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于府衙的后院之内,晴雯终于是见到了秦可卿。
在归来汉中的途中,老爷贾峥就相告一些情况!
而晴雯自也知道其中轻重缓急,一直没有声张什么,按照老爷说了,以前的小蓉奶奶,早已不在,就当是已经死了,至于现在的,则是一个全新的秦姑娘!
故人重逢,一时间有诸多话语想要道言,便于此间,晴雯说了神京之内,以老家贾峥婚事的盛况!
于此,秦可卿则是说了她被人掳走之事,时过境迁,但每次想起过往,其中遭遇,秦可卿之感触亦是颇多。
当晴雯说起荣府发生的事情后,不禁感慨道:“这祸事,谁又知道就这么降落在了府上,宝二爷现在还在辽东军中,那二老爷同样被流放,处在苦寒之地,自是过不好。且还不论二太太一家子了……”
关乎荣府二房之女眷,但为献王李圣恩所救,而今安置于汉中地界之情况,除了妻子黛玉,贾峥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原因很简单,人多口杂。
而今他正处于发展的时候,更不希望因为一些小的疏漏,进而迎来太大的祸事。
说到荣府的遭遇,自然避免不了的是,关乎老太太身体问题。
早于宁府的时候,贾母对待秦可卿还算不错,而听闻从正月之后,贾母之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秦可卿听闻之后,眼里也起了雾气。
晴雯想起了一事,即与桌子边靠着的秦可卿,靠的近了些,道:“便是这些日子里,不知道姑娘在做些什么?”
秦可卿道:“也不瞒着你了,这段时间里,但也好在峥大爷帮扶,我前些日子,且是学习了字后,已经开始在学舍之内,教授一众女子们,也开始去识字,平日里,且还有组织一应手艺好的女子,帮着一道教授纺织之事!”
秦可卿带着那群悲苦女子,确也是做起了不少事情。
这些事,但于礼法上,可能有违,毕竟未出嫁的女子,多不可抛头露面。但在贾峥之所治汉中府下,一应诸况,且不可与常理相道。
听到秦可卿所言,但观晴雯,自是大吃一惊。
原来秦家这姐姐,于此汉中之地,做了这么多事情,委实出乎预料,而其中所行的一切,便是于旁人看去,可比住在大院子,左右无事要好的多了!
“秦姐姐,你说我可否也参与其中,但能做一些类似之事吗?”
晴雯得晓,内心还是有着期许的,可其中诸所为,自也是需要贾峥的同意。
而处于宁府的时候,老爷贾峥,也是努力让一应兄弟姊妹,都努力去识字,这种所为,那是其他府上不曾有过的。
秦可卿看到晴雯眼中的期许,笑着道:“妹妹你且宽心就是,峥大爷寻常时间内,都是宽厚待人,而这段日子里,专门筹建的女子学堂,正在招人,更需要有人协助料理。妹妹来的正是时候,想来以峥大爷,也是期许着,妹妹能于其中处事!”
秦可卿这么一说,让晴雯还真的有所想起。
当刚刚步入汉中之地的时候,老爷就有说过,来了汉中,就有她忙碌的了!
一时间,处理多了关于府内的一应大小事,于这教学之上,晴雯内心,且是多有期许!
是夜。
贾峥回来之后,还在思索,见了瓦特之后,关于其中所提的建议。
不得不说,不愧是大发明家,在很多的思路上,瓦特拥有极大的跳跃!
特别是火机的应用上,他提出了不少的奇思妙想,这些奇思妙想,但于后来,多有应验之。
而给予瓦特,贾峥也是给了不少的想法,只希望这位之前于英吉利还没出名的大发明家,能不负他的期待。
回到院舍后,因傍晚时分,一应府员为他所行之宴席,贾峥微醉,且刚喝完晴雯递过来的醒酒之汤,就感到晴雯脸上,多有显露一些犹豫之色。
“可是有事?”
晴雯一见自家老爷问起,忙道:“婢女听说,秦姑娘时下,正在那学舍相助处事,但不知婢女能不能去?”
