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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城区吃了东西,时间还早,向渊就牵着一恒四处乱逛,在巷口的花店买玫瑰,冲着情侣价买奶茶,他巴不得借此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谁也别想来抢走她。

他们知难而退,他就能放下些心来。

路过一家民俗装饰品店时,向渊拖着一恒进去,店铺小是小了点,陈列的东西倒不少,大多都是出自店主之手,算是独一无二的小物件。

向渊兴致勃勃,见到一排情侣对戒陈列在玻璃下面,就请店主打开,给他们试试。

戒指是银质,仿古设计,很不值钱,戴起来却意外好看,向渊执着一恒的手,心底有一块角落又隐隐抽痛起来。他当初看不起左易给她买的金戒指,看不起她给左易买的大衣,他不屑他们的感情,如今他却求都求不来。

一恒也愣愣地看着戒指出神,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过去,同样还想到当初婚礼上,她被他套牢时那一刻的心碎绝望。她以为那时流下的眼泪就是心脏的碎片,她的心早就死了,可没想到又渐渐的被拼凑起来,能够鲜活跳动。

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亲密的接触更是可怕,她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纯粹地恨眼前这个人。

挑了一对戒指买下,向渊很久都没说话,走了一段路才停下脚步,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雕花戒指,举到一恒面前,“一恒,愿意戴上吗?”

他不敢问她愿不愿意嫁他,答案显而易见,从她嘴里说出来,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一恒慢慢地将视线移到向渊脸上,他五官深邃,眉心有些许愁绪,眼眸漆黑,闪烁着叫她窒息的浓重情愫,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滴地从她身上流失,缓慢地,每天都在流失。

夜越来越深,蝉声和虫鸣带来另一种寂静。

无措地垂下眼睫,一恒深吸口气,点点头,“嗯。”

向渊颤抖地,小心地帮她套上戒指,细细小小的一枚直贴她无名指的肌肤,血液在下面流动,传递着心脏的跳动和热度,从此它都能感受得到。

他弯腰蹭她的鼻子,亲她的嘴,低声说,“也帮我戴上,好不好?”

一恒红着眼眶,抬眼看向他,她受不得他语气中和眼睛里的祈求,一接触到就飞快逃开,可它们还是烙进脑海,挥之不去,她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选择,她快要被矛盾撕扯成两半,过往一幕幕闪现,她放得下,还是放不下?

两人僵硬地站在夜色浓浓的小路上,直到身后路灯第次灭掉,她才哽咽着从他手中拿过戒指,轻颤着帮他戴上。

男人的手炙热有力,指节分明,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到他手背,也砸到了他心里。

在指环被套入的那一刻,他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

他无数次后悔,如果当初没用那样的手段,她就不会被伤害,他也不会为此辗转难眠。*情的苦和甜一样浓烈,它们纠缠融汇在一起,无法剥离。

向渊指尖轻颤,捧起一恒的脸细细地吻她,“一恒,对不起。你让我补偿你,我们好好过,好好地在一起……”

他的气息浓烈而熟悉,不论她痛苦还是彷徨,陪伴着她的都是这股味道。她心中的死结松动开来,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败在他手下,想到那时她就心酸不已。

她明明应该恨他一辈子,怨他一辈子。

向渊吮去她的泪,“别哭,别哭……”

他嗓音不稳地求她,“别哭,我心疼。”

“都是你的错!”

“嗯。”

“都是你,都是你!”

她泣不成声,发泄着不甘和自我厌弃,用力捶打他。

时间太晚,向渊就带一恒去了橙趣边上的公寓,冲洗后两人躺在柔软的床铺中,向渊帮一恒吹干头发,看她昏昏欲睡,就凑上前亲吻她的鼻尖,“一恒?”

一恒哼了声,示意他说话。

空调平稳地送出冷风,室内温度偏低,她裹在被子里,睡颜安静。

向渊便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喊,“一恒。”

“嗯。”

向渊唇角弧度越来越大,沉下来的嗓音温柔,他一遍遍地喊她,她应了几声,见他玩性上来不停地喊,就不耐地轻皱眉头,“闭嘴。我明天还要上班。”

向渊翻身躺下,蹭蹭她的脖子,“许店长,明天休息好不好?”

一恒终于忍不住抬眼瞪他,她肿着眼,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没规矩!能乱休假吗?”

