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什么书籍?”叶明远疑惑地问道。
“就是你手中的《暗籍》。”那稚嫩声音的主人说着,逐渐从漆黑地令人毛骨悚然的环境中走向了叶明远身旁。
这时,叶明远才对眼前声音主人的样貌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那是一个年纪比起他来说年龄小了许多的躯体,如果依据常识来判断,眼前少年的年龄并不会超过十三岁。
但那一身属于帝国魔源师特有的银月长袍,以及带着邪恶与不屑气息的双眼,又并不见得能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
“《暗籍》?不是只有一本在陛下那边吗?难道这种带有神秘感的书帝国还有第二本不成?”叶明远问道,依旧捧着书籍,紧盯着眼前的少年。
“那是帝国,这里是龙境。而且,嘿嘿,”那少年说着,嘴角竟然向上大幅扬起,像是对即将发生或者即将说出的话语,有种十分坚定的自信感觉。
“而且什么?”
“那个小皇帝拿着的只是《暗籍》的上半部分,而下半部分才在你的手中。他只是知道你是龙族之子,你拥有着超越了常人的力量,但他并不清楚,真正拥有龙族力量并不是他手中那本。那只不过是一个陷阱,指引着人类内心深处的欲望。而一旦真正有人深陷其中,那么我的大王殿下,才能真正从压抑龙族的境地中彻底走出。”
“你们的王?”叶明远更加一伙的地问道。
“你难道真的想不起来了吗?你的记忆,现在真的已经脆弱到如同打碎的镜面一般,根本无法拼接分毫了吗?”那少年略显着急地问着,已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邪恶、不屑与自信。
如若叶明远的记忆真如同他表现得这么支离破碎,这样隐秘缺失,他将不可能完成他口中“王”交代给他的任何任务。
“我,我想不起来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听到少年的话语,叶明远的大脑好像是被帝国精致的火药所炸开一般,顿时感受到一种刻骨铭心地撕裂疼痛。
比起刚才浑身肉体之中的疼痛,他的精神和灵魂,此刻也宛如被传说中冥界死神的镰刀所拼命向外划动、拉开,进而不住得割开一般。
他竟然也顾不得手中捧着的重要书籍,任由它做着高达一米的自由落体运动。而叶明远双手本身,则是紧紧地将大脑捂住,半跪在地面之上,试图减轻着来自灵魂的疼痛感受。
“你不要再和我演习了!你难道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吗?我不信!我不相信!”眼前黑袍少年言语间显得十分地激动和气氛,竟然也不顾《暗籍》被翻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尘和污渍,径直走到了叶明远的身旁,将他的双手从额头上用力拨开。
虽然他的外表是小孩,但在叶明远看来,这少年手中的力量已然超越了任何一位帝国身经百战的将军。
那少年的眼神、气息、力量以及那种说话的态度,根本不可能与他的外表相符。
但剧烈得疼痛已然将叶明远的意识一半送向了模糊和朦胧之中,他的双手的抵抗也逐渐由开始的猛烈,变得微弱,再到后来任由少年的摆弄。
在这模糊和朦胧之间,伴随着强烈的疼痛,叶明远已经无法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那逐渐空洞下去的双眼,竟然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渐趋暗淡,即将不见得一点生机。
“你回答我,回答我。我为了追踪你的力量,为了在合适时候激发你体内属于龙族的力量,我不惜跑遍了整个帝国,而你呢?三年前和五年前你答应我们的事情,现在竟然全然不记得了?你说,你究竟是不想记得,还是根本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你说啊!”少年怒吼着,在最后的几句话语之间,已然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但与他的那种愤怒、暴躁和狂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叶明远的双眼,随着少年最后一个字的说出,最终紧闭了下去。
好似,他还要再次进入一次深度的沉睡。
“我,我好不容易在谷离镇将你的龙族血脉激发了出来,又跟着洛家的船只一路上尾随至南都,直到你的表面朋友叶古和他那女朋友洛思洁准备返回帝都的那几天,我都试图去与你接触,试图在灵魂深处唤醒你。但你竟然连龙族的条件都答应了,却根本没有再理过我。你现在又想沉睡?没那么容易。”那少年几乎是以哭腔将上述的话语发泄完毕,如若叶明远此刻睁开双眼,就能很明显地看到他那洁白的脸颊处流下的两行泪水。
大约等候了长达五分钟的时间,少年也不时地摇晃着叶明远想要把他从昏迷的状态拉回现实。
但最终叶明远的躯体像是依然失去了灵魂一般,并未有任何的信息传递出来,就连鼻孔和呼吸和胸部的起伏,也显得十分微弱。
像是走向了尽头。
“既然你并不愿意,那我就帮助你醒来。”
那少年愤怒道,将脸上的泪水胡乱抹去之后,用双手紧紧握住叶明远的脑袋。
一时间,一股绿色和紫色交织变幻的魔源力从他的胸口产生,紧接着,随着他口中念叨着不知何种语言组成的咒语,那一股魔源力竟然分为两条路线。分别从他的左右胳膊处,全数汇聚到了双手之中。
“唤醒!”那少年依旧带着哭腔说着,将双手汇聚完毕的魔源力,尽数向着叶明远的大脑之中灌去。
顿时,叶明远的大脑像是一盏绿色与紫色交织的明灯一般,变幻并闪耀着。
即便是帝国夜晚最为热闹地区域,竟然也比不上此时的迷幻场景。
魔源力的涌入下,叶明远体内被隐藏多时的生命灵气也一道被激发出来。
不多时,绿色的生命灵气和那道魔源力之中的绿色光芒,就好似受到了共鸣一般,紧紧地结合在了一起,将那点显得并不十分和谐的紫色微光,尽数驱逐向叶明远大脑之外。
砰!
