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那个年轻人，是风暴中心
蓝海市，平安区。
现在是刚刚入夜不久，天空有星，还很明亮。
谢紫菡抬起头看了，忍不住轻声对身边人道：“小馨，看来没有了工业污染，天空星星又看得见了呢。”
少女没有去看，任由夜风吹起额前渐长的几缕粉红头发。
她目光更多看向四周的街道景象，熟悉又陌生。
夜里的路灯依然在亮，可行人不再密集。
街道上空分3个区域。
3层楼以上，至10层楼以下，是低空区。
10层楼以上，是高空区。
两个空中区，现在都有许多无人机在不断巡逻。
最后是地面区域，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辆军用装甲车碾压着马路并发出低沉轰隆声的经过。
同时，只要在目光视线范围内，一条街道上永远保持至少3具的无人地面仿生巡逻机器警卫。
一阵夜风吹过，吹起一张泛黄的旧纸屑。
纸屑经过小姑娘的蓝色裤腿边，然后跌跌撞撞般的继续逃跑。
李馨看到四周人人行色匆匆，神色紧张。
她也注意到，那有着轮子和六条仿生昆虫腿的组合底盘机器警卫，上半身是大小拼合的大圆和小圆，看着可爱的黑白熊猫涂装，以及并不可爱的其中一对机械手臂，向着她时，露出了黑黝黝的枪口。
长长街道有几百米，在这时只有十几个行人在走。
街道边的各种电子仪器发出肉眼不可见的探测扫描光线，扫过这些人身上必须佩戴的标识上。
李馨将目光从路边马路上行走的警卫身上收回，看向自己和谢紫菡手臂上的身份环。
据姬家的那条游艇上的人送两人上岸前所说，必须要有这个东西才能在宵禁的夜里行动，否则就会被……
“这位先生！请马上停下移动，我们怀疑你……”
无人机在对面的街道上，忽然对准一个准备拐入街角的身影。
谢紫菡反应很快，马上拉着李馨，靠着墙快步走到一条巷子的巷口处。
两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看下去。
几秒后。
那道身影忽然加速奔跑朝对面人行道的那条巷子里。
无人机身上有闪光亮起，然后是远远传到什么东西倒地的沉闷声音。
“……走吧。”
谢紫菡心头有些东西沉甸甸的，什么也不想说，牵着少女的手就继续向前走。
李馨能感觉到彼此的手心都有些汗，心跳也加速了。
身份环会有问题吗？
如果没有的话，人工智能可以识别两人样子，姬家给的那些机器，真能很安全吗？
不多久后。
两人到了平安区与蓝海关内的城区边界不远处的一片地方。
这儿在过去叫城中村，已经有百年历史了，至今未变。
谢紫菡感受到李馨脚步变得欢快些，几乎变成了拖着自己在走。
没一会儿后。
她看见了随着四周房屋变得老旧低矮，古老的电线网线等像蜘蛛网，串连起了所有低矮楼房，还有路边一些电线杆上贴着各种小广告。
还有从那楼房之中，一些目光像黑暗中的鬼火，不断从这片静又充满细碎声音的地方闪现摇曳着。
谢紫菡有些紧张起来，只是目光忽然看到旁边一条短巷子里，冲出三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两男一女，都没到十岁的样子，瘦得皮包骨，身上衣服甚至发出馊臭的异味。
三个孩子直接跪下拦路，两个男孩磕起头来，女孩则是带着稚嫩哭腔在哀求食物。
李馨和谢紫菡都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种事情。
前者是意外这儿是自己成人长大的地方，为什么会这样？
后者是意外于同在蓝海市长大的她，也会见到这本应在战乱地区出现的情景。
那些管理者在哪里？
在怔住的两人背后，是几双贪婪的眼睛。
他们和她们，手中拿着东西，使劲让脚步变得更轻去靠近。
但这些人身上的臭味引起了两人注意。
只是两人本应该第一时间反应，却被小女孩哭泣着抱住了。
刀子，甚至消防斧。
最快的一个人，用刀子刺向她们的背部。
这些人眼睛有些红，以为能看到鲜嫩的肉被刺开。
然后大家都愣住了。
他们借助着清晰的星月光芒，看见了刀子没能砍得进去。
衣服都破了，但就是刺不进去。
持斧的男人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太久了，没力气了？
“呃……呃……怪……怪物？”
他发出奇怪的声音。
可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而已！
为什么砍不动她？
他好想吃肉！
粉红的头发，微圆的脸，还有在这满是饥饿游魂地方里显得格格不入的白嫩肌肤与干净衣服。
李馨愣住了，这斧头最多蹭破了头皮。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只“小怪物”，也清楚自己防御力，子弹也射不破皮肤。
另一边，忽然一把斧头落下！
谢紫菡的身形震动了一下，肩膀衣服被砍破一个口子！
但那白皙的肌肤，只是多了个印子和微微陷进去一点。