贾峥于此,并不意外,道:“早知道你于府上,就是一个闲不住的性子,但于此,我正想着同你说道一二,过些日子,将有另一处书院建立,你在府内处事,我自是安心。
这次你同行而来,就如同我在路上,同你说的一样,当有协同相为之。此中事,且正是关于这女子书院……”
贾峥所任,晴雯心里感激,道:“老爷请放心,我一定跟着秦姐姐,一道学习,将老爷所安排的上事情,全都做好,在此之外,老爷身边还需照料……”
但观贾峥时下,则是摇了摇头:“汉中之地,虽说大有安然之态势,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趁着这段时间,我要往西乡等地巡视,另查看工坊建设,山民安置诸事。至于我的身边,本也不需要有那么多人照料,平日自于驿舍之内!”
汉中的发展必须加快,而其中的监督,贾峥自是主动来行之,这样也是确保效率。
其中,他最为关注的工坊建设,含内中匠工培训,最是要紧。
有图纸,并可绘画下来,待其中的技术成熟,自可从民用,而转化为兵事之用上,比如火铳之生产等。
这些内情,贾峥没有告诉其他人,但以负责之官吏,知道知府所关注,也不敢马虎。
……
就在贾峥归于汉中,开始正常处事的一月之后。
时间到了八月上,谁晓得荣府里的老太太,染了风寒之后,原本就有的病情,竟是突然之间,有所加重。
一时间,荣府之内,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便是黛玉,也时常去看望。
八月初九,这日夜里,贾母于昏迷中,突然醒了过来。
她有种感觉,便是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是故,将一家老小,包括外孙女黛玉,薛家之属,全部都叫了过来。
可观这贾母院内,显得有些拥挤,更充斥着悲伤之态。
贾母则是靠在了床榻上的被子上,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气息微弱,只能靠近了,才能听到她说的一些什么。
“我这命啊,也不久了,活了这么久,很多人,可能都在说,这荣府的老太太,可真是个老不死的,不过啊,我现在就要去见家里的太爷了,昨天梦里,我竟然还有梦到,可不正是当年,我们成婚的大喜日子吗?”
说着说着,贾母似乎看到了曾经的丈夫,已经死了十多年的荣府太爷,眼角里,不觉有泪水不断流下来。
而听着老太太这么一说,无论内心真实感受如何,荣府内的女眷们,莫不小声哭泣了起来。
观其中哭泣,贾母又道:“你们啊,也都别哭了,像我活了这么久,便是死了,那也是喜丧。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正是你们这些活着的人啊!”
说着说着,贾母努力转过头,她即便现在已经看不到,也知道那墙面之上,挂的有荣府太爷,还有一应先祖的画像,接着道:“想想当年,咱们宁荣二府里的老祖宗,追随太祖皇帝起兵,之后又平定了天下,这是多么的厉害,谁又不知道其中大名!
可这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到了现在,宁荣二府,早就不像当年了。
放眼看去,也只有峥哥儿成了气候。
但要我说,富贵什么的,并不怎么重要,最重要的是,咱们这贾家一大家子,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平安健康是福气,一切其他的,都是可以奋斗过来的。
特别是大老爷……”
贾母说到大老爷贾赦的时候,但观站在一侧的贾赦,急忙上前一步,拉住贾母的手,道:“母亲,儿子在这里,儿子在这里!”
听到了长子的声音,贾母语气虚弱,且是叹息道:“为娘记得,小时候,你们这些兄弟里,那敬哥儿年纪最大,也最喜欢读书,到了最后,可不是考了进士?你且是最为调皮,经常在街上,跟人家打架斗殴,那琏哥儿,就跟你一个模子里,给刻出来的一样!为娘这要是走了,可就没有人能够关心你了,更没有人,在每次过年的时候,给你发一些压岁钱了!”
