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三郡都在紧锣密鼓地修筑城门城墙的时候,吕颂梨让她爹下令,秘密召集秦家兄弟回来。
其实秦家兄弟目前也在做着战前准备,忙碌得很,都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吕德胜一边下秘令,一边随口问闺女原因。
吕颂梨像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我需要他们回来对龙城,特别是龙城制药坊周围进行重点的布控和防御。”不出意外,此地应该是重击鲜卑的绝佳地点。
龙城布控?为什么是龙城?还是龙城制药坊附近?
这时吕德胜也感觉不对了,“闺女,这龙城制药坊到底有什么?”
应该说,当初他家闺女执意要谢家这块地做赔偿,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可他们到了辽东郡后,也没见他闺女对那一百顷地怎么上心啊,仅在那里建了个制药坊而已,就没怎么关注了好像。
“也没什么,就是里面有一处盐湖。”吕颂梨轻描淡写地说道。
盐湖?吕德胜似懂非懂。
吕颂梨解释,“盐湖湖底是盐卤,它和井盐不同,井盐需要将盐卤捞出,盐湖的盐卤会自己析出盐结晶。”
“什么是盐结晶?”吕德胜问,井盐他知道,朝廷产盐的方式之一。
“这些盐结晶拿回来后,咱们只需要经过过滤这一道工序,就能变成干净的食盐。”吕颂梨简单地解释。
吕德胜眼睛一亮,“这么简单?那可不就比井盐好?”
“是的,井盐是会枯竭的。但是盐湖不会,它就好像活的一样,每年都会产出一定的盐结晶体,然后就会停下。”
“来年春天,它又会重新开始产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要盐湖一直存在,没被污染,就不存在枯竭的情况。”
吕德胜却腾地站了起来,“这个好!”听起来,这盐湖真是产盐的好地。
吕颂梨笑着喝了口茶水润喉。
这盐湖确实是好东西,它通常存在于不毛之地。
吕颂梨猜,这地方之所以始终没被人发现,是因为这盐湖有一条暗河的分支经过。
春天,盐湖的盐结晶刚析出,雪山的雪逐渐融化,暗河分支的水便会流入盐湖,湖水一涨,便会将析出的盐结晶重新纳入湖中。
她觉得这就是真相,后世时又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景象。
去年他们来到辽东郡时,春天已经过了,而且当时他们秦家刚来到襄平军屯,也不敢有什么大的运作,她便没有去查探此事。
今年她让龙城制药坊的负责人萧坤留意盐湖的情况,果如她想的那样。
此事事关重大,吕颂梨让萧坤保密。
萧坤也明白这事的严重性,一直守口如瓶。
吕德胜恍然,他就说,去年秋,闺女力主弄的一大批咸鱼,盐从哪里来?原来所用的盐都是从这里出。
他还以为是辽东商会在外面弄回来的私盐。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嘛,所以他对这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其实他还是想差了,晒咸鱼所用的盐,是吕颂梨通过嵇无银的关系和他相熟的盐商借的,并且约好了来年入夏就还,给一成利。
正要坐下的吕德胜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挺直了腰杆,双手叉腰,开始哈哈大笑,“闺女,咱们算不算狠狠地坑了谢湛一把?”
此时的吕德胜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谢湛亏大发了。
“爹,我觉得这事谢湛已经回过味来了。”今年年初,就不断有人想摸进去刺探消息。
“回过味就回过味,反正那一百顷地也到了咱们手上了。”地是他们的,盐湖也他们的,哼哼。回过味来正好,让他后悔死去。
“我估计他将这消息透露给了鲜卑那边。”
吕德胜:……
谢湛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贱人!
“难怪你要让秦世子他们回来。”吕德胜道,盐湖很重要啊,而且龙城离鲜卑草原又那么近。
“目前鲜卑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们已经得知了龙城盐湖的存在。咱们就利用这点布防。”
鲜卑南下,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物资吗?其中食粮、盐、茶都是他们最渴求之物。这次他们可以利用信息差,对龙城进行秘密布控。
吕德胜大手一挥,“对,就是这么搞!咱们给他来个以逸待劳,守株待兔,瓮中抓鳖。”随便啦,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让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吕颂梨就笑,“这个嘛,等阿晟他们回来后,你这岳父可以给他提要求。”
“提,必须提!”
……
在平州大片大片的水稻快要收割之时,恭亲王来了。
来者是客,加上恭亲王以前就是个老好人,和吕德胜交情还不错,故而吕德胜亲自去接人了。
吕德胜是在城外五里亭接到人的,最后一小段路,他坐不动马车了,就下来歇歇。
吕德胜接到人的时候,恭亲王死活不愿意坐车了,说想走一走,坐了太久的马车,差点没将他这把老骨头给颠散架了。
要走走是吧?行!吕德胜就陪他走回去。反正他近来经常在外跑,身体被他锻炼得棒棒的。
恭亲王看着这一望无垠的田野,以及青中带黄的稻浪,笑道,“你们平州今年的收成不错呀。”
吕德胜笑道,“还行还行。”
走了四五里地,恭亲王又腿疼走不动了,“老了老了。”
吕德胜上前搀着他,嫌弃地道,“你说你这么年老体衰的,皇上还忍心把你派来平州这么远?”
吕德胜问他,“马车坐不坐?”不坐咱就走。
这下恭亲王不嫌弃马车颠簸了。
回到之后,吕德胜让人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了下塌处。
翌日,吕德胜再见到恭亲王时,他的精神头已经恢复了。
他便不由得问道,“不知恭亲王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恭亲王喝茶的手一顿,然后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话里话外就是,你们平州今年收成好,多交点税。
这话一下子就刺激到吕德胜那根敏感的神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