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队长离向梨近,也听见了她的话。
顿了顿,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
顺便使劲儿朝队友使眼色。
士兵:“队长,你眼睛怎么了?抽了?”
“……”我看你想被抽。
布札朝这边看过来:“怎么不吃肉?”
胖子:“布札叔,我们吃了干粮垫肚子,现在不饿。”
布札没管向梨几人,倒是对坐在他旁边的研究员三人一直夹菜。
“娃娃们使劲儿吃,肉管够!”
眼镜男的嘴皮被油脂染得晶亮,他啧嘴回味:“这肉吃起来有羊肉的微膻,但口感又像牛肉般有嚼劲儿,加上熏制的独特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布札叔,这是什么肉啊?”
“什么肉?”
布札贪婪地大口咀嚼,嘴皮翻动间露出黑黄的牙齿,油脂迸溅到皱巴巴的老脸上。
“米肉咯。”
眼镜男:“米肉?倒是头一回听说。是用小羊羔肉腌制过吧,村里的特殊工艺?”
布札:“对……”老头的嘴里塞满食物,含含糊糊带过话题。
眼镜男转头看向女研究员:“看吧,什么食材都逃不过我的舌头检验!”
旁边的衬衫男翻了个白眼。
这个席面上,向梨小队和黄队长没有吃肉,叫做魏恒的玩家也没有沾染荤腥。
向梨将黑面馍馍送到嘴边,做出正在食用的样子,暗地里用异能将黑面馍馍一点点收回空间。
黑面馍馍没什么问题,但谁知道,制作它的厨具在之前蒸过什么东西?
想起来就膈应。
她的目光在周围梭巡。
村民们大口大口地吃肉,中间的小男孩直接用手抓,竟也没有人说他。
旁边桌上的熏肉吃完,小男孩大叫:“爹,肉!我要吃肉!”
他旁边的六十余岁老头儿吆喝一声,有人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海碗。
又是一轮胡吃海喝。
“……”
男孩儿声音很大,这边的众人也注意到了。
胖子竖起大拇指:“老当益壮。”
篱笆边的一排女人也吃上了,有人拿着喂猪的大木勺,舀了一瓢能照出人影的清稀饭,挨个儿朝她们手里捧着的破碗上倒。
佝偻的女人们直起上身接饭,露出微微凸起的肚皮。
稀饭刚到碗里,她们就争先恐后将脸埋进破碗,呼哧喝起来。
向梨额角抽动。
“那些女人为什么不上桌?”
席面上安静下来。
众人朝她看的方向望过去,不起眼的角落,一群女人蜷缩着身体,捧着破碗喝稀饭。
布札了然:“女人咋个能上桌?”
女研究员:“我们也是女人啊,怎么就能上桌吃饭?”
布札嘿嘿一笑:“你们两个女娃娃不一样、不一样……”
前面一阵喧闹,是矮个儿男端着杯子在敬酒。
他扒上一个老头儿的肩膀咧嘴笑:“单那哥,谢嘞,你今晚可要多吃点!”
他的视线转向那排女人。
“嫂子没来?”
单那:“你忘啦?她才生了娃娃,在床上起不来嘞。”
老头儿抿了一口酒:“在家里哭哭闹闹的嘞,东西差点没能带出来。老子打了她一顿,这不就在家里就老实了。”
矮个儿男点头:“是该打。给神仙的祭品可不能马虎!”
祭品?
说的是那个瓦罐?
向梨看向高台上的黑色瓦罐,篮球大小,封着红布。
突然,红布上一个凸起,又很快恢复平整。
速度快得让她疑心自己看错了。
但高达27点的敏捷属性告诉她,瓦罐内装的祭品,确实是活物。
看来得找时间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这神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村子内外都透着一股邪性,不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
但向梨冥冥之中感觉到,阿木村和变异榕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时,矮个儿男的脸上被酒精熏得黑红,举起酒杯走到向梨这桌。
他大着舌头,一只手放在了女研究员肩上:“布、布札叔,敬你一杯!今天我俩的好事……全靠你牵线……我……”
布札呵道:“好了!你喝醉了,胡说八道什么!”
矮个儿男嘿嘿笑着,仰头将酒一口干了。
女研究员脸色不好,只当这人喝醉了酒,开始说胡话,将肩膀上的手拂开。
向梨若有所思。
宴席到了尾声,村人走得差不多,布札站起身来,用袖子揩了揩嘴。
“娃娃们,跟布札叔来,今晚好好休息。”
原路返回,老头儿将众人带到一个土坯房前,推了推女研究员的背:“这个女娃娃歇在阿祝家。”
“阿祝!开门!”
吱嘎——
赫然是那矮个儿男。
“什么?”女研究大惊失色,“这恐怕不妥吧?”
布札:“阿祝家有村子里最好的房子,布札叔有私心,希望你晚上睡得舒舒服服。”
听到布札叔的解释,又想到来村里之后,自己获得的优待,女研究员打消心底的警惕。
“算了吧,我和这位妹妹住一屋就行了。”她拉住向梨的衣袖,拒绝布札叔的区别对待。
矮个儿男眉头一竖,正想开口,被布札一个眼神堵住,小声嘟囔:“臭婆娘,不识好歹。”
女研究员没听清,疑惑看他一眼。
向梨等人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布札叔将他们一行人分为两两一组,挨着送入村民家中。
向梨与黄队长擦身而过时,小声提醒:“晚上别睡死。”
男人微微颔首。
这村里人太过明目张胆,森森恶意不加掩饰,他又不是瞎子,早感觉不对劲儿了。
不过他和向梨的想法一样,没有当场翻脸。
一是村里人多势众,还不到翻脸的时候;二是作为军人的正直,再怎么也不能在他们没做出恶事之前,先下手为强。
这边,没等向梨提醒,胖子、医生和荣野就朝她挤眉弄眼——
老大,明白!
“……”
向梨自然跟着女研究员一起。
布札带着两人走到村子尽头,敲响了小小土坯房的门。
布札:“开门!”
向梨听见了里面一深一浅的脚步声。
吱——嘎——
破烂的木门发出尖叫,朝打开的门缝看过去,屋子里像个吞噬人的可怕黑洞。
女研究员下意识放轻呼吸。
“您好?”
一把扫帚朝她兜头打来!
“快滚出村子!我这里不欢迎外乡人!滚!”
一个干瘪的跛脚老太太冲出门,拿着大扫帚朝她们乱打过来。
“滚出我家!滚出村子!你们这些臭外乡人!”
两人被老太逼得节节后退,狼狈不已。
“阿狗家的,你干啥呢!”布札吼道。
“莫怕莫怕,你们住进去就是了。阿狗媳妇儿刀子嘴豆腐心嘞,她再打你们就告诉俺,男人儿子死了,就是欠人收拾她!”
布札拿起烟杆作势朝老太头上敲。
老太太浑身一抖,消了声,站在门口等两人进来,看见她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女研究员心里不由一惊,赶紧移开视线。
布札看着两人进屋,嘴上挂了笑,将大门关上。
老太干瘦的手指抬起,指着一间半开着门的屋子说,“老婆子不想看见你们,晚上关紧了门,别出来碍了我的眼。”
说完便佝偻着背钻进自个儿屋子。
向梨眨眨眼。
女研究员疲惫地叹了口气:“这老太太脾气真臭,早知道该换一家住了。”
向梨不说话,女研究员自讨没趣,进屋拉开被子睡了。
……
半夜,向梨听着屋子里两道呼吸声变得平稳,翻身起床。
目标,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