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为人师者,天下比比皆是。
孔忆吉正是其中翘楚。
他虽然不完全了解老爷暴燥的原因,但并不防碍他给老爷煲心灵鸡汤的热情。
但见他放下文人的清高与洁癖,陪孔方坐在台阶前,与他推心置腹。
他拿出他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人的关系作为铺垫,先是夸赞孔方年纪轻轻,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再赞他胸有沟壑,眼有天下,是孔氏家族之楷模,是孔氏家族的希望之星!
因为他,孔氏家族会在历史长河中象一颗明星熠熠生辉。
然后还语重心长地鼓励他,男儿当以建功立业为重,以家族、以天下兴衰为己任,发光散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孔方被说得毛骨悚然。
这特么不是明目张胆地道德绑架么?
你凭什么要老子为孔氏家族鞠躬尽瘁?天下姓孔的除了你,老子还认识谁?
但是,这些话他不能说。
因为这里是大兴朝。
他只能咬紧牙根,扛起孔忆吉强加给他的家族包袱裸……果奔是不行了,只能是负重前行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果断闪人。
他匆匆赶回方家庄,心里想象着自己撇下方世清即将远行,她心里的不舍。他心里很内疚,对小皇帝和唐伯龙又多了几分怨念。
刚进家门,他就发现不对劲。
家里鸡飞狗跳说不上,但是个个忙得脚尖不着地倒是真的。他远远看到方伯,急忙上前拦住:“方伯,家里有贵客?”
方伯却双手作揖,两眼放光:“恭喜姑爷,贺喜姑爷!”
孔方就纳闷了,老子何喜之有?
莫非方世清中奖,怀上了?但转念一想,不对呀,他们小登科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方世清即使真中奖也不可能那么揭晓啊?
“方伯,你……确定没发烧?”
方伯愣了下,随即笑道:“姑爷,我没烧,清醒着呢。”
“那,请问我何喜之有?”
“姑爷受皇恩浩荡,即将赴京面圣,这是姑爷的福气,方家的荣耀,这当然是喜事啊!”
喜你……
好吧,你年纪大,我不骂人。
他换上苦大仇深的表神,“方伯,可是我想在家过年呢!我跟小皇帝不熟,凭什么陪他过年?他没爹没娘没老婆么,为什么非要找我?”
方伯瞬间就冒冷汗,姑爷这是冒犯天威,杀头的大罪啊!
“姑爷,慎言!”
他出言制止。
孔方也吓了一跳,特么又忘记自己是身处大兴朝了,他讪笑,“方伯,刚才我失言了,请你莫要当真。”
方伯叹口气。
姑爷有惊天之才,但终究还是年轻了。
“姑爷,刚才那些话已经随风消散了。但是请姑爷日后千万要慎之又慎,犹其是到了京都之后,那里不比家里,可是处处危机,切记谨言慎行。”
“谢方伯提点,我受教了。”
孔方施礼感谢。
“老爷,你回来了?”小红匆匆走来。
“小红,有事?”孔方问。
“夫人让我看看你到家没有。若到家了立即去沐浴……”
孔方心一阵狂跳,莫非老婆知道光阴苦短,要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小红看他傻乐,便问道:“老爷,你乐啥呢?”
“我们快走吧,夫人等着你沐浴后,开祠堂祭祖呢!”
孔方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小红,你说什么?夫人让我赶紧沐浴,是因为要祭祖?”小红侧脸望着他,满脸好奇,“当然啊。老爷,你以为是为什么?”
咳……
小红啊,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莫要象好奇宝宝,什么事都要问个为什么,好不好?
好!
小红果断点头。
老爷,好奇宝宝是什么?
“小红,我们还是快走吧,莫误了吉时。”
……
孔方脸上笑着,其实心里很是郁闷。
老婆没有跟他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她反而红光满面,志得意满。他恍惚想起老婆是事业型女人。
在她心里,事业重于一切。
至于情侣间的卿卿我我,仅仅是人生的调味料。
好吧,爱一个人,不就是让她开心吗?
既然她开心,一切都安好。
“姐夫,你怎么啦?好象不太开心呢!”方世怡象蝴蝶一样翩然而至。小姨子向来善解人意,他便有意跟她分享自己的离愁。
方世怡一如既往地,静静地听着。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姐夫,这可是你写的歌词呢,与你现在的状态不符哦,何况你只是离开大概一个月时间而已……”
孔方突然明白,有些事情跟单身狗是无法沟通的,即使是善解人意的小姨子。
毕竟,有些事情她还没开窍呢!
“姐夫,单身狗是什么?”
方世怡突然问,“你不会是骂我吧?”
特么……
孔方差点以头撞墙,怎么又忘了小姨子懂读心术呢?方世怡附他耳边,“姐夫,温柔乡是英雄冢。天天想着那些事,可不好哦。”
说罢,她再象蝴蝶一样翩翩而去。
孔方摇头苦笑,在懂读心术的人前面,真是没有一点秘密可言啊。
……
昱日一早,孔方便开始出发。
他要先到保定府跟唐伯龙汇合,然后一起进京。因为圣旨没有说可带家属,所以方世清是不能跟去的。他的随从有小红、西门飞雪、关雨。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他需要有人伺候生活起居,也要有人保障他人身安全。
方世清骑着枣红马一路相送。小红是懂事的,她没有坐上马车,还刻意与马车保持距离,为的就是让老爷与夫人临别前说些贴心话。
关雨骑马跟二小姐并马而行,远远跟着,方世怡叮嘱他路上要注意安全。
西门飞雪骑马贴紧马车而行。
他唯一的信条是,他是职业保镖,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boss发生任何意外,完全不懂长亭外,古道边情侣互诉衷肠的缠绵与浪漫。
方世清就很郁闷,孔方就想一脚将他踹回剑山。
奈何人家是忠于职守,所以这对痴男怨女纵有万般嫌弃,也不能将不满……
其实他们已将不满写在脸上,偏偏某人眼神不好。
孔方就想,手下员工太过于敬业,其实也未必就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