她脸上表情沉了下去，如果是个普通人被击中呢？
谢紫菡以为自己过去是喜欢电脑技术的技术宅，是乖乖女，不讨厌社交，但更喜欢网络和网络社交。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渐渐有些变了。
李馨点点头，开始了动手。
以前在那所位于工业园里一栋厂房改造的初中里上学时，她见习惯了打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还不明白该做什么。
几分钟后。
哭喊声响起来，但很快安静了。
就隔着几十米外的马路上。
那些无人机继续按程序巡逻，仿佛根本没有人听到惨叫和哭喊声。
地面上七零八落躺了一地人，不是折断了胳膊就是被踢断了腿。
但没有一个人死去——假如救治及时的话。
两个女孩已经消失了。
……
半小时后。
海风吹在大酒店的顶层。
两人在这儿，看见了沙发上的怪人。
但在上来之前就有人告知，这位就是姬家的大小姐。
在暗中帮助她们摆脱“张部长”的人。
这位大小姐有着看起来健美的年轻女性身材，一身职业的女士小黑西装，外加一张白色兔子面具，面具中有双红色眼睛。
“先去洗洗，换身衣服吧，味道太浓了。”
姬宇晴面具下的表情看不出来，但声音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她看着这两人有些拘谨的答应下来，并脚步匆匆赶向浴帘，不禁觉得有趣。
仅仅才过去多久，这座曾经东联邦的经济明珠，就变成这个样子？
这哪里还像人世。
姬宇晴端起桌上的酒杯，杯里装的是透明的碳酸果汁。
她美美滋了口，并不在乎那些人是怎么样的，心想：反正都是戏一样的人世百态，来回脱不了这片土地几千年的历史轮回。
她觉得除非是能打破轮回的东西，不然真的很无趣！
几分钟后。
姬宇晴浅谈一会儿，迅速拉拢近了双方关系。
她觉得这也很无趣。
先是早布置好的各种细节，包括座椅位置角度，桌上饮料等。
然后是充满了规律特征的套话对话。
最终表现为极短时间内，这两个姑娘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被无数系统化的试探，给测出了她们绝大部分的信息。
姬宇晴打了个呵欠，突然问道：“怎么样？现在老家也看完了，你们打算去投奔你们的大哥哥和同学，还是继续流浪呢？”
最后两个字眼，有些刺人。
李馨和谢紫菡都有些被刺到了心。
少女眼睛里有些水雾了，可依然咬着嘴唇，问：“兔姐姐，伱、你能告诉我，我妈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吗？”
兔姐姐这样的称呼，是被问者特意要求的。
“唔……”姬宇晴听了，眨眨眼睛，“老张呀，他现在还是东联邦的超自然部部长，蓝海市附近有个科研军基，他平时也在那个基地活动，如果是以前的话，我是能帮你们问问的啦。”
这位兔姐姐答非所问，又意外在末尾拐回正题。
两个女孩还没梳理清信息和想法，兔姐姐就继续说下去。
“现在呢，我是远东那边的打工人，不是东联邦的人啦，所以很抱歉，在这里帮你们藏一藏已经是极限了哦……如果你们不打算跟我回远东见他的话，就只能自力更生了哦！”
姬宇晴在面具下的嘴抿着笑，眼睛却充满对两人的担心。
她没正面回答少女的问题，但信息却很丰富了。
谢紫菡忽然站起来，拉着李馨并对这位姬家大小姐说两人去商量一下。
……
八分钟后。
姬宇晴一直送着两人到酒店大门口，并附上一串钥匙，“这是自动驾驶的车子，要是你们会手动驾驶就更好啦。”
这位笑咪咪塞过钥匙的大姐姐，让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更加感激了。
“真不再考虑一下吗？”姬宇晴忽然问。
“不！”李馨咬着牙摇头。
“好吧。”姬宇晴站在大门口。
她目送她们上了临别赠送的自动驾驶汽车离开。
直到其身影消失。
她的笑声从小到大，渐渐清晰起来。
“哈哈！哈~！要是让小老板知道他被小姑娘恨上了，肯定会很有趣吧？！”
姬宇晴觉得小姑娘的反应也很有趣。
毕竟一边是从小抚养其长大的母亲；另一边是很憧憬依赖的、替代了成长过程中缺失的父亲与兄长角色的帅气大哥哥。
偏偏大哥哥如此厉害，可一直除了暗中派的保护者就不声不息，甚至母亲都被坏人给抓走，他也不出面救回来，甚至一直不愿意亲自来找和见她们。
姬宇晴想到刚才李馨带些赌气说不见他的时候，那种纠结无比的小表情，可真是精彩复杂。
她有点期待他知道消息后的反应了！
……
……
神圣同盟之间，有彼此的高层秘密联络渠道。
尽管同盟地区因光耀联合国的原因，导致成员少了半数，可依然很强大。
因为同盟中，有个特殊的国家。
它是个领土广宽的、占据小半个北边欧亚的国家。
尽管土地贫瘠，可彪悍民风使他们依然无法被轻视。
除罗斯公国外。
欧陆的神圣同盟在如今，还有位于北欧的海湾联合王国。
它们外悬于欧陆之外，接壤又不完全接着。