随着紫色魔源力涌出的轻微爆鸣声音,那些魔源力像是花火一般,绽放后散出了细微紫色的火星,在空中飞舞飘荡一圈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而那些混合着人类身体中特有的生命灵气的绿色魔源力,也在此时尽数被带回叶明远体内,进而消失不见。
一时间,虽然少年的双手依旧在拖着叶明远的大脑,可周边的世界又尽数回到了现实之中。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叶明远的眼皮处,总算是发出了轻微地抖动。
终于,在长达十五分钟令人窒息、绝望,但又带有点希望的等待之后,叶明远的双眼,总算是重新睁开。
清晰!
深刻的清晰!
从灵魂深处透出的清晰感受全然包裹了叶明远。
虽然少年一系列地呼唤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但对于叶明远来说,带给他的深入灵魂地呼唤,已经超越了时间的限制。
他脑中多年来沉睡的记忆碎片虽然依旧显得杂乱和无法触及,但部分十分重要的缺失记忆,却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有了一道细微的清晰脉络。
随着他的眼神逐渐从空洞又转回到有神,他眼前的少年也不再显得陌生,那稚嫩白净的面容,却也逐渐地清晰起来。
“你是,彼得?彼得·苏格拉?”叶明远惊呼着,竟然从地面上径直坐了起来,双眼中尽数显露的是一种惊喜之情。
“你终于记得了?”彼得·苏格拉说着,也摆脱了刚才半跪的姿势,站立了起来,用那依旧含着泪水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叶明远。
他并不想再次地放走叶明远,即便是一分钟的时间,他也将无法做到。
“是啊,总算是记得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中,我的头脑和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一般,即便是那个西人魔源师卡尔,也没有将它能够揭露分毫。但我的决定看来并没有错误,我在冥冥之中让龙族认可了我的龙族之子的身份,最终和那个有野心的皇帝一起走到了这里。这,或许就是造物主给予我的命运,让我在这里找回了一部分的自己。”叶明远回答道,他的眼神之中,也尽数含着将要涌出决堤的泪水。
“既然,既然这样,你跟我走吧,回到暗的身边。小皇帝违背自然规律想要动用这世界中最明亮的光芒,势必会带来各处的灾难。即便暗王不借助他的行为降临,那小皇帝也会被自己的欲望和野心所吞噬。三年前你说过,来到炎火帝国你只是为了寻找记忆和答案。但在这个火热的国度之中,你并没有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呵呵,可笑啊,那本将你指引到这里的《暗籍》,竟然也将你变得更加迷失。我看,造物主和神明的安排有时并不像他们表面之中那样。现在炎火帝国的炎定石已经释放了属于它力量的一大半,是时候了。”彼得说完,长长地舒了口气,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紧盯着叶明远。
然而,叶明远并未带给他任何希望,反而从他的眼神之中,透露出的是一种深刻的担忧与失落之情。
“我做不到,”叶明远低声道,“我说过,我既然选择了帮助龙族,选择接受了龙族的力量和龙族之子的安排,我就不能放弃龙族。我不说你也知道,光明与黑暗这两种上级魔源力是并不能交融的,他们的交融势必造成大范围的空间扭曲。所以,我并不会支持暗王的复活,也并不会帮助你和他做任何事情。我已经被火焰所束缚,变得动弹不得了。”叶明远说着,眼神并未直视彼得,因为他的内心,还残留着一些愧疚的神情。
“叶明远你变了,你不再是三年前的你了。在这变幻莫测的龙境之中,你竟然还要去寻找光,而抛弃了当初拯救你的暗,你是叛徒。”彼得怒吼道,不过下一秒,他的眼神却变得失神起来,“不过那又如何呢?龙族之子虽然叛变,可暗之子,还在人间。”
“你说什么?”叶明远惊呼着,想要抓住彼得问个清楚。
但当他的手刚接触到彼得的衣领之时,彼得的身影却化为了一团黑色烟雾,当场消失不见。
叶明远这才意识到,西境的神秘声音,谷离镇的大笑呼唤,都是彼得·苏格拉的安排。
正当叶明远反应过来,想要动用体内火焰魔源力将暗束缚之时,他所处的狭小空间,真如同彼得所说的那样,开始猛烈变幻起来。
随着一阵十分清晰但模糊的扭曲、变幻、破碎和重组之后,叶明远终于感受到了如火焰一般的温度。
他向着四周望去,尽数都是滚烫的岩浆,而他的脚下,则是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行走的通道。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这里就是小皇帝开启龙之门踏入龙境之后,第一时间到达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