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和人群,叶古向不远处望去,但由于人群比较拥挤,且又在码头边一块平整之地,使得他眼中只有人群,并无法看到其中吟唱的主角。
“这吟唱有些意思?我想过去看看。”叶古望着那边入迷地说道,同时一把挣脱洛思洁的手,顺着声音快步走去。
那人群,随着吟唱的声音持续,已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以至于叶古只能勉强靠近边缘,用力伸出头向里面看去。
终于,在他如同小蛇般极力扭动身体,且双手不断掰开拥挤的人群之下,他的眼睛,总算与双耳同步,一齐感知到了眼前吟唱的来源。
“这人不是炎火帝国的吧。”
“看样子也不像是东边和北边的。”
“是西境那边的人吗?”
“我看不像,这长相和打扮倒像是西人。”
“这也难怪,南都这边西人也挺多的。”
周围的人群也在叶古的附近对眼前的人议论纷纷,从话语中,叶古也勉强得知,这吟唱的来源可能是个西人。
“西人?南都这边真是越来越繁荣了。”叶古心中想着,又上前伸手掰开站在第一排的最后两个人。
“麻烦让让。”叶古对面前的人说道。
“你是谁?敢这样挤老子,我......”他面前的大汉似乎非常不满,转身愤怒地看向叶古,并伸出拳头想要给他教训。
然而,当他看到叶古帝都官员的制服和那边上的徽章之时,他便不再做声,而是放下拳头向一边退去,并低头致以敬意。
炎火帝国,尤其是帝都中,对于服饰都有规定:但凡是官员,只要是从事任务或者执行命令,都必须穿着帝国服饰,如果有军队职务,则必须佩戴徽章,以维护帝国形象。
显然,这大汉对这些非常熟悉,自然也不敢招惹眼前的人。
毕竟对于南都来说,这个帝国与其他国家交流开放的贸易重镇,具备知识和国际化包容视角的人,并不少见。
“不好意思,多谢了。”由于叶古是挤到前排观看,且还是造成了周围人的不便,内心还是实在过意不去,转身还是向周围的人致以歉意。
这时,叶古也终于可以清晰地看着眼前西人的模样。
眼前的这个西人,长着一头黄色短发,与炎火帝国较为传统之人不同的是,他的头发虽略长,但并不束发,而是任由其散在一旁。
顺着头发而下,则是一双碧绿如宝石一般的双眼和略微高挺的鼻梁。从面容看去,叶古大概可以得知,眼前的西人与他的年龄相仿,最多不超过十八、九岁。
由于南都与西外交流频繁,再加上帝国早已进入技术时代,这西人的衣服,也与炎火帝国周围的人并无诧异,上身外套,下身长裤,双手一幅西外风格的手套。
此时,他的手中正拿着西外风格的长琴,一手搭在琴的头部,一手波动着琴弦,吟唱着不知是西外何种语言的乐曲。
好在,他旁边的木板之上,早已用黑色字迹的笔,写好了不知是谁翻译过来的帝国文字。顺着文字看去,再配合着音乐和吟唱,叶古顿时脑补了帝国文字之下的歌曲。
“龙生于烈火,龙亡于烈火,龙兴于天地,龙终于欲望。没人料到,新的位面,龙之降生。没人料到,新的世界,竟是缺失。
啊-啊-啊。穿梭于帝国南北,穿梭于帝国东西,穿梭于真假之境,穿梭于新旧之间。
记忆终难敌过欲望,欲望终会毁灭一切,一切终又重生于此。
啊-啊-啊。轮回不止,终归湮灭。”
听着这吟唱,再仔细查看歌词,叶古内心顿时感到一种亲和感,这亲和感,给予了他一种共鸣。这龙的介绍,似乎与他听过的帝国传说类似,这南北东西的穿梭,似乎又是叶明远轨迹的介绍,这欲望,似乎又像是对帝国小皇帝的警示,但位面、轮回和湮灭,叶古一时也悟不透什么。不过即使这样,配合着明快的旋律,叶古竟也听得入迷,以至于身后维持帝国治安的士兵感到,也都浑然不觉。
“这是在干什么?南都前几天才下达命令,明令禁止乞讨卖艺,你们还敢在此围观,小心都给你们请到治安所去。”为首的士兵吹着口哨大喊着,同时拿出长棍敲地,以给周围的人警示,达到驱赶的作用。
而他身后的人,和他一样,也紧握长棍,伸向上方,做出要打人的举动。
果然,见到了维持治安的士兵如此动作,周围的人群也不敢再凑热闹,随着接连的几声口哨,如同鸟兽受到惊吓一般,迅速消失不见。
这时,依然站在这西人面前的,只剩下了叶古一人。
“喂,说你呢,你和这西人一伙的吗?这么还不走?”为首士兵说着,举起长棍就往叶古头上伸去。正好,叶古听到声音也想回头看去。
这一下,长棍径直挨到了叶古的额头,把他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叶古后退一步说道,然而,这突然的惊吓和一步踏空,叶古竟然一屁股摔在了那个西人的面前。
看到这个场景,那西人也赶紧丢下长琴,从身后将叶古扶起。
“洛安,你在这里做什么?”听到声音,洛思洁也从远处迅速跑来。
