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飞焰石用尽了最后那点力量为叶古做了些许缓冲,但毕竟是高达二十多米的天空,落下时的力道自然足矣破坏人类柔弱的身体。
“哼,好痛!”叶古捂着左臂痛苦道。
在刚才落下时,他虽然以双脚着地,但泄力之时向前翻滚过程中,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铁质残片,插入进了他的左臂之中。
痛苦的神情加上伤口处不断涌出的血液,为他的这场空之对决,画上了一个并不圆满的逗号。至于要为其添加句号之人,不是叶古,也不是冲入六芒星盾支持者人群中的洛龙明等人,更不是在天空中操纵巨型飞艇的机械师,而是即将赶到战场中进行收尾的洛家族长。
巨大的轰鸣声,此时依然响彻龙族遗迹的周围,随着高度渐渐降低,飞艇也在逐渐减少其维持动力的一切能源消耗。这么一架纯依靠人类技术,并不使用任何魔源力的钢铁巨兽,最为致命和起到阻碍的,一定是他的能源供给。
在选择了相对较远的位置落下之后,飞艇终于停歇下了其全身的运作,也停止了令人恐惧的轰鸣之声。
在激起的尘土逐渐消散之后,从飞艇正中央,印着洛家家族图腾的位置,走下了刚才在空中对下方六芒星盾支持者高声警告的机械师。
迈着略微怪异的步伐,加上一身西人风格的夹克及手套,帝国南都的机械师吴械,从飞艇大门处走下,审视着不远处的战场。
但由于战斗急迫,并没有多少人的注意力在他身上,那些六芒星盾的残余支持者只能顾得上略微抵抗和无助逃跑,洛家的人,包括洛思洁在内,都在追击战斗,而叶古刚刚拔掉残片,挣扎着起身。
幸运的是,叶古跌落的位置距离那个机械师并不太远,尘土消散之后,他便注视到了眼前的飞艇和机械师本人。
“嘿!你就是那个机械师吗?”看到吴械从飞艇上走下,叶古赶忙大声呼喊,并挥手示意。
“我就是,你是洛家的人吗?”吴械同样喊着说道。
“我是叶古,洛家的人都在前面!”
“哦,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走过来,我们这样说话很不方便,咳咳!”
吴械向叶古喊到最后,竟然因为干燥而剧烈咳嗽起来。
眼见如此,叶古只得拖着还有些麻木的双脚和那流血的左臂,向吴械方向快步走来。
远处看去,叶古并无法清晰地看出吴械的面貌,在脑中也无法得出任何些许对他的第一映像。但不断走近的途中,叶古总算将原本模糊的画面在眼中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的吴械的穿着的样貌,只能让他想到那个西人。
“果然南都之中,还是有很多人受到西人的影响。”叶古心中想道。
两人面对面对立之后,叶古才发现,眼前的吴械,虽然身高比他矮出了一个头,但略微臃肿的身体上,无处不是机械的气息。
机械组成的眼镜,机械构成的右手,就连那中年人面孔中的皱纹上下,也是透露出一股机械的气息。
“你是叶古?那条龙的朋友?”
看到叶古走近,吴械以一种特有的调侃语气问道。
“我就是叶古,但不是什么龙的朋友。叶明远他不是龙!”叶古有些愤怒地纠正道。
“哈哈哈哈哈,是龙也好,不是龙也罢,这些都和我无关。我只是南都洛家投资下的一个机械师,我的眼中只有这些机器,你找不到其他东西。”吴械笑道。
“既然这样,你带着这个巨大东西把洛思洁这些洛家人带走吧。既然我和龙有关,六芒星盾和龙有关,就应该让我去和他们正面对抗。不能伤到洛家的人。”叶古说道。
“你没发现吗?六芒星盾那些人已经挡不住机械了,洛家的族长这会儿应该就在他们身后,等下就会截断他们的退路。不过我这飞艇,现在燃料剩不下多少了,试验中的炮弹也都打光了。不过,嘿嘿,机械可最终还是胜了龙族一筹。”吴械笑着,斜眼看了叶古一眼。
叶古自然清楚,那种笑代表的并不是嘲讽,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得意。
“刚才操纵炮弹打死灵音的就是你吧?”叶古问道。
“没错!”吴械保持刚才的微笑回答道。
“嗯,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错了。你就是洛恒说的机械师。如果你不来这里,我和洛思也会依照洛恒的安排去找你。”