这使得光耀联合国对它们的作用力也相对较小，难以拉拢。
以它们两家，再加上高卢这个古老的共和国。
另外在欧陆上还能撑着的分别是条顿和亚兰。
五国负责人正在讨论着关于远东和圣教的问题。
首先在会议上被播放的，就是被“不小心流传”出去的一段视频。
视频中，正是远东方面的卫星所拍摄到的那段过程。
“我们的人已经鉴定过，视频是真的，光耀那边的反应——也证实了。”罗斯公国的首相首先开口。
此言一出，在场的负责人及背后那些团队成员，纷纷轻声议论起来。
他们注意力集中在最后半段。
光耀的反应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为了安全问题，大家都是通过秘密网络来通讯会议。
哪怕会议内容暴露，也好过现场参与导致被一锅端。
而由于这样的形式，导致了会议形式也有所变化。
五国的负责人上线，频道里只有五个声音。
因为观众少了，发言需要通过讨论而更谨慎了。
大多数代表者在这种会议上发言前，都会有一支团队决定每句话。
很快，
来自亚兰帝国的皇帝按下发言键，声音在频道中响起：
“我们亚兰所有战士能动的，甚至退伍老人们，都已经拿起枪赶向南境和东境的防线了！我们除了死战不退之外，只有和远东正式缔结联盟的一条路了！”
其他四人没有马上回答。
亚兰确实压力最大，南境接壤着墨尼和神圣公国，东境面临安迪兰，三面临敌的情况。
幸亏这是个传统帝制国家且不愿意被神权所统治，抵抗态度一向最为强烈坚决，当代皇帝比起个人长生，也更看重整个皇室的血统与权利的纯正与自由，不愿受制。
另外四方明白它的压力最大，可这话也有道理。
各方私下都激烈讨论起来。
尽管此事，众人之前早就一直在讨论了。
只是他们之前一直在观望，不愿意引虎入室。
“远东已经正式脱离东联邦了。”罗斯首相提醒了一声。
“我不那么认为，东联邦一部分地区，仍然在持续向远东输送军火！”高卢的总理嗤笑。
“或许是如此，可是远东的那个年轻人，你们认为他会愿意继续被东联邦的人们控制？”海湾方面的总统声音粗壮豪迈，反问的声音也很洪亮。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向？”条顿王国的国王在这里，沉声说道，“神圣同盟也许可以有一位远东的盟友，不是吗？我们离得足够远，这是很有利的前提条件。”
这一提议，让其他四方纷纷心中一动。
……
……
自由联邦，首府国会宫。
在专门的高级会议室里。
“我建议向远东提出邀请，邀请加入我们西联邦！”
会议上，其中一人的发言宛如扔在这儿的炸弹般威力强大。
“我同意！这个提议听起来真棒！”
“为什么不呢？”
立即就有两位会议成员反应很快的赞同起来。
似乎早已经私下谈好了。
“先冷静一下！远东非常不稳定和危险，这种事情必须要慎重和严谨的反复审核可行性！”也有人反应过来后，马上的提出反对意见。
争吵很快又继续下去了。
半小时过后，会议一无所获。
暂时转入中场的休息时间。
在这早晨时分。
联邦的总统办公室里。
在这儿的，除这位已经七十余岁的发福老人之外，还有安全顾问和幕僚长，以及国务卿。
情报总监也不在这儿，因为其立场和大家有些不完全一致。
“各位，那位年轻人再度给了我们一个惊喜，他从核爆炸中活了过来，并且转眼就挫败了毁灭一整座城市的四阶生命体，看来他目前仍然是我们星球上最强的超级个体。”
面对总统的感慨，其他三人也是反应各异。
安全顾问安德鲁是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这时候冷静道：“时间已经过去12小时了，光耀和圣教一直保持着沉默，这很诡异。”
“如果他们藏着一窝天使的话，那每次出动都能毁灭我们十几座城市——我马上建议总统第一时间率领我们投降！”幕僚长埃尔是位乐观的老人。
杜马，这位属于家族历史极为悠久传统的世家子，如今也是位灰发老人，颇有些无奈看向最后一人，道：“古德曼，你的意见呢？”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且油光发亮的古德曼，扶了扶黑框眼镜，收起手中正看着的资料文件，慢吞吞的回答：
“有些人想得很美好，但我们恐怕没有人愿意给出让那位年轻人动心的筹码；
“有些人还寄托希望在圣教方面，或者已经陷得太深；
“总之，我不建议向任何一方陷得太深，
“毕竟，现在无论是哪一边现在看来都很艰难，
“唯有我们身处这片天赐之地，最为幸运的还能安心闲聊。
“所以，难道不应该表现一下友好的强者风范吗？”
这番话，得到了其他人的同意。
很快，这个最高的小团队开始商量这个风范的范围。
对远东，对光耀，他们接下来要表现到什么程度呢。
……
……
远东，司令部。
钟阳正在分心处理着升阳那边的意外。
他尽管有所预料，但真没预料到事情会稍微出乎意料的残酷。
又或者说，小看了美津子和太田宏治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