“不得了了,到底是当了店长,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向渊取笑她,亲她的眼皮,恨不得就这样把她舔融化,生吞进肚子里。一恒不耐地推开他,转到另一边睡下。向渊却直到凌晨都没有睡意,他荒芜的心脏因为她的回应生出蓬勃的绿意。

他感激她的心软。

之前为了开解自己,不再沉溺在痛恨中,一恒买了不少心理书和佛经回来,每晚修身养性,开阔心境,向渊每次看到,都是一阵心疼。如果一恒是个死钻牛角尖的性子,她大概已经被他逼疯了。可他真的不想放开手。

很多时候,她都太为他人着想,有很多机会她能和他鱼死网破地争抢一回,她都选择放弃,追根究底是不希望因为他们的事让周围关心他们的人伤心。

他心疼她,也更认清自己的卑鄙。

一恒在他怀里睡得安稳,他觉得她就是一滩水,能融化他的坚冰,也能浇熄他的怒火。她是他的克星。

稀疏的月光丝丝散落在他脸上,明暗不一,他亲吻她的眉心,哑声说,“对不起。”

他知道说很多次都没办法弥补,但是不能不说。

隔天一恒是下午班,她一睁眼就是十点多钟,向渊听见她翻身就睁开眼睛抱住她,“一恒一恒,再躺会。”

一恒无奈地挣开,“都几点了,还躺?”

向渊万分不愿,双臂捞着她的腰,死活不让她起来,蹭她的后颈,撒娇似的,“让我抱会,嗯?就一会。”

换做过去,他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尿性。

“我饿了。”

“嗯?饿了?”向渊这才放开她,“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有日子没在这边住,冰箱里储备的食物都过了期,只能去买现成的。

粘到两点钟,向渊把一恒送到橙趣,在那坐了会便开车来到娱乐城。近期投资的影片在顺利拍摄中,手上的艺人也没有闹事出丑闻,会所和其他餐厅一切安好,都没有他要操心的。转了一圈向渊逛到楼下的成衣店,国际大牌近年来也走亲民路线,居然开始推出情侣装,向渊看后心情大好,挑了几套一恒喜欢的素净款式买下,准备去给她买包,想想又觉得再和他配一些情侣鞋会更好。

遇到何谋时,他还在摸着下巴幻想一恒到底背哪只包更配衣服,“哟,向大少,这干什么呢?”

向渊听见他的声音就不耐地皱起眉,回头瞥他一眼,看到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更觉得他碍眼,好死不死冒出来,妨碍他想老婆。

“居然有闲情逸致逛街?”何谋快笑疯了,“向大少你怎么和女人似的!”

向渊心情好,和他贫嘴几句,就给他看手上的戒指,复古的银戒和精致的婚戒套在一起,一点都不协调。何谋调侃两句,便看出名堂来,“怎么,一恒给你买的?”

她要真给他买戒指,这会他能乐得直接蹦到月球去。

“不是,不过……”向渊笑了笑,“她给我戴上的。”

何谋眼眸微眯,啧啧称奇,“了不得,向大少,有突破啊。”

想当年婚礼上,向渊的戒指可是自己戴的。那时一恒脸色不好,宣誓时还落了泪,大家只以为她是喜极而泣,从未想过其他原因。

他却知道,她已经被向渊逼到了角落里,怎样挣扎都逃不出牢笼,只能无助哭泣。却没想到那样的恨和怨,还真能让他给散了些。

夸向渊精诚所至总觉得不对劲,何谋便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做评价,总之你们是缘分重,注定要纠缠不清。”

向渊笑容复杂,许久才低声道,“如果不是我缠着她,我们就没这缘分。”

但不管怎样,他们现在能好好地在一起,渐入佳境,他很知足。

又聊了一会二人就到健身房打球游泳,和何谋分道扬镳,向渊去接一恒回家,向征一见到妈妈就飞扑过来,嘴里嘟囔着含糊的字句,“想……妈妈……一起、一起睡。”

一恒好笑地抱着他,孩子大了,再长下去,她抱起来就要吃力,“先吃饭,再睡觉,好不好?”

向征深吸她颈间的香气,嘿嘿笑着,“嗯嗯。”

小孩子手上没轻没重,拽着一恒的头发就往外扯,向渊忙接过向征,一巴掌拍上他娇嫩的小屁股,“造反呢?敢扯妈妈的头发?”

向征鬼灵精,看他恶狠狠的样子就嚎啕大哭起来,身子乱扭,呜哇呜哇地喊,“吐艳吐艳吐艳!”

一恒坐在一边挽头发,笑得手上都没了力气,抱过向征亲了口,“小坏蛋。”

就会帮她让向渊吃瘪。

向征收了眼泪,哼哼两声,莲藕似的手臂指向向渊,软糯糯尖叫,“坏蛋!”

向渊气得发笑,捏上儿子的脸,“对对对,我是大坏蛋,你是小坏蛋。”

他们俩恶棍父子,联合捆住了宝贝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