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周过去,赵兴东已经是县高中的红人了,先是被学校评为思想品德特优生。现在的时间既不在学期末,也没有在年末,更没有在什么重大节日之前,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里搞评优,令程一瞬腹诽不已;然后赵兴东又给全体师生做了场以‘自强不息,艰苦奋斗’为题目的报告,讲的生动、可信、感人,赚取了广大女性不少的泪水。可程一瞬对赵兴东在天香阁的大吃大喝始终记忆犹新,他是不相信这小子‘艰苦’的;同时团支部发出了向赵兴东同学学习的号召,甚至要求每个班都要开学习经验交流会,每名团员都必须写一份学习后的心得体会。这点尤其令程一瞬郁闷,他赵兴东连个团员都不是,竟然让团员向他学习,这不是胡闹嘛,这不是本末倒置嘛,这不是黑白颠倒嘛。
在学校开始隆重推出赵兴东这个模范标兵的时候,很多人都和程一瞬一样不以为然,他们觉得大头也就是个一般人,根本没啥可学习的地方。但是随着该项活动的深入开展,大家慢慢就习惯了这个事情,而赵兴东自己身上的一些特点,也被放大、夸大了许多倍,比如孤儿的身份,比如组织了一支导蛋部队,比如刻苦的学习,就连每天早上练气功,都被从弘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高度给予了赞扬。这种局面用程一瞬的话来讲,就是赵兴东现在放个屁,都会被认为是香的,都会被学校认定为给社会主义祖国添砖加瓦了。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全校师生逐渐接受了赵兴东是个先进份子的事实,以至于到最后,大家都觉得赵兴东是先进,那是理所应当的,几乎没人再对这个大脑袋的标兵,产生质疑了。为什么是几乎呢?因为县高中还有一个人,始终不渝的坚持自己的观点,即赵兴东不是个什么好鸟。这个执着的人,自然就是赵兴东的班主任程一瞬了。
学校决定推赵兴东当标兵的时候,程一瞬竟然都不知道,当他发现这个事实后,曾经赶紧去找校长反映意见,坚决反对树立赵兴东做榜样。程老师提出许多实例来支持自己的观点,比如,赵兴东的父亲是自杀的,这说明其具有历史问题;赵兴东鼓动学生收鸡蛋,这说明其有剥削同学劳动价值的行为;赵兴东整天练气功,这不是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吗?赵兴东天天和贾红梅钻在一起,这不是有乱搞男女关系的嫌疑吗?赵兴东曾经卖油给学校,这不是典型的投机倒把吗?……
当程一瞬把这些事实摆出来的时候,校长同志的鼻子都气歪了,他对程一瞬错误的认识感到痛心,并对程老师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政治素养极高的校长同志,还对程老师提出的那些实例,做了另一翻解读。赵兴东的父亲是自杀的,但那是受到‘*、******’反革命集团迫害的结果,这恰恰说明赵兴东的父亲是没有历史问题的,而且现在国家已经给他平反了,这不就是一个明确的结论吗?赵兴东发动学生收鸡蛋,这难道不是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的举动吗?赵兴东练气功,这是弘扬传统文化,怎么成了搞封建迷信了呢?赵兴东和贾红梅待在一起的时间长,这不是同学之间相互帮助的典范吗?赵兴东把很难搞到的食用油,以低价卖给学校,这不是尊师重道的表现吗?……
校长同志的重新解读,让程一瞬哑口无言。程老师充分意识到,谁掌握政权,谁掌握枪杆子,谁就能掌握话语权,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丑的说成美的,把屠夫暴君说成伟大领袖。谁让自己没有一官半职呢?程一瞬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暗自感伤起来。刚才被校长一通批驳,使程老师更加迫切的想得到政教主任的位子了,他也想掌握话语权啊。
