州呢。
如今大黎目前辖九州之境,只剩下平州秦吕一家反贼了。
割据了平幽两州半之境的吕颂梨,已然成了大黎的心腹大患。
“老夫人和夫人到哪了?”谢湛一边问,一边阅览南地的资料。
“回家主,老夫人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谢湛点了点头,继续看公文。
整个南方平定了,因为和平州的约定,不少南地中层世家都舍弃了田地铺子,带着浮财离开了。
他请示过皇帝之后,便将这部分的利益扔出来了,此举稳住了南地的大世家们,只是——
顾怀笙为了去平州,竟然放弃了顾氏家主之位,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谢湛皱眉,他没想到顾老爷子死后,竟然无人压制顾怀笙了,他竟然走得如此决绝。
如今顾氏一族是顾老二当家,没了顾怀笙,顾氏这个南地世家之首的地位难保。
平州
近来,平州的官员,从上到下,都忙得脚不点地。他们要忙着春耕,还要接收安置来自各地的人,事情多的让人连喝口水的功夫都快没了。
但这些人中,有一个人最清闲。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德胜。
春来了,东北的土地上冒出了薄薄一层绿意。
吕德胜哼着小曲,四处溜达,美其名曰,动态监督平州官员。
在房县的码头上,吕德胜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看着船下不断下来的人,高兴得直哼哼。
“……我爱民,民爱我,民从五湖四海来,民从四面八方来,铺天盖地来,整整齐齐一大排,民来……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