之前叶古顺着吟唱冲入人群时,洛思洁并没有跟去。一方面是因为人多她不方便凑热闹,一方面也是由于她需要观察列车靠岸,以便提醒叶古。
然而,当他看到人群散开且有人在吹口哨质问,她便迅速冲了过来。这一下,正好看到了洛安挥着长棍,挨到叶古额头的一幕。
“小姐,我们......我们有命令,南都卖艺之类的都需要驱赶。”看到洛思洁,洛安显得十分紧张,竟然一把将长棍丢到了地上。
“你知不知道这是从帝都来的大人,你得罪了他,有你好受的。”洛思洁生气地说道,并赶紧上前将叶古扶起。
不过幸好,叶古也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毕竟自己理亏在前,只得笑了笑,示意他们没事了可以离开。
然而洛思洁似乎还是有所担心,将叶古扶起之后,帮他拍打身上的尘土,并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大人,他是我们洛家的人,在南都治安所维持这里的治安,无意冲撞了你,你不要紧吧。”
“没事没事,不过我也很好奇,南都这边已经这么世界化了。”叶古说着,转头向眼前的西人看去,并好奇地问道:“话说你会说炎火帝国的国语吗?”
“会的,阁下。”那西人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显然,从语言中叶古可以听出,他的帝国国语说得并不是太好。不过这样的水平,也不影响他们的交流。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叶古继续问道。
“我叫唐,唐·哈林顿。来自你们称作的中部......帝国。”唐费力得用帝国国语回答道。
同时,说话之间,他也在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开码头。
看到这里,洛思洁试图拦住唐,对他说道:“话说我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你唱得挺好听的,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南都洛家做表演,家父很喜欢这种西外风格。当然,报酬我们洛家都不会少。”
“对不起,小姐,我喜欢游.....游走,我今天都得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我得走......走了。”唐继续以十分磕巴的帝国国语回答,并对着洛思洁鞠了一躬,直接背对着他们,向身后的船只方向走去。
本来洛思洁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专属于帝国列车的鸣笛声,从离他们不远处的长桥边站台传来,提醒着他们列车即将到站。
“走吧,去南都中心你们洛家。”叶古有点不甘心地说道,向着不远处的站台跑去。
毕竟,在他的心里,那些歌词给予他一种十分近亲和熟悉的感觉,使他想要对这个西人一问究竟。
但毕竟是在南都,这个世界化的重镇,他并不能,也没有权力强行把唐留下。这种遗憾,在此时,乃至在未来,可能都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龙庆。
对于南都和江府两城市来说,其在帝国内部世界化的程度可谓数一数二。与帝都与北境幽都两个大城市相比,其西人数量之众,技术产物之多,都会给予到来的人焕然一新之感。如同看腻了翠绿山谷,突然换到了黄沙隔壁一般,别有一般风味。
但帝国内部,包括现在的小皇帝在内,对于世界化并不认同。除了五大帝国之间互不服从的影响之外,其长期龙族后代的思想,也让他与其他国家有着一层隔阂。
但是,技术和潮流,并不能阻挡。封闭必然导致落后,这点道理他也是明白的,自然,他对此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龙庆,才是他的目标。
总算,在列车即将开出的前一分钟,叶古和洛思洁终于喘着粗气,赶到了站台。
在洛思洁展示了车票,叶古展示了帝都官员的标志之后,他们便找好位置,径直坐了下来。
这趟列车路程并不长,仅仅是从码头一边过长桥,通向南都老城中心。自然,乘坐的人不多。但由于洛家的船只需要休整,洛思洁和叶古也只能如此。
就在叶古安然坐下,喘着粗气准备放松之时。从列车的后方,两个穿着黑色长袍,蒙住面部的神秘人,正拿着匕首,以飞快轻盈的脚步,向他们所座的方向快速行进。
伴随着鸣笛结束,列车已然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