和程老师一样迫切的还有钱春平同学,这个挨了重大处分的学生,回到学校已经半个月了,他变的比原来沉默寡言了,表现的非常循规蹈矩,让一直担心的三班班主任心里踏实了不少。但是,钱大少爷的内心却比谁都焦急,他急于报复程一瞬,为自己的牢狱之灾出口恶气。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思考,钱春平认为自己在校内没什么机会收拾程一瞬,于是他把主要精力都投入到放学之后。钱同学采用跟踪、盯梢、尾随、潜伏等军统特务惯用的伎俩,先对程一瞬进行了一翻调查,但是结果很不理想,这个程四眼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的生活,每天从家走到学校,再从学校走回家,简直就像个机器人一样。钱春平有点胆子,也有动机,但还没有疯狂到当街截杀人民教师的地步。
钱春平也联系过其他几个被程一瞬迫害的同学,但这些人不是真心悔过了,就是被家长严管中,根本不可能对他进行必要的支持。原先还能跟赵兴东商量一下,可现在这位前同桌已经是模范标兵了,整天忙得鬼吹火,很少有时间搭理自己了。这让钱大少爷逐渐沦落为独行侠了,但在看守所里受到的屈辱,使他难以忘怀,尤为可怕的是,钱春平在看守所里被逼着学会了*,而这个嗜好对于普通少年来说,简直就像鸦片一般,很快的就让年轻人深陷其中了。钱春平老早就知道*是不道德的,是不利于健康的,但他可不清楚*具体怎么弄,现在是知道了,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了,要是每天不搞上4、5次,他简直就没办法活了。每次射出一堆*之后,少年钱春平就陷入苦恼之中,深深的负罪感,使的他异常痛苦,但喷射时的快感,又让他无法停歇下来,于是他把这一切都归罪于程一瞬,每次*之后,钱春平都会问候一遍人民教师的八辈祖宗,他觉得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拜程四眼所赐,所以钱春平每天都会有4、5次坚定自己的信念,那就是整死程一瞬。
奈何程老师的作息极有规律,而且连个自行车都没有,就是想给他得车胎放个气,按个图钉,都没有实施的可能;于是钱春平就计划砸他们家的玻璃,可程一瞬的家在那个大杂院的中间位置,根本没有临街的窗户,要想砸他家的玻璃,就必须身处院子里,这等于是在人家的眼皮底下行动,钱春平当然不会那么鲁莽的暴露自己;至于程老师办公室的玻璃,钱春平倒是晚上偷偷砸了,可程一瞬后来就用破报纸一糊,弄得钱大少爷也失去了继续砸的yu望。怎么才能报复程四眼呢?钱春平每天都被这个问题所深深困扰。
随着‘敌特’活动的进一步深入,钱春平对前班主任的家庭成员也有所了解了,因为长在红旗下、生在新中国,钱春平可没有‘罪不祸及妻儿’的概念,在他眼里,万恶的程一瞬及其全家成员都该死。
据钱春平的侦查,程一瞬的老婆总是在天黑前去自由市场买回菜,其它时间也基本上都在家里待着,属于勤劳质朴的中华民族妇女的典型代表。钱春平也考虑过在其买菜的路上,借着天黑‘伏击’一下这位前师娘,不过天色刚黑,马路上行人颇多,想找个程夫人落单的时机还真是不好找,再说年轻小伙子对中老年妇女总有某种敬畏,这让钱春平每次想下手的时候,难免都有些犹豫,几次之后,钱春平也熄了黑打程一瞬老婆一顿的念头。
既然对程一瞬夫妻难以下手,钱春平同学就把目标瞄准了程老师的独生闺女——程程。这名上到初三的少女长的还是蛮清纯的,该发育的地方也都发育了,这让钱春平在打手枪时,脑中幻想的对象,有时也会从魏玲芝变为程程。问题是怎么才能伤害到这个乖乖女呢,突然在她放学的路上冲出去,把她暴打一顿吗?这似乎是下下策啊!而且很明显会暴露自己,那有什么好办法呢?志大才疏的钱春平又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了。
1979年10月20号,是个星期六,早上正在操场上念洋文的赵兴东,被门房大爷叫住了,说是有解放军来找。大头记得明天该给6089部队供应鸡蛋了,但没想到他们提前一天就来堵自己了,他原计划是今天下午去趟部队,最后再把这件事情敲定死,等明天收完鸡蛋后,留下几个蛋员帮忙,一起用自行车把鸡蛋给部队送过去。
不过既然部队上来人了,那就省得自己再跑一趟了,于是赵兴东跟着大爷往校门口走去。此刻,李干事正站在一辆解放牌军车前,正在焦急的看着手表,昨天库房里存的鸡蛋都消耗光了,他当时就想来找赵兴东,不过有事情耽搁了,所以今天一大早,这位心急的军人,就来“抓”人了。
李干事看见赵兴东到来,急忙上前问道:“小赵,你的鸡蛋准备好没有?”