说着说着,人的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
眼见这亲娘如此模样,荣府内的大老爷贾赦,此时站立已经有些不稳,不管贾母说什么,他都马上给应下来。
贾母说完这长子,又口呼道:“峥哥儿呢?让峥哥儿过来,我这马上要死的老婆子,正有些话,想要给他说说!”
旁边的凤姐儿,此时听到,看了眼旁边哭成了泪人的黛玉道:“老祖宗,那峥哥儿早去任上了,倒是黛玉在呢!前番他有信来,可要孙媳妇,给您念念!”
贾母一顿,大口喘了一口气,这才重新呼吸,出言道:“这……这样啊,那琏哥儿呢?”
旁边的邢夫人闻此,且见精神恍惚的丈夫贾赦,她忙回道:“琏哥儿早死了!”
贾母喃喃道:“哦,是这样的,琏哥儿那孩子小时候,在我怀里,可是乖巧了,先一步我而去,于此事,我竟也是忘了,你们都看看,我这记性啊!”
“来,玉儿啊,到我跟前来,让我看的清楚一些……”
可就在贾母拉着黛玉的手,没说过两句话,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就连那手,也变得僵硬,而没了温度。
一直靠在身边的王熙凤,忙道:“老太太寿终了,去天上,陪伴佛祖去了!”
贾母生前,是个信佛之人。
此间之所道,从贾母院开始,一直往整个荣府,又传到宁府……短短这夜半之间,整个神京都知道了。
次日一早,于荣府之内部,就已经设好了灵堂之属。
因老太太的年龄和辈分,不论其他,一时,来祭奠的人,那是络绎不绝。
就连皇宫之内,如昌元帝,也让二皇子李圣恩,代替他亲做祭奠之。
大顺以孝治天下。
考虑到贾政之流放,外有贾宝玉之充军,在宫里老太后的一番言语下,昌元帝于此进行了特赦,以让荣府的这对父子能够归京一次,而守孝于灵堂之侧。
此外,还包括那冷宫里的元春,竟也是被允许,暂归于贾家。
可叹的是,老太太迷离之时,左右之亲人,没能处于身边。
及至老太太死了,这次团聚。
待宁府里,那位骨瘦如柴的老太爷,杵着一根拐杖,也渐渐到来之后,旁人多也有看出,宁府的这老太爷,只怕日子也是不多了!
说不定连这个秋天,都过不去!
一时,很多人看着庞大的荣宁二府房舍,也都是感慨连连。
七日之后,正是老太太头七之时,端巧不巧,竟也是宫里老太后的寿辰。
同宁府的悲泣不同,皇宫之内,早在昌元帝的安排下,早就张灯结彩。
于此老太后的寿辰,不仅仅是各地的藩王,便是各地的大臣,也多有进京而做恭贺之!
少府之属,面对此中贺礼,端是比前一年,都要收的多一些。
可有一些敏感之人,大有察觉,今岁老太后的寿辰,似乎充满了一些不对劲!
蜀王李秀所居之院舍,李秀今日同样换好了新衣,且正是打算午时之后,步入到宫廷之内,而为老太后道贺。
只是在离开前,他仰望这处小院的天空,头也没回,向身后躬立的老仆道:“今日的事情,筹备已久,也就在今天,一切都会出现分晓,到了现在,没出现什么岔子吧?”
老仆犹豫了一下,随之道:“宁国府里,那位史太君一去,那贾赦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反悔……”
李秀冷哼道:“这贾赦是想当墙头草吗?事到临头,返回有什么用途?给他传信,今夜之间,荣国府也必须出人,以辅助其他府门,共同占据好武库之地。今夜,便是神京之地,血流成河,我也要坐在那个位子上!
反之,所有参与之人,都会死!
将我所言,你如实告诉他们!”
李秀说完,正见侍从步入,抱拳道:“殿下,轿子已经备好了,可以出行!”
李秀轻轻颔首,然后移动着他那臃肿的身子,缓缓往院外走去。
待看到外面的街道,其中之行人,其心道:到了明日,尔等就会发现,大顺将换上新天了!