“我的名气这么大吗?哈哈哈,洛家的族长总归还是识货的,他可是知道未来属于什么,不然他也不会找我给他改装火铳,变成现在他最喜欢用的,适合他的巨大模样。我想,帝国皇室是龙族后代,应该更喜欢大东西才对。不过现在的小皇帝更喜欢那些小玩意儿,反而是洛家都喜欢巨大的钢铁机械。”吴械继续得意道。
“你刚才说什么未来,你说的未来是什么?还有陛下怎么不喜欢大东西了?”叶古疑问道。
虽然吴械一长句话中透露出了不少信息,但叶古只选择了其中他关心和疑惑的两点反问,这就是身为人类通常的反应,他们只会关心他们所关心的东西。
“龙的时代可能是几千年,也可能是万年。不过现下帝国都是蒸汽,而魔法则是处于不断的衰落之中。但帝国现在的蒸汽并没有我希望的那种程度,这几十年来,除了几条主干线的铁轨,用于军事的火铳火炮,加上几个大城市生产过程中用到的一些纺织机器外,并没有太多的发明。而我一直提议老皇帝和小皇帝采用的巨型轮船,他们都视而不见,帝都内部现在可并不完全重视机械。西人都说过,地球可能是园的,但我们目前只有从东向西的陆路商道,没有自东边大海到西边大陆的海洋航道,类似这样的方向就是未来。”
“运用于人类生活各处的机械吗?”叶古问道。
“对,但不全对。现在是机械时代,但未来绝对不可能完全是。我说的现在的机械,都还是不完美的状态。而真正的未来,只能是从一处开始,那就是天空中的雷电。”吴械说着,用机械右臂指了指乌云密布的天空。
随即,一道闪电悄无声息地从半空中划过,划向远方未知的区位。
过了两秒之后,雷电带来的巨大声响,才传入他们两人的耳中。
“这个,我们能怎么用?”叶古睁着双眼凝望着天空,喃喃道。
“具体怎么用很复杂,现在没有这么多时间讲清楚,等现在这些事情结束,你们去我的试验场,就全部都了解了。到时候,给你们看看真正的未来。”
吴械自信地说道,当着叶古的面,伸出食指,随后握拳,彰显他那种自信与对技术的深信不疑。
“现在是没这个时间,不过我现在要去和洛思洁会合,那些六芒星盾人数众多,他们不好对付。既然你不能把他们带走,那就留在这里吧。收尾这样的事情,不能参加战斗搞创造的机械师应该做不了。”叶古模仿者之前吴械的口气对他说着,也斜眼看了他一眼。
这下,很明显看出他的脸开始变得通红,与之前那种自信截然相反。
“哼!”地一声过后,他便直接走回了飞艇之中。
“那我过去了。”叶古说着就要向前方战场跑去。
就在这时,飞艇舱内传来了吴械的声音,顺着声音,叶古看去,吴械此刻正拿着一只通体圆柱形,比其手臂大两倍的不知名武器,叫住了叶古。
“等等,拿上这个,你们以少打多,不如用它。这东西好用,好操作,杀伤力大。用上后,我保证你会爱上机械生产的一切。”
说着,吴械径直跑上前,将那个圆柱一把套在了叶古的右臂之上。
在不知怎么操作了几下之后,叶古猛然感觉到右臂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但这种感觉,并不显得沉重,而是一种轻盈。
顺着手臂看去,他的右臂,此时宛如一把巨大火铳的枪口,钢铁机械之下,叶古上下略微摆动,竟然丝毫感受不到沉重。
“这机械有意思,怎么用?”叶古睁大眼睛问道。
“你现在右手已经牢牢被里面的东西抓住了,只要你用力握拳就能打出炮弹。顺便一提,它的威力不亚于刚才你看到的。”吴械说着,示意叶古动手尝试。
“握拳就行?”叶古疑问道。
“没错,不过别对着我。还有,提醒一下,这东西虽然很大,但只能打出五发,注意别乱用。”吴械解释道。
“那我现在就不用了,省着点用在该用的人身上。那么,谢谢你了。”叶古向吴械道谢,随后便向前方战场飞奔而去。
即便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但六芒星盾那些人的溃散,只不过是因为巨大飞艇和其突然攻击带来的压迫力。当飞艇不在上方盘旋,巨大的压迫缓解之时,洛家剩余十几个人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而洛恒的赶到,并不是一时半会儿。
奔跑过程中,叶古脑中又闪现过不知在哪听到的话语:人类最原始的情感是恐惧,恐惧的最深处,是对未知的恐惧,即便这未知代表的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