“早准备好了,李叔你放心。”大头回答道。
“那好,那咱们现在去提货吧!”李干事说道。
“哦……,李叔,不用这么急吧,不是说好每个星期一供货嘛,就算要提前准备,星期天供货也就差不多了,今天才星期六,是不是有点急了?再说一会儿我还上课呢。”赵兴东说道。
“不行小赵,非得今天供货,部队上的战士、科研人员都等着吃呢,你反正已经准备好货了,早点卖完还不早省事。咱们快去快回,争取不耽误你上课。万一耽误了,我回头给你们学校说一声。你看现在才7点,赶紧上车吧。”说完,李干事拉住赵兴东的胳膊,就给拽到汽车的驾驶楼里了。
赵兴东很有些‘秀才遇见兵’的无奈,他只好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坐好,然后指挥着李干事把车开到了田家的院子门口。等开了田家厨房的门,领着这位后勤干部看了里面堆得满满的鸡蛋后,这位军人咧开大嘴笑了,他锤了赵兴东一拳后才说道:“好你个小赵,果然没骗老子。我一直担心你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光说好听的晃荡我呢,这下放心了,哈哈哈!”
大头揉了两下胸口,嗔怪道:“李叔,您轻点,我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呢!可经不住你这老拳。”
“哈哈哈!”听了这玩笑话,李干事笑得更爽快了,他撇了一眼赵兴东,回应道:“你是花骨朵不假,就是这花长的寒碜点,有点对不起人民了。”
被李干事打趣,还真没办法还嘴,大头赶紧转换话题道:“李叔,那咱俩一个搬,一个称吧,估摸两个小时就干完了。”
“嘿,瞧不出你小子还挺着急的,这搬东西的粗活,就不用你了,万一再把花骨朵的腰闪了,那可不成了我的罪过嘛。”开了句玩笑后,李干事出了门,冲着车厢喊道:“哎!哎!车里的,赶紧下来,搬鸡蛋喽。”
话音刚落,就见用帆布篷着的车厢后面,掀起了一个角,4个年轻的解放军战士陆续跳下了车,这把随后出来的赵兴东看的目瞪口呆,心说这位李叔还藏着伏兵呢。
不过大头到底是仔细人,他对李干事说道:“李叔,这里只有一个能称30斤的小称,咱们还得慢慢来,把称过的鸡蛋再让战士们搬到车上。”
“兴东啊,这么小的称,不得称到猴年马月去了,我看这样,咱们先往车里装,估摸差不多了就停,然后你跟我去趟部队,部队有大磅秤,一家伙就能称出结果。好了,就这么定了,哎!你们几个小子,快点搬啊,还愣着干什么!”李干事自说自话的就把决定做了,闹得赵兴东想插嘴,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看着战士们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个装满鸡蛋的笸箩搬上车,大头倒也觉得自豪,心说我这个模范标兵可是名符其实的,现在都给人民解放军供应军需物资了,真是挺了不起的。
赵兴东意淫了一下后,突然想到田家怎么没人出来呢?就去敲了敲田家的门,结果半天田中原才开门出来,大头一问才知道,田氏母女天不亮就去市场摆摊了。现在这母女俩是在市场的两边各摆一个摊,这样出货不是快点嘛,又因为早先交费时是第一名,给集贸所立了功,所以胡瑙所长亲自拍板,还是只算她们一个摊位的费用。
因为出门早,所以田氏母女没遇到赵兴东和李干事。而田中原被突然闯进院子的解放军吓了一跳,他躲在房里没敢出去。等赵兴东敲门,田中原才开了门,两人相互说了一下情况后,田中原看时间差不多了,背起书包就先去学校了。
赵兴东现在到底是先进了,也是榜样了,他的思想境界也高了许多,他觉得没有事先请假就离开学校不太好,加上对解放军本来就放心,也不认为李干事会坑自己,于是大头就把厨房的钥匙交给李干事,说自己还要去上课,一会儿就不去部队了,至于过磅的事情,部队上说多少就是多少吧,并让他们搬够400斤鸡蛋后把门锁好,等下午放学,自己再去部队结账。
李干事的核心任务是今天把鸡蛋弄回去,对其它细节也不怎么在乎,于是他点头接过钥匙,对大头说道:“那好,咱爷俩,下午部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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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下雨凉快,瞌睡却多,今天整整睡了13个钟头,好解乏啊!
普及一点青少年常识,适度*无害健康,更不存在道德问题。那个时代的人们,在对此问题的认识上,存在某些偏见与误解。至于适度的‘度’,如何把握,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老枪认为凡事悠着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