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钱!”
老太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开始耍起无赖,“休想让我赔钱,什么七万七,八万八的,我一毛钱都没有。”
“侯素芬。”
张欣处理过不少类似事件,他没有去试图说服老太太赔钱,而是拿着老人身份证,询问道,“你儿子电话多少?”
“我不知道。”
侯素芬伸出双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把我抓了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正好死在你们治安所,有人帮我送葬!”
“你...”
张欣还想说话,却被另一位治安员拉住了,他凑到张欣耳边,低声说道,“这种难缠的老人不能拘回去,不然会是一个烫手山芋,后续麻烦无穷尽。这老太太这样蛮横不讲理,儿子肯定也差不多...我们还是劝另一位比较靠谱。”
张欣愕然。
同事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
身为治安员的他们,难道不应该更加需要分清是非对错吗?
不能因为矛盾的一方胡搅蛮缠,就让另一方自认倒霉吧?
张欣拒绝了同事的提议,“杨锦荣...杨同学,麻烦你出示一下购车的发票、税票等。”
“那得等我回学校取一下。”
杨锦荣点了点头,他不担心这些手续,系统出品,早已经安排了一切手续,不需要宿主担心被查来源、纳税,连保险都买好了。
这时候,也吸引来了不少围观路人。
无论任何国度的人,都会有一颗吃瓜的心,不少人停下车,堵在路上看热闹。
也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视频。
里三层外三层,附近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外围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开始议论起来。
“发生了什么?”
“听说是富二代骑摩托车撞倒了老人!”
“不是吧?老人看起来没事啊?反倒是另一边的小孩,好像受伤了?好可怜一小男孩,他妈妈也挺可怜,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是富二代骑车撞到了小孩,那个老太太是小孩的奶奶,你看他们一家人,多可怜,都那么瘦,啧啧,看富二代的架势,似乎不太愿意赔钱。”
“不是吧?”
“那骑车的富二代,一看就是临海本地人,那奶孙三人,肯定是可怜的外地人,本地人欺负外地人,常有的事,我们外地人来临海打螺丝,都被本地的主管欺负!”
不少人一听这顿分析,都忿忿不平起来。
他们哪里知道,杨锦荣才是受害者,才是外地人。
上班高峰期马上到来。
两位治安员眼看造成了拥堵,当即决定先带人回治安所(以免被河蟹,后文全部架空,大家见谅),再进行后续调查。
取证完毕之后。
张欣便让杨锦荣先让杜卡迪服务中心把车拖回去维修,维修费,可以找保险进行垫付,等后续再追偿。
代位追偿。
这是张欣想到唯一能够降低受害者杨锦荣的损失的办法。
杨锦荣点头同意,“先开具责任认定书,双方签字之后,我才能找保险公司。”
这当然没问题,张欣早已准备好,很快责任认定书弄好,可让老人签字的时候,又遇到了麻烦,“我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
老太太拒绝签字!
张欣好意在另一张白纸上写下‘侯素芬’三个字,然后指着认定书签名处,“在这里,照着这三个字,画,就好了。”
“不画!”
老太太哼了一声,“我不认识字,谁知道你们这纸上写的什么内容?万一写的我杀人死刑,是不是我签字了,就得抓我去枪毙?”
“?”
在场的几人都被老太太的话给气到了。
“算了,不签字也一样生效。”
张欣把一式三联的责任认定书,交给杨锦荣一份,示意他可以叫保险了。
杨锦荣旋即呼叫了保险公司,按照提示,将现场事故照片、车损痕迹照片、责任认定书照片等等,都一并上传保险小程序。
完成了报险。
他又跟现场的售后专员签了手续后,这台一次没骑过的杜卡迪大恶魔superbike,便交给他们拖回去维修。
“你先回去拿车子的手续,然后来治安所处理。”
张欣跟杨锦荣说完,这才走到小男孩和他妈妈跟前,“两位,也跟我们回治安所做个笔录吧。”
“不...不用那么麻烦,我们不索赔,不用管我们...”
男孩妈妈抱着儿子的头,摇头说道,“我们要回家了。”
“还是做个笔录吧,万一小孩子有别的伤势,也能及时去就医。”
张欣蹲下身,笑着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治安员你好,我叫陈孝天,耳东陈、孝顺的孝、顶天立地的天!”
陈孝天闪烁着童真的大眼睛,他想伸手去摸张欣肩膀上的肩章,又有些害怕,他紧张的问道,“治安员,我可以摸摸你的奖状吗?”
“哦?奖状?”
张欣笑了笑,侧过肩膀,笑道,“摸吧,这个叫做肩章,代表着治安员的荣耀!”
陈孝天心满意足的摸到了肩章,露出两排缺了一颗门牙却也洁白的牙齿,“我在电视上看到武警叔叔也有这样的,就是图案不一样。”
张欣揉了揉陈孝天的头,“真乖,小朋友,治安员邀请你和你妈妈,一起去我们治安所做个笔录,可以吗?”
“妈妈?”
陈孝天仰着头,征求妈妈的意见。
他妈妈终于同意了。
“走吧。”
张欣将老太太侯素芬、陈孝天母子两人都带上警车,朝着治安所行驶而去。
治安所。
杨锦荣拿了相关手续抵达。
陈孝天做完检查,并无大碍,他妈妈也做完笔录,便可以离开了。
“大哥哥、治安员,我和妈妈先回家了。”
陈孝天跟杨锦荣挥手告别。
“再见。”
杨锦荣也挥手,等两人走后,他转头看向张欣,询问道,“张治安员,老太太故意损坏我的个人财产,定损超过五万,数额巨大,按照法律,应该是刑事案件了吧?”
“刑事案件?”
张欣还没开口,另一位负责此案件的治安员摇头,嗤之以鼻的说道,“小兄弟,你觉得,她——”
他朝着病恹恹的侯素芬努努嘴,反问道,“她具备刑事责任能力吗?”
“治安员,您的意思,如果她坚持不予赔偿,也不会被判刑,等于她零责任?”
杨锦荣并非争论的意思,语气较为平静,“这老太太多少岁了?”
“七十四岁。”
张欣回答了这个问题。
杨锦荣意味深长道,“那她并没到法律允许的从轻处罚年龄,理应当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法律上不存在老人多少岁就可以免除刑罚的法律规定。”
“只是对已满七十五周岁的人故意犯罪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过失犯罪的,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当杨锦荣说出这段话,张欣治安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