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总部
林山一挥手,下属们全退了出去。
议事厅里,只剩下他和他义父汪军涛两人。
汪军涛是漕帮的老帮主,林山是他的义子。
这两年他年纪上来了,基本不管事了。
此时他忧心忡忡地道,“朝廷下令了,禁止大黎商人和平州以及南地交易,违者格杀勿论。山儿,咱们船队里不是有两百平州水军吗?不会有事吧?”
这两日,毕郄传回来的消息,说平州那两百水军给咱漕帮帮上大忙了。
林山思及此,说道,“交易是建立在公平平等的基础上的。我们漕帮和平州这次的交换是公平平等的吗?不是,自家占绝对便宜的事,怎能说是交易呢?”
“我们漕帮这是在占平州的便宜,消耗平州的资源。”他们并没有给予平州任何的物质上的回馈不是吗?
说到这里,林山摸着下巴道,“说起来,我们还给朝廷帮上忙了。”对,就是这样的。
老帮主都被他这番强词夺理的话逗笑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林山也感觉到了自己嘴巴好像变利索了,他摸了摸鼻子,难道他和平州走得太近的原因?
算了,这个不重要,林山转而说道,“帮主,咱们也该想想以后的路了。”
现在大黎四分五裂,以后究竟是谁主天下,现在也看不分明。但总要选择一方依附的。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老帮主愁得眉毛都拧成一团了。
林山也没催促他,确实要慢慢考虑,他们漕帮那么大的家当呢。
他自己也在思索,目前的几方势力中,谁的赢面大。
现在朝廷和南地要开打了,不知道最后结果会如何?现在看着是朝廷势大,但林山知道岭南刺史谢湛绝非那等任人宰割之辈。
“义父,这事您放在心上就行,咱不急着下决定。”目前还是太早了。
汪军涛点了点头,突然说了一句,“山儿,平州反了,岭南反了,你就没想过?”
意识到义父说了什么之后,林山虎躯一震,“义父,这大黎已经够乱了,咱们还要另起灶炉?”
“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林山心中嘀咕,义父怕是自己想吧?您老真敢想。
说实话,他是男儿,怎么会没有逐鹿天下的梦想呢?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扪心自问,真要加入群雄逐鹿的话,他搞得过吕颂梨、谢湛二人吗?
这两年期间,因为与平州的频繁合作,吕颂梨和谢湛双方暗地里交手过数次,他算是知情人了,对两人的了解也比其他要深。
这两人都是有雄才大略之人,他不是贬低自己,但事实就是比不过,真的比不过。
现在义父来问他这种问题。
是他不想吗?
是他不愿意吗?
都不是,而是比起这两人,自己就是个弟弟!
他不敢想了,现在义父倒起了点心思?林山干脆将将吕颂梨和谢湛这两年交手的详情和他义父说了。
说完这些,他又道,“义父,以咱们漕帮目前的实力和家底,拉起个小势力也不是不行。”
“逐鹿天下,咱得先有个地盘吧?您看看大黎全境,吕颂梨占据平幽两州,晋王占据东海,谢湛占据岭南,他们的地盘都有沿海港口码头,整个沿海一带,剩下可供选择的地盘不多了,您觉得我们能争取到哪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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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帮主刚才浮起的心思已经消散完了,闻言,骂道,“你个败家子,地盘啥啊地盘,就会惦记你义父那点棺材本!”
汪军涛刚才就盘算明白了,他们要加入争霸,第一步就得弄一块地盘。这个地盘,得抢,要么抢大黎的,要么抢这几个人的。
偏这几个人,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抢了之后呢,还要和他们做邻居……
抢了地盘,得经营吧?又得费不少钱,关键是这块地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给吞了。
闻言,林山就知道他把人给劝住了。打天下很费钱的。注定是被灭被收编的份,费那钱干嘛?
“义父啊,有些事想想就可以了。可别冲动,冲动费钱。想想您老攒了一辈子才这点家底,不容易啊。”
“咱呀就别费那心了,也没那个命。倒不如趁这段时间,睁大眼睛好好瞧一瞧,找个靠谱的一投。”不说啥的他们带着这偌大的家当投奔,如果真的投中了明主,将来一个侯爵的位子跑不掉的。
“你说的有道理,那么我们应该选谁?”汪军涛问林山。
近段时间,晋王和谢湛都派人来接触过他们,他们只说需要考虑,没有给准话。
林山也发愁啊,这么大一个问题问他,他也不知道啊,“这事不急,咱们先考虑啊,可以考虑一段时间,但也不能太久了。”
这么个乱局,他们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而处事最忌讳两面讨好,两面都不得罪的结果,就是双方都得罪了。
不加入他们,那就是他们的敌人。所以在岭南之战有结果后,他们就要做出选择了。
西南,董府
在江伯牙的游说下,诚王终于还是答应了与谢湛联盟抗击大黎朝廷。
江伯牙幸不辱使命,得到诚王的应允之后,便打算晚上休息一晚,明天就赶回岭南。
江伯牙在对方安排的别院稍作休息之后,晚上去了董府赴宴。
江伯牙和董济川年岁相当,少年时期时,都曾是一方青年才俊,一开始是听说过彼此,后面在长安时有缘相见,也曾把臂同游过。后来一直维持着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因为有着淡淡的交情,此次再相见,两人并不陌生。
酒宴启,在丝竹声中,两人不免谈到如今的六方势力。
不过两人也只是浅谈即止,毕竟此时乱世刚开始,一切言之过早。
酒过三巡,两人微醺,江伯牙借着醉意暗示董济川转投别的阵营。
天下五分,诚王和晋江是最不被天下人期待的。
大黎王朝两百年了,宋家人当皇帝,老百姓们觉得够够的了。
当生活变成一潭死水,麻木不仁的时候,人们迫切的希望就是改变。
另外就是,诚王的性格傲慢自大,不像是能成事的。
董济川只道,“此话不必再说,诚王于我有恩。”
江伯牙笑笑,也是,现在乱世方启,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都是谋士,谁不想自己投的主公通过自己的辅助,成就一番霸业,而自己也能封侯拜相,名垂青史?
他喝了一口酒,随即转移了话题,“不知郭翀与范阳这两位会投奔哪一方势力?”
郭翀与范阳是他们那个时代的天骄智者,只是最近几年沉寂了而已。
董济川闻言,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他摇了摇头,这两位的心思难以猜测。
但他有预感,这两位必会入局的,只是